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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冥府之門

  “沒有…”沈飛搖頭,“越來越糊涂了,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仙劍啊,不會真像老乞丐說的,只是與我達成了某種特定關系的千年巨妖吧。(.)”

  “笨蛋,我當然是你的仙劍了,咱倆可是簽過主仆契的,彼此力量交換了一部分,如果你死掉的話,我也會有所損傷。”

  “僅僅是損傷而已?”

  “你還想怎樣!”

  “我以為自己死了,你會跟著掛掉呢。”

  “確實會掛掉,不過是交換到你體內的那部分能量而已。”老夏對沈飛幼稚的想法表示不屑,“主仆契雖然聽起來像是主和仆的關系,其實是迎合雙方的需要。一來,通過力量的交換,能夠讓人類和仙劍產生共鳴,從而威力倍增,達到人劍合一的目的;二來,因為劍靈只是魂魄,以劍身為體,失去了修煉的能力,將一部分力量交換進人類身體里之后,開始的時候肯定是對自己不利,充當保護傘的角色,但隨著持劍者力量的增強,修煉的加深,交換進入人類體內的部分可以得到仙力的滋潤,從而源源不斷地給養自身,雖然這部分力量會隨著人類的死亡而逝去,但是從整個過程來看,還是對劍靈非常有利的,這也是為什么強大的劍靈總要挑選適合的年輕持劍者的原因,持劍者壽命越長,劍靈受仙力的滋潤就越久;持劍變得越強大,劍靈得到的好處就越多;反之,持劍者弱小到隨隨便便就掛掉的話,劍靈不僅得不到任何好處,反而會流逝一部分力量。所以,往往越是強大的仙人,各路仙劍越是跟隨他,越是弱小的仙人,越無人搭理,連一把像樣的仙劍都沒有。”

  “我靠,原來這才是主仆契的本質,我記得你當時可不是這么說的。”沈飛暴跳如雷。

  老夏沒好氣地撇了他一眼,不耐煩地道:“少抱怨了,我肉身未毀,本身可以修煉,而且每日吸納的仙力以海量計,主仆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等于在無形之中提高了你修煉的速度,你以為自己回復能力那么變態只是童子金身單方面的作用嗎,還有我的功勞在里面,白癡。”

  “原來是這樣,那我不是占了好大的便宜。”

  “剛知道啊,也就是沖著你與我志同道合,不然誰會做這樣虧本的買賣。”

  “嘿嘿,那謝謝你啦。”

  老夏跟沈飛沒脾氣的,轉而苦口婆心地說:“其實我的意思是,想要發揮出花劍的真正實力,需要你成長得足夠強大才可以。”

  “還不是和沒說一樣。”沈飛無奈地聳聳肩。

  “哎,你咋就不開竅呢。”老夏也真是無語了,“算了算了,就讓你開開眼,看看我花劍之身的真正實力。”

  他手向上翻,萬千花朵匯聚,凝為劍身,“首先,你要學會讓力量凝聚。”

  他曲腿躬腰,拉開臂膀,“其次,你要學會使用力量。”手臂曲伸,一劍刺出,劍氣如虹,不比老乞丐在玄青殿上刺出的那一劍弱。

  “咔嚓”一聲,大樹從中間斷,老夏吁氣收劍,“劍法至高,萬物皆可為刃。”

  沈飛無限感慨,又很是落寞:“我得什么時候才能練到萬物皆可為刃的境界啊。哎,在那之前,豈不是永遠無法御劍飛行了。”

  “少年,聽我一句,腳踏實地雖慢,也穩;連路都走不好,便在天上飛,豈不可笑,當你領悟了劍中真諦,就是一飛沖天之時,到時,再沒人能阻止你了。”

  “希望如此吧。”

  “相信我,三年不鳴,一鳴驚人,根基是否扎實決定了你未來的成就,當有一天你忽然發現,世上再沒有什么東西是自己刺不穿的,這個天下也就再沒有人能阻擋你了。”

  “聽你這么一說,心情好了很多呢。”

  “當然,咱倆可是朋友。”老乞丐伸出手,耐心地等他。

  沈飛兩眼一彎,同樣伸出手,與他的手緊緊攥在一起:“是朋友,忘年交呢。”

  一老一少,兩個同樣寂寞的人,在這孤冷的月下長談。

  從對話中,沈飛發現老夏對自己抱有極高的期望,毫不夸張地說是認定了自己未來的發展前景是無可限量的,這讓他暗暗激動,對于明天充滿期待。

  沈飛是這樣的人,別人對他壞,他能忍則忍,實在忍不了了便加倍償還回去,讓他再也不敢歪腦筋;別人對他好,他則受寵若驚,千倍奉還。所以,和他接觸時間長了,你會發現這是一個吃軟不吃硬的人,也就是俗稱的身子軟,骨頭硬。

  這體現在他和老夏的接觸當中,一開始出于畏懼,趨炎附勢,一味應承;漸漸的,隨著相處日久,了解的加深,開始互相交心,生出關懷;到了今日,一番推心置腹以后,沈飛對老夏生出了父輩般的尊敬,雖然談笑之間語氣仍然頑劣,但已沒有了利用的想法了。

  朝花夕拾劍平靜的躺在兩人之間,散落為身邊迷離的芳香,它的強大還遠遠沒有顯現。

  “好了,繼續練劍,今天的功課只做了十分之一呢。”沈飛爬起來,用心召喚,朝花夕拾劍凝聚于掌心,萬花疊加而成的劍身,萬花疊加而成的劍柄,長約四尺,毫無鋒銳之感,也一點沒有分量。

  沈飛握著它毫無質感,卻再沒有抱怨,舉劍便刺。

  老夏從旁看了,連連搖頭,指點道:“單單這樣是不夠的,你需要更用心,不能拘泥于次數,用心,一定要用心!讓自己刺出的每一劍都灌注入百分之二百的精氣神,都是全力施為,只有這樣才能起到效果。

  沈飛沒有說話,卻將老夏的指點聽入了耳,深深吸氣,目光掃過劍鋒,他很少認真端詳朝花夕拾劍,因為每次見到它華而不實的劍身,就渾身有氣,此刻認真打量它,發現組成劍身的每一朵鮮花都不一樣,姿態各異,花瓣隨著自己的呼吸而伸縮,像是龍的鱗甲。

  真的像龍的鱗甲。沈飛揉揉眼睛,發現并沒有看錯,這才明白了老夏剛才的話。

  是啊,一個修為不輸于囚牛至尊的千世巨妖,它的妖身必然是強大無比的,哪怕僅僅是花瓣,也是比刀子更加銳利的花瓣,又怎么可能是凡間之物呢。

  在一番重新的審視之后,沈飛終于認清了手中的器物,發現了它的珍貴,一股豪情涌上心頭,他高高的舉起長劍,對著明月吶喊:“與我一起跋涉千里,名震天下吧。”

  一道雷光劈下,擊中長劍,仿佛為朝花夕拾劍注入了精氣神,所有的花朵都像柳條一樣向上翻起,卻不離開劍的范疇,就像是神龍在抖動身體,沈飛緊握劍柄,目光凝聚,進入到不可思議的境界,對著不遠處的參天巨木刺了過去,一瞬間,身影交錯,三個成年男子方可合抱的參天巨木從中間斷,樹干坍塌的聲音震耳欲聾,揚起漫天的塵埃,如泥龍出世,老夏張大了嘴巴,難以相信眼前的情景。

  太快了吧…這悟性也太夸張了。

  沈飛原地站著,像是做了一場春秋大夢,從出劍的地方到現在站立的地方一道觸目驚心的痕跡在地面上成型,這是縱情一劍在人世間留下的醒目痕跡。他深深吸氣,對于剛才發生的事情全然沒有印象。

  卻從地面上的痕跡,倒塌的樹木,老夏張大的嘴巴等蛛絲馬跡中,判斷出了自己剛才的壯舉。

  他難以置信,緊接著第二次出劍,可惜再難重現之前的風采。

  “果然。”老夏張大的嘴巴重新閉合上,“這才對嘛。”他深深地笑,“進步太快也不是好事,嚇壞我了都。”

  沈飛一心尋找出劍的感覺,可惜無論試多少次,都以失敗告終,老夏只能從旁提醒:“用心,一定要用心。”

  目光轉向邵白羽,自從認識了青牛上仙,邵白羽先是得到了舉世無雙的絕世珍寶——逆轉乾坤之道術在人世間唯一的殘留物,號稱擁有無限可能的彩兒;接著,在羊角瀑前領悟了仙法應用的上層法門,雖然這與自己驚采絕艷的資質密不可分,但如果不是青牛上仙從旁指點,捅破了遮住了雙眼的窗戶紙,自己始終是盲人過河,只能摸石前行,指不定要碰到多少壁壘了;而今天,他又隨著青牛上仙站在了通往地府的道路上,可以說又是一次絕大的機緣。兩次三番,對于青牛上仙的崇敬猶然而生。

  邵白羽是個知恩圖報的人,這點從他對母親的百般孝順就看得出來。當發現對方對自己是真心實意關心的時候,他和沈飛一樣,會傾盡所有償還對方,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當然,對于青牛上仙這種活了上千年的強大生物,他能夠幫到的地方確實不多。

  邵白羽的眼睛失去了瞳孔,白茫茫的一片,像是飄渺的云,這并不代表他的心意也是難以捉摸的,大多數時候,他都比沈飛透亮的多,幾乎是“一眼可見”的那種人,這或許與他殷實的家境有關吧,沒在底層世界里打拼過的人,永遠不知道人心的險惡和世道的艱難,也永遠不注意隱藏自己的真實想法,更不太懂得趨炎附勢,邵白羽本性中藏著孤高。

  冥路冗長,邵白羽和青牛上仙乘云飄行,速度不算快,沿途風景清晰可見。除了燈光照亮之處,周遭晦暗無比,全無一絲生氣,參天巨木藏身在濃稠的黑暗里,依稀露出的影子像是垂死者求援的雙臂,觸目驚心。夜風吹過樹的縫隙,形成吶喊與。

  邵白羽更覺得冷了,身體顫抖不止。

  青牛上仙安撫他道:“第一次過來,難免害怕。等下進入地府,你千萬不要做聲,用眼看,用心體會就好了。”

  邵白羽點點頭,恭順地道:“是,徒兒明白。”

  青牛上仙駁斥他,“說了多少次了,我不是你的師父。”

  “您對我有著傳道授業解惑之恩,白羽不才,不能拜入門下,私下里喊您聲師父,還是應該的。”

  “你啊,你啊。”

  其實邵白羽知道,青牛上仙不愿意收自己為徒,主要是考慮到與掌教的關系,仙人注重傳承,收徒的時候有諸多忌諱,掌教雖然是一派之主,但論資排輩的話,見了青牛上仙是要喊師祖的。如果師祖和徒孫爭一個徒弟,這傳到外面實在不像話,所以青牛上仙一直不肯正式收自己為弟子。

  邵白羽深感青牛上仙對自己有著授業之恩,無師徒之名,卻行師徒之禮,所以對上仙越發尊敬,便想在私下里以師徒相稱,對外絕不提及名諱,青牛上仙沒有拒絕,證明它也認可了這種做法。畢竟學生們都想拜一個好的老師;好的老師也總想收一個稱心如意,將來能夠有出息的學生,這都是相輔相成的。

  邵白羽的行為表現出了對青牛上仙的感恩,上仙的心里其實在暗暗的高興。

  在經歷了長達兩個時辰的飄行之后,邵白羽的面前又出現了一扇門,一扇暗紅如血,門框上長滿黏糊糊蠕動觸手的妖門。這扇門修建在山體的表面,門的正中間長著一顆黑麒麟頭,之所以說是長上去的,因為麒麟頭與門連接的地方生有恐怖膨脹的血脈,能夠看到一股股的血液從門的后面向著麒麟頭輸送。

  “快開門,狴犴。”青牛上仙一點都不客氣,“快給我醒醒狴犴,狴犴。”

  “吵死了。”黑麒麟凸出的眼睛緩緩睜開,眼珠特別大,幾乎充斥了整個眼眶,挺嚇人的。和石神一樣,它對青牛也充滿了不耐煩,“我說青牛啊,你就不能讓我清靜清靜,三天兩頭過來一趟煩不煩啊。”余光掃中邵白羽,語調又拔高了一些,“居然還帶了人來,你真是越來越膽大了。”

  面對與自己同輩的古老生物,青牛上仙的語氣明顯頑皮,兄弟那般對話:“做好分內的事情就好,少管東管西的。”

  “當年無涯在的時候,怎不見你這般說話。”

  “還提當年,十甲子,一個輪回的時間都過去了,還跟我提當年。”

  “哎,想想也是。無涯在的時候,咱們靈獸與人類和平共處,何等風光,你再看看現在,我的子嗣行動之間稍有不慎,就會引來殺身之禍,逼得只能在結界里生存,真是可悲。”

  “呵呵,別說這些了,快開門吧。”

  “規矩你是懂得,他是誰啊。”

  “我新認的小弟,羚羊群的首領。”

  “你當我瞎啊,這明明是個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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