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知道的…”蕭銘山看著張禹,錯愕地說道。
“難道這還不明顯嗎?”張禹反問道:“你在高速休息區吃飯的時候,有服務員曾經給過你一封信,這封信應該就是勒索信!這信上的內容是什么,會讓你這樣一個沉穩的人,義無反顧,還不猶豫的跑到這個荒山野嶺來?”
“小禹,你何必一定要知道呢…我死就死了…你好好活著…”蕭銘山凄涼地說道。
“你不說…那不妨讓我猜猜…”張禹淡淡一笑。
“你…你能猜出來…”蕭銘山露出不可思議的目光。
張禹逼視著蕭銘山,微笑著說道:“我也不敢確定,只是在這里跟蕭叔叔證實我的猜測…蕭叔叔,潔潔的母親,也就是你的夫人…她是不是被你用一種叫作潘樂啶的藥物給毒死的…而那封勒索信的內容,就是這個…”
“你、你…”蕭銘山的臉上登時露出緊張與驚詫之色,“你別血口噴人…怎么會有這種事情…我和我的妻子,十分恩愛…”
雖然他嘴上這么說,可他臉上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他。
“蕭叔叔,你都是將死之人了,何必還要抵賴呢?你剛剛的表情,其實已經承認了…”張禹苦笑著說道。
“哈哈哈哈…”蕭銘山也苦笑起來,他眼中的淚水更是奪眶而出,“張禹…你的好厲害…連這種事情都能被你發現…好,我承認…蕭倩是被我毒死的…可你知不知道,自從我進入蕭家之后,就沒有得到過一點男人的尊嚴!我恨!我后悔!我后悔為什么要跟她結婚…是她逼我的,是她一步步的逼我…我忍無可忍,我才殺了她…”
說到最后,蕭銘山雙目圓睜、目眥欲裂,就跟要吃人一般。
張禹看得出來,蕭銘山在說這話的時候,恐怕是想到了什么痛苦的往事。
“蕭叔叔,你冷靜一下…”張禹趕忙溫和地勸說。
“呵呵呵呵…”蕭銘山又是苦笑,“我堂堂七尺男兒,整日被她凌辱,好像狗一樣的生活…你知不知道,我忍了多久…我終于忍不了了…”
說著,他抬起頭來,仰望夜空,恨恨地說道:“老天爺,你真是太能捉弄人了…好,不就是死么…有什么大不了的…蕭倩,你這條命,我今天就還給你!”
張禹靜靜地看著他,蕭銘山過了好一會,臉色慢慢平復。其實也太明白,就算不想還,今天只怕也得還了。
驀地里,他突然看到,蕭銘山的眼睛有些不對勁。
蕭銘山的瞳孔發紅,在那之中,好像有一個人影。而那個人影,并不是面對面坐著的張禹,而是另外一個青年男人的影子。
張禹立刻施展心眼,仔細觀察。
剎那間,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張病床,病床上躺著一個身穿病號服的青年男人,這個的相貌,和蕭銘山有幾分相似。
“讓我在最后的看看你…以后…我恐怕就看不到你了…”隱約間,張禹聽到一個女人傷感、悲痛、憐愛的聲音。
這一幕隨即消失,張禹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是他…是他…”
蕭銘山已經冷靜下來,他似乎已經心情去留意的表情,低著頭,只是在等待死神的降臨。
“蕭叔叔,在這里向你索命的人,恐怕不是潔潔的母親…”張禹突然認真地說道。
“嗯?”蕭銘山一愣,抬起頭來,不解地問道:“你這話什么意思?”
“向你索命的人,應該是…”張禹抬手伸出二指,指向蕭銘山的雙目,正色地說道:“這雙眼睛的主人!”
“啊!”聞聽此言,蕭銘山的身子登時一顫,竟然一下子跳了起來,“不!不…”
緊跟著,他低著頭,好像看鬼一樣看向張禹,“你…你…”
張禹也站了起來,注視著蕭銘山,怒聲喝道:“蕭叔叔,那個女人是那樣的愛你,寧愿將一雙眼睛給你…可是你呢?竟然騙她…竟然能狠心的將她推下樓去…你還算是個人么!”
“我…我不想殺她的…可是一看到她,我就會無比愧疚…就好像欠了她好多好多…但那個時候,我根本無力償還…當時、當時她對我說…她想要看看我…那句話,我至今還記得,就好像一把刀,插在我的心頭一樣…我知道,我欠她的,我一輩子都還不清…我不敢再看她,我不敢…我…我為了永遠看不到她…我…”此刻的蕭銘山眼淚縱橫,哪怕是在先前明知必死的時候,也沒有如此痛哭過。
張禹看著他,一瞬間,不由得想到愛笑的毛毛蟲所說的那番話。那個女人就是債主,蕭銘山就是欠債的人,他不敢再見到債主。或許,只有債主死了,他的心才能踏實一點。
可是,這種做法,簡直是禽獸不如!
“蕭銘山!”張禹從來沒有當著蕭銘山的面,直呼其名。但是這一次,他也氣急的極點。他指著蕭銘山,怒聲叫道:“你這么做,簡直是恩將仇報!天理難容!”
這話一出口,張禹的心頭猛地一顫,他不禁愣愣地說道:“恩將仇報…恩將仇報…恩將仇報者,殺…”
“沒錯!沒錯…恩將仇報…天理難容…琴琴,都是我的錯…現在,我就將這雙眼睛還給你!”蕭銘山痛苦地喊著,說到最后,他猛地抬起手來,伸出二指朝自己的眼睛插去。
“啊…”
張禹想要阻攔,已經來不及了。一聲凄厲餓慘叫,從蕭銘山的嘴里發了出來。
“啊…啊…”他痛苦的叫著,張禹看到他這般,忙一個箭步搶了過去,將他扶住,“蕭叔叔…剛剛我的話…太重了…”
“不重…不重…其實,哪怕是琴琴死了,我也一直在受良心的煎熬…今天、今天…終于能夠解脫了…”蕭銘山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
張禹相信,蕭銘山說的這句話沒有錯。這么多年,蕭銘山都沒有找過任何女人,只是帶著女兒生活。有人說他是為了事業,有人說他不希望給潔潔找個后媽…
這些,恐怕都不是真正的原因。真正的原因,就如蕭銘山所言,他一直在受良心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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