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王城,衛星城。
聽雨樓的總部就設在衛星城的城主府,俯瞰整座城池,甚是氣派。城主府西院的書房中,劍氣雷音站在窗邊,怔怔望著遠方的天空,神情落寞。
劍氣雷音身后同樣站在一位年輕女子,做劍客打扮,顯得干練無比,正是聽雨樓的副樓主淚已擱淺。
望著樓主神情,淚已擱淺說道:“樓主,連血煞傭兵團都邀請豈曰無衣領主擔任獨立董事了,我們能不能跟著效仿,以此修復彼此的關系?”
劍氣雷音沒有回頭,落寞說道:“破碎了的鏡子,再怎么修復都會有裂痕。既然已經背叛,就再也回不去了,倒不如相忘于江湖!”
“…”淚已擱淺默然無語。
世事便是如此,既沒有后悔藥,也沒有回頭路。
一步踏出,就再也無法回頭。
書房內,隱約傳來劍氣雷音長長的嘆息......
時間回到一周之前,三月十四日,山海城。
在禁衛軍攻陷尋龍城之后,歐陽朔就將主要注意力重新放到都城晉級任務上。閩南戰事,則全權交給軍務總署跟霍去病去處置。
就連四郡之地的郡守人選以及軍隊整編計劃,歐陽朔都沒急著布置下去。閩南行省暫時實施軍管,待山海城晉升為都城之后,再做計較。
歐陽朔不再關注閩南,還有一事拖住了他。
不是因為別的。
大理朝廷派人的考核官,終于悄悄來了!
十四日上午,一艘商船經友誼河進入廉州盆地,沿途沒在西拉湖碼頭停留,徑直進入山海城的中心碼頭。
靠岸之后,隨從的伙計抬下一箱箱茶葉,都是優質的普洱茶。
山海城中心碼頭人頭鼎沸,但凡有商船靠岸,立即就會圍上來一群掮客或者二道販子。不熟悉的商船很容易被這些二道販子蒙蔽,直接將貨物賣掉。
二道販子收購了商品,只要找到合適的買家,就能在中間賺上一筆。
得知此商隊帶來的竟是優質的普洱茶,二道販子就像打了雞血一樣,上躥下跳。只因茶葉暢銷海外,又便于運輸,最受遠洋大商人喜愛。
一轉手,二道販子就能賺取兩成利潤。
說也奇怪,這商隊不知是新手,還是怎么的,在碼頭就將帶來的茶葉賣的一干二凈,讓二道販子們樂得找不到北。
賣完之后,一行人就空著手在山海城內逛起來,一邊逛,一邊采購感興趣的貨物,到也像是一支新來的商隊作為。
可惜,他們在碼頭的作為,已經引起山海城密探的注意。
上面可是嚇了死命令,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疑人物。
密探一路跟了上去,果然發現蹊蹺。但見這商隊的領隊是一位中年商人,確實是商人無疑。奇怪的是,就在這支商隊閑逛時,隊伍中陸陸續續有四位伙計悄悄離開大部隊,混入茫茫人海之中。
這一下,負責監視的山海衛密探小頭目可就興奮了,他預感抓到了一條大魚,一邊布置人手,將商隊跟離隊的伙計一一監視起來,一邊上報總部。
稍傾,消息就傳到歐陽朔這里。
歐陽朔得到消息,讓山海衛繼續監視,暫時不要打草驚蛇。于此同時,不能放松了對其他人的監控,以免中了敵人的迷惑。
這一監視,基本就將商隊鎖定。
商隊的大部隊倒沒什么異常,關鍵是那四名離隊的伙計。這四人像是有分工一般,有的在城中四處亂逛,觀察城市建設跟布局,時不時停下記錄。
有的專門進出一間間商鋪,跟伙計閑聊;有的則進入百姓家中,東拉西扯;最后一位則搖身一變,扮成一位士子,進了西南大學堂。
他們自以為做的神不知鬼不覺,豈不知統統落到山海城密探的眼中。
鑒于姜尚牽頭的模擬考評沒什么問題,甚至稱得上非常之好,一些小問題這幾天也都處理了。歐陽朔也就沒畫蛇添足,提前布置,讓四人自由考評。
歐陽朔倒是要看看,他們還能無中生有不成。
一下午的時間,轉瞬而逝。
到了傍晚,商隊找了一間客棧投宿,用的路引正是大理朝廷頒布的。按照山海城規矩,往來客商必須要有路引,否則是無法投宿的。
那四名離隊的伙計,也在傍晚時分跟大部隊悄悄匯合,看其神情有點沮喪,只是白天的暗訪中沒抓到山海城的把柄。
又是一天過去,一切如常。
歐陽朔坐鎮書房,以靜制動。只要這些人不主動表明身份,歐陽朔就不準備揭穿他們,他倒要看看這些人要玩出什么花招來。
變故發生在十六日上午。
這天上午,商會的大部隊走進一間西洋人開的鐘表鋪,看樣子應該是準備采購一批鐘表,原也沒什么奇怪的。
只是沒看多久,這群人就蠻不講理起來,非要讓店里的伙計將鐘表拆開,讓他們看一看內部構造,才放心購買。
此等無禮要求,伙計怎么會答應。
就算答應,伙計都是山海城本地人,也不會拆這鐘表。
這一下,他們可惱了。一言不合,就開始在店里砸東西。
伙計出面制止,又被隨從給打了。
一名伙計被其中一名隨從推倒,一頭磕在鐘表上,立即頭破血流。
前門的動靜,終于驚動了后堂的掌柜。
掌柜是一位英國商人,見了這等情況,立即惱了,叫伙計去報官。前后不過十分鐘,山海城的衙役就趕到現場,將一行人鎖拿到衙門審問。
一直負責監視的山海衛密探見了,心里著急,趕緊上報。
歐陽朔得到消息,皺眉不止。
按領地法典,尋隙滋事,還打傷了人,最起碼也要判刑三個月。問題是真要這樣判刑的話,考評任務怎么辦?!
只是案值已經由山海城內政署提刑司接下,歐陽朔也不好立即插手,他只是指示衛鞅,關注一下此案。
等到十七號上午,案情基本審理清楚之后,歐陽朔才招來衛鞅,問一下這位內政署長的意見。
據山海城內政署提刑司的審理結果,領隊商人被判處三個月監禁,參與打砸鐘表的隨從被判處四個月監禁。
至于那位將店里伙計打傷的隨從,則被判處六個月監禁。
除此之外,商會還要賠償鐘表店的一切經濟損失以及傷員的醫藥費。
整個判決公平,公正,公開。
本來這也沒什么,畢竟山海衛鎖定的考核官是那四位暗訪的伙計,這些人即便被判刑,也不影響考核任務。
難就難在,也不知是巧合,還是有意為之,就在商隊進入鐘表店時,那位負責考察商鋪的伙計也跟著進去了,而且還參與了打砸行為。
簡直是胡鬧嘛!
“衛卿,你覺得此案該如何處置。”歐陽朔問。
衛鞅是知道內情的,態度卻頗為堅決,道:“君上,不管是誰,只要犯了法就得依法懲治,不得徇私。”
歐陽朔為難說道:“那考核任務怎么辦,難道要等到四個月之后嗎?”
“如果實在沒辦法,那也只能等了。”
“…”歐陽朔無語。
四個月的時間,黃花菜都涼了。
“能不能單獨放那位伙計一馬?”
歐陽朔試圖著問,他是太想早日將山海城晉升為都城了。這不僅關系到山海城的立國,還關系到歐陽朔關于都城衛星城的猜想。
拖得太久,歐陽朔擔心一夢樓跟影子盟那會出現什么變故。就算是清風閣,在失去衛星城的情況下,怕也扛不了這么久。
衛鞅說道:“君上,如果我們徇私放那位伙計一馬,那么《領地法典》的威嚴何在,司法公平又何從談起?沒了司法公平,在朝廷考核中,領地法律一項就過不了關。那樣的話,考評任務可就徹底失敗了。”
歐陽朔悚然一驚,他真是急昏了頭,道:“你的意思是說,這很可能是對方設下的陷阱。其用意就是故意引誘我們徇私,以此破壞晉級任務?”
衛鞅點了點頭,說道:“非常可能。微臣詳細了解了一下案情,據目擊者曾,對方完全是在無理取鬧,太不合理。更加詭異的是那名伙計,出現的時機太巧,而且還參與打砸。如果他正是考核官,那就太過荒誕了。”
衛鞅這么一說,歐陽朔已是信了八九分。對方以為做的神不知鬼不覺,殊不知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山海衛的掌控之中。
如此,才會想出這樣荒誕的主意。
歐陽朔拿定主意,決定相信衛鞅的判斷,說道:“那好,此案該怎么判就怎么判。既不徇私,也不保護。如果天意讓山海城拖延四個月,孤也認了。”
“君上圣明!”
衛鞅臉上露出欣慰的表情,恭恭敬敬行了一個大禮。
事情的發展,正如衛鞅所預料的那般。
沒有參與打砸的三位伙計被軟禁在客棧,他們見山海城動了真格,真要依法判刑,這才換上官服,表明了考核官的身份。
歐陽朔倒也給足了他們面子,親自前往客棧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