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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敵對

  掌教坐在逆瀑之中,平靜的水面未因六峰峰主的到來而激起漣漪,鋒利的目光從六位峰主的身上一一掃過,目光很冷,冷的讓人發寒。

  自無涯道祖開始,玄青殿便是主峰待客的場所,再往上的地方,非獲得允許,任何人不得入內。似學生們這般,集體住宿在玄青殿后的宿舍內,已是開了先例;像沈飛和邵白羽這樣可以進入主峰后花園的,更是少之又少。進入后花園,代表主峰已把你當成自己人,擁有了進一步深造的機會。

  六位峰主座次有序,從靠門的一側,到最近接掌教的位置依次是明月峰峰主納蘭明珠;紫露峰峰主雪姬舟;碧池峰峰主雷闖;白鳥峰峰主楚天涯;末日峰峰主方翠崖和朝華峰峰主尹秋水。

  在蜀山這樣尊卑分明,等級森嚴的地方,座次便代表了地位,或者說,在這一次拜山當中各自的位置。

  尹秋水明顯是領頭人,位置離掌教最近,最方便說話。納蘭明珠是女流之輩,雖然是明月峰峰主,但按照山上正統,女子的地位是低于男子的,所以無論何時,納蘭明珠的位子都是最偏、最遠的。她身邊的紫露峰主雪姬舟是個深不可測的男人,甘愿坐在最差的位子上,表明自己并無與主峰爭斗之心;碧池峰主也是如此,坐在比較偏的位置上,表明自己跟隨者的身份。楚天涯和他的白鳥峰一貫坐在六峰的中間,稍向前一點點,或許這也正是白鳥楚氏能夠延續千年香火,成為蜀山最成功的門閥的原因之一;方翠崖一貫主張六峰自立,是主峰的死敵,所以坐在次席。

  六位峰主落座,各自代表的立場不言而喻,掌教看在眼里,記在心上,向虛空之處伸出手,身邊的道童便將他慣用的茶盞遞了過來。

  掌教將杯盞掀開一道縫,放在鼻下嗅聞,接著抿嘴嘬了一小口:“上好的秋茶,諸位峰主品品是否合胃口,喜歡的話,就帶點走。”六峰峰主登山以來,掌教第一次開口,說的卻是無關緊要的話。

  “我們不是為了喝茶來的。”方翠崖今天的脾氣特別大,顯然是六峰在私下里達成了某種默契。這反而讓掌教懸著的心放下了,六峰之間,只有通過利益才能凝聚在一起,他們此次上山如此心齊,肯定是為了利益而來,既然關乎利益,就有談的余地。

  “品茶有養心之效,或能讓翠崖兄煩躁的內心平靜下來。”掌教又嘬了口茶,伸手將用過的茶盞交給道童,后者重新倒上水,用托盤托著茶盞恭順地佇立在掌教身邊,“魔教大舉入侵之勢不可抗拒,諸位身為峰主只有做虎踞龍盤之姿,方可穩定人心,若自己先慌了手腳,門下豈不更是一片慌亂,談何御敵。”

  “翠崖是莽撞了些,不過,大敵當先,提早商議御敵之策總是沒錯的。”尹秋水道。

  六峰之中,無一人動桌上杯盞,體現出了兩個意思,其一,六峰對主峰很不信任,防水中下蠱;其二,六峰對主峰很不尊敬,掌教請他們喝茶,卻故意不喝。

  掌門真人抬起頭來,眼望穹頂之上精細至極的仙魔斗法紋飾,笑了笑:“戮神陣乃本門第一奇陣,需千人合力方可發動,單單殿里這些人,肯定是無能為力的。”

  尹秋水道:“整個陣法的發動,確實需要千人合力方可完成,但若只動及細微,七峰湊齊,便足夠了。”

  “師弟要演練主陣法?”

  “順道來看看門下弟子,免得他們被人唆使,做出離經叛道的事情來。”方翠崖又再插話。

  “呵呵。”掌教揮手,“久別重逢,師弟滿意與否。”

  “掌門真人傾囊相授,御徒有方。”不想將路走到絕處,尹秋水替方翠崖說道。

  “有師弟這句話,三年的辛苦總算沒有白費。”掌教的目光緩緩掃過六位峰主身后的弟子們,“你們說是也不是啊。”

  他的聲音遲緩,帶著疲憊和責問,六峰高徒們紛紛低下頭。

  看了昨日的表現,掌教本想就此將他們驅逐出百學堂,但轉念一想,自己當初建立百學堂的目的,一來是將蜀山是個整體,七峰不可分割的理念種植到年輕一代的潛意識當中;二來是要借此機會,提高學生們的自身素質,好應對魔教的威脅。

  現在集訓也不過開展了一月有余,全盤否定未免太早,更何況,魔教虎視眈眈,環伺在側。所以掌教精心準備了今次的會面,全心應對百學堂集訓開始之后,六峰的第一次反撲。

  “讓徒弟們在學堂里聽課,我們很放心。”尹秋水溫和的說,“但我等師徒之間,畢竟感情深重,所以有一件事情,希望掌門師兄能夠通融”修習《道經》正本,是六峰一直以來的心愿,諸位峰主看到本峰徒弟心之所向已然放心,當下提出要求,“我們希望,每星期能有一天的時間,弟子們可以回到本峰,也好別疏遠了師徒的情分。”

  說到師徒二字的時候,尹秋水有意加重了語氣,是在提醒身后的門人,到底誰才是他們真正的師父。

  “當然可以。”掌教爽快的答應,因為在短暫的迷茫之后,他已想清楚蜀山未來要走的路。

  “那就多謝師兄了。”

  “都是為了蜀山好,何必客氣呢。”

  “徒兒們今后還要仰仗師兄照顧。”

  “那是自然。”掌教語氣一頓,笑道,“尹師弟,我們是否跑題了。”

  “順便聊聊弟子們的事情,也不為過。你說呢,師兄。”尹秋水笑,將目光轉向恭侍在側的鐘離睿:“看到主峰有鐘離這般優秀的傳人,蜀山的未來一片光明,我們幾個也放心了。”尹朝華又一次提起鐘離睿,引起掌教的強烈警覺,兩眼瞇起,目光直射過來,似要里里外外地將對方看個透徹。

  尹秋水嘴角含笑,坦然相對,“鐘離這一身修為深得師兄真傳,比起我們幾個老骨頭也是不成多讓,師弟我實在是佩服。斗膽請問師兄,到底是怎樣把徒弟教導得如此出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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