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木起床的時候,網上的硝煙已經直嗆人了。這下丁木的粉絲群占了絕對的上風。罵的那“總是有理”的袁祖庭嘴都張不開了。
道理很簡單,丁木發現了一種全新的化合物,完全符合自己粒子建筑學的理論。完全顛覆傳統化學觀。關鍵這東西外國研究所也同時弄出來了!還讓袁祖庭給承認了。最后事實證明,這是丁木先提出來的,這打臉打的還能再厲害點嗎?!
不過,丁木還沒來得及仔細看網上的戰斗情況,郁紫蘭一個電話就打過來了。她就說了一句話:“丁木,你必須給我個面子,上我的節目,接受我的獨家專訪。今天就來,立刻,馬上來九州衛視在京城的演播室。”
丁木聽郁紫蘭對自己這么說,知道這次紫蘭有約的節目難以推辭了,就說道:“好吧,你給我發個地址,我這就過去。”
郁紫蘭特別高興,開心道:“第一次見你就叫你來上節目,你不來。這次怎么這么痛快。”
丁木道:“那不一樣,上節目和上你,的節目能一樣嗎?”丁木在你和節目直接故意頓了頓,明顯是在調戲郁紫蘭。
“咯咯咯。”郁紫蘭在電話那頭笑了起來,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這是她在節目里的招牌笑容。
她的欄目在訪談節目之中是龍頭老大,團隊也是業內第一,執行力非常強大,只要決定做節目,最快一天之內就能把所有節目需要的素材都找到,剪輯出來。這也是業內鼎鼎有名的超級速度。
丁木的動作也很快,按照郁紫蘭發給他的地址,來到了九州衛視在京城的駐點,那樓有四層,還有個小院子停車,只是車都放滿了。丁木好容易才在外面馬路邊上找了個車位,把車停了進去,然后就進了顯得有些破舊的大樓。
見到郁紫蘭,做了大約半個小時的錄制前的準備工作,就讓丁木上臺了。郁紫蘭的節目是有名的快節奏,無臺本,現場發揮。沒有幾分真正的口才,是不敢上她節目的。
演播室,還算裝修的比較新,半圓形的真皮沙發,擺在一個圓形的舞臺上,臺下有不少的觀眾,不過大多數就是個托兒。這節目里并沒有和臺下觀眾互動的環節。只是剪輯需要他們的笑容和掌聲。
搖臂抬起,鏡頭里郁紫蘭坐在沙發的右側,身穿條紋制服,黑色短裙,露出纖細的雙腿,翹著二郎腿,這就是標準的采訪姿勢了。
三、二、一!
“丁木上臺了,面光打足。”場控的導演在臺下拿對講機指揮,工作人員的耳機里傳來了導演的指示,所有人配合無間,按照指令完美的做事。
丁木一上臺就距離郁紫蘭一米多坐了下來。中間隔的距離有些遠。導演在耳機里喊,丁木偏臺了。
郁紫蘭很自然地露出微笑道:“你可以坐的離我近些。”
丁木就往前蹭了蹭道:“有點怯場,沒見過氣勢這么足的美女。”
他這話半真半假。確實郁紫蘭在自己做了這么多年的節目主場氣勢過人,但是郁紫蘭的所有姿勢他都解鎖了,在郁紫蘭面前他又有什么怯場的。
郁紫蘭知道丁木是捧自己,就微笑一下說道:“我看你今天穿的還是這么講究。聽說你的每件衣服都是定制的,有這回事嗎?”
“最近這半年差不多吧。我怕跟別人撞衫。”丁木隨口答道。
郁紫蘭接著問道:“我聽好多朋友說,你最近很紅。你自己怎么看?”
“那當然了紅了。都上了紫蘭有約了,我能不紅嗎?”丁木現在可會聊天了,順勢又是一記馬屁,又抬高了節目,又抬高了自己。確實,紫蘭有約一般只找近期話題性最強的人物,也可以說是當時最紅的人物。
郁紫蘭咯咯笑了起來,她也沒想到丁木這么會說話,簡直出乎自己的意料,像是混跡娛樂圈多年的老炮了。
“這兩天你的學者平臺公眾號特別火,你有多少粉絲了?”郁紫蘭順著話茬說道。
“哦,我剛沒還真沒仔細看,不過早上起來的時候看了一眼,人數增加的很快,可能快三百萬了吧。”丁木用平靜的語氣說道。
郁紫蘭卻道:“你知道三百萬粉絲是什么概念嗎?我這有個數據,你一個人已經蓋過了其他入駐的后999個人之和。學者平臺里他們的粉絲多的也就幾千,少的只有不到一百。”
丁木道:“還是大家捧我,我也看了網上確實挺熱鬧的。”
“據說,有不少人也在罵你,包括一些職業打假的名人和一些學術圈的大佬,你之前一直都沒回應,是沒看到,還是有自己的想法?”郁紫蘭很快把話題引到了這上面,就是要給丁木說話的機會,報仇的機會。
丁木咧嘴一笑,露出整齊的白牙,帥的讓人感覺目眩神迷。
“他們的聲音那么大,我要說沒看到,那是裝那個啥了。不過,我覺得很多東西沒有必要去回復,我越回復,別人再去回復我,這樣給這個世界帶來的負能量就越來越多。我覺得我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用不著管別人說什么。歷史會證明一切。”
丁木這個格調可就高極了。
郁紫蘭撩撥道:“你的脾氣可夠好的,別人說你多難聽,你都能忍嗎?比如,說‘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點名就說你的。你也能忍?”
丁木豁達一笑道:“你說的這句還算好的呢,比這更難聽的還多的是呢。不過,我這也不是忍。你知道這句‘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的出處嗎?”
郁紫蘭是有功底的,立馬回復道:“是阮籍的話。我是看秋月大師的書知道的。”
丁木道:“沒錯。既然你看過秋月大師的書,你也應該知道我想講的這個故事。阮籍喜歡一個人駕著木車游蕩,木車上載著酒,沒有方向地向前行駛。泥路高低不平,木車顛簸著,酒壇搖晃著,他的雙手則抖抖索索地握著韁繩。馬停了,他一看,路沒了,就開始哭,聲聲抽泣變成了號啕大哭,哭夠了,持韁驅車向后轉,另外找路。另外那條路走著走著也到盡頭了,他又大哭。走一路哭一路,荒草野地間誰也沒有聽見,他只哭給自己聽。
有一天,他就這樣信馬游韁地來到了河南滎陽的廣武山,他知道這是楚漢相爭最激烈的地方。山上還有古城遺跡,東城屯過項羽,西城屯過劉邦,中間相隔二百步,還流淌著一條廣武澗。澗水汩汩,城基廢弛,天風浩蕩,落葉滿山,阮籍徘徊良久,嘆一聲:‘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
這個故事講的很生動,郁紫蘭不住點頭。
丁木繼續道:“阮籍這個人,喜歡嘯。嘯不承擔切實的內容,不遵循既定的格式,只隨心所欲地吐露出一派風致,一腔心曲,因此特別適合亂世名士。盡情一嘯,什么也抓不住,但什么都在里邊了。
秋月大師的書里說,離開廣武山之后,阮籍的木車在夕陽衰草間越走越慢,這次他不哭了,但仍有一種沉郁的氣流涌向喉頭,涌向口腔,他長長一吐,音調渾厚而悠揚。喉音、鼻音翻卷了幾圈,最后把音收在唇齒間,變成一種口哨聲飄灑在山風暮靄之間,這口哨聲并不尖利,而是婉轉而高亢。這天阮籍在木車中真正體會到了嘯的厚味,美麗而孤寂的心聲在夜氣中回翔。
但是,對阮籍來說,更重要的是蘇門山見孫登的事。他本來是去請教歷史問題和哲學問題的,但是孫登沒有搭理他,反而是一幅呆若木雞的樣子。他就在孫登邊上嘯了兩次。等他下山的時候,孫登以嘯相送。
書里是這么描寫的,如天樂開奏,如梵琴撥響,如百鳳齊鳴,一種難以想象的音樂突然充溢于山野林谷之間。孫登一嘯,阮籍一下就頓悟了。回去以后寫了一篇文章,《大人先生傳》。“大人”是一種與造物同體、與天地并生、逍遙浮世、與道俱成的存在,相比之下,天下那些束身修行、足履繩墨的君子是多么可笑。天地在不斷變化,躬行禮法而又自以為是的君子,就像寄生在褲襠縫里的虱子。爬來爬去都爬不出褲襠縫,還標榜說是循規蹈矩;餓了咬人一口,還自以為找到了什么風水吉宅。”
郁紫蘭基本聽懂了,追問道:“別人對你發出嘯,你就呆若木雞唄?”
“沒有人對我發出嘯。”丁木呵呵一笑,“我只聽到了吠和嚎。”
“犬吠,狼嚎?”郁紫蘭刻意幫著丁木打臉。
丁木笑道:“人都有犬性,有狼性。我是看到了這一面。這就是我不回應的原因。”
這番話太損了,這番話也說的太厲害了,很隱晦,很有格調,但是把三大毒舌和學術界那群罵他的人都給數落了一遍。先說人是畜生,自己不愛搭理的原因不是因為他們的境界跟自己差的很遠,而是因為他們在自己心里就是狼、狗一般。另外,還用了足履繩墨這些個詞,把某些循規蹈矩的學術界大佬比喻成了沿著褲襠縫爬的虱子。
郁紫蘭都覺得蕩氣回腸,這火力絕對夠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