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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五章 忍下這口氣

  桂平關,監牢。

  當裴矩踏入監牢時,面對的是一雙雙充滿異樣的眼睛。

  太平軍降卒雖然被看押,但是并沒有完全地與世隔絕。他們非常清楚,此時的桂平關,正在面臨敵軍的攻擊,而且形勢似乎還有些不妙。

  在這個節骨眼上,山海城的大臣突然來到監牢,其用意可就耐人尋味了。

  “諸位。”裴矩目視前方,聲音突然充滿感染力,沉聲說道:“不用避諱什么,想必你們也都已經知道了,桂平關正面臨敵軍的猛攻。”

  話音剛落,軍營頓時一陣騷動。

  聽聞是一回事,自這位大臣口中得到證實,就又是一回事了。人群當中,頓時有幾人的眼中,閃過一絲絲詭異的光芒。

  “現在形勢危急,桂平關隨時都有可能被攻陷。”裴矩雙手下壓,平息騷動,接著說道:“桂平關一旦淪陷,山海城自然是損失慘重。諸位的性命,怕是也難保。你們恐怕還不知道吧?桂平郡已經被敵人占領,郡內的太平軍全數被掃蕩干凈。因此,我奉勸諸位,不要抱有幻想,這群敵人是不會對你們仁慈的。”

  裴矩的話,等若是熄了一些人的小心思。

  可惜,不怕死的人,或者說是對天王死忠之人,還是大有人在。聽聞桂林郡淪陷,他們不但沒有一絲的悲憤,反倒是心中閃過一絲竊喜。

  正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顯然,在死忠分子眼中,山海城就是他們的敵人。

  裴矩的眼光,何等的敏銳,立即便察覺到人群中的異樣。只是,這些人還沒有出來鬧事,裴矩也不好處置,只能是靜觀其變。

  “諸位,現在到了證明你們對山海城忠誠的時候了。穿上鎧甲,拿起武器,隨君侯親衛軍——神武衛,一同并肩作戰吧!”

  “為了山海城,也為了你們自己!”

  裴矩知道時間緊急,也沒想過要長篇累牘地動員。只有將此戰,跟降卒的身家性命聯系到一起,才能激起他們心中的戰斗欲望。

  說話間,隨裴矩而來的神武衛,已是打開武庫,將一件件鎧甲和兵器,分發到每一位降卒手中。

  領到武器,三千降卒的氣勢都為之一變。原本軟踏踏的隊伍,瞬間有了一絲鐵血的意味,還像一支經歷過大戰的軍隊。

  “哼,說的好聽,不過是讓我們替你們主子賣命罷了!”突然,人群中傳來不和諧的聲音,語氣中充滿毫不掩飾的譏諷。

  一波,激起千層浪。

  “沒錯!你們扛不住了,才想到我們,是不是太晚了?”手中有了兵器,這些人說話的底氣,一下就足了起來,態度一下就傲慢起來。

  “就是。此前把我們當犯人一樣看押,何曾將我們當做自己人?現在有難了,才想到我們是自己人,真是太可笑了。”

  “呸!”

  一時之間,對裴矩,對山海城的質疑之聲,此起彼伏。在場的神武衛見狀,立即拔出腰間的唐刀,嚴陣以待。

  “怎么,想殺人滅口嗎?來啊!”

  手中用了兵器,這些降卒還真有了一絲有恃無恐的意味。人群中,顯然有人在故意煽動軍隊,企圖搞事情。

  “兄弟們,看看吧,現在他們需要我們,才對我們這么客套。一旦戰斗結束,我們這些人,怕是又要被人棄如敝履。”

  “就是,與其給他們賣命,還不如殺出去,自謀生路。”

  “對,殺出去,他們自身都難保,看怎么攔住我們。”

  在有心人的煽動下,人群中一陣騷動。

  一些士卒看向裴矩等人的目光,已是不懷好意。

  裴矩見此,心中一顫。

  這三千降卒,真要鬧事情,僅憑一百神武衛,是無法鎮壓下去的。

  最關鍵的是,裴矩還在憂心君侯的安危。

  時間拖得越久,就越不利。

  想到這,裴矩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無比,突然越眾而出,大聲說道:“怎么,你們想造反嗎?”頓時,一股逼人的氣勢,朝降卒撲去,讓人心驚肉跳。

  對面的降卒,被嚇了一大跳。

  他們想不到,這位看起來文質彬彬的老頭,發起怒來,竟有此等威勢。

  “老子就是反了,你又能怎么樣?!”人群中,卻是還有好漢,沒有被裴矩嚇到,直接越眾而出,揮刀朝裴矩砍去。

  裴矩見此,卻是凜然不懼。

  “好膽!”

  站在裴矩身后的神武衛,勃然大怒,一聲大喝,瞬間越過裴矩,來到此人跟前,只見刀光閃過,對方已是人頭落地。

  噴薄的鮮血,濺到裴矩的衣袍上。

  剎那間,整個軍營,都為之一靜。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神武衛的強悍所震懾住。他們都還沒看清,對方是何時拔刀的,同袍的人頭已是落地。

  此等刀法,當真是出神入化。

  “殺人啦,兄弟們,跟他們拼了!”

  寂靜過后,是一陣更加高昂的喧囂,群情激動。

  地上的鮮血,沒有將降卒嚇到,反倒是激起了他們心中的血性。

  裴矩見此,眼神瞬間冰冷,知道不能再拖下去,朝四周的神武衛示意。

  神武衛得到指示,快速取出弓箭,彎弓搭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人群中射去。利箭破空,箭無虛發。

  慘叫之聲,此起彼伏。

  細心一看,只見此前在人群中叫得最歡之人,一一中箭倒地。

  此等箭術,又是將降卒震懾了一把。

  一百位神武衛,竟然真的就震懾住了三千降卒。

  裴矩見此,適時出聲,大聲說道:“諸位,你們都好好想一想,到底怎么做,才是對自己,對你們的家人最有利的。我不希望,你們被少數別有用心之人煽動,白白地送了性命。”

  頓了一下,裴矩繼續說道:“此戰,但凡立功者,即刻就能轉正,擺脫降卒的身份。以君侯的慷慨,是不會吝嗇對你們的獎賞的。”

  “一條是通往地獄的死路,絕路;另外一條卻是通往榮華富貴的康莊大道,到底怎么選擇,不是再明白不過的事情嗎?”

  配合著現場的斑斑血跡,裴矩的話,無疑具有很強的說服力。

  剩下的降卒,若有所思。

  沒有別有用心之人的煽動,大部分降卒還是比較理智的。尤其是出身潯州郡的士卒,一想到他們的妻兒還在山海城手中,立即就沒了脾氣。

  “大人,你說吧,該怎么做,我們照做便是。”

  終于有人站了出來,表示愿意服從山海城的指揮。

  裴矩見此,終于是松了一口氣,指著周圍的神武衛說道:“你們方才都看到了,他們都是君侯身邊的親衛,是山海城最強大的戰士。”

  “現在,就由他們暫時帶著你們,上陣殺敵。”

  對神武衛,諸位降卒已是有了直觀的印象,自然沒有任何的不滿。

  因為時間緊迫,匆匆編隊之后,裴矩就帶著他們往城墻上趕。由此,才出現了之前歐陽朔見到的一幕。

  城頭之上。

  就在裴矩陷入回憶之時,一聲急促的喊叫,將他驚醒。

  “啟稟君侯,緊急軍情!”

  只見一位信使,匆匆跑了過來。

  站在城頭的歐陽朔聞言,轉過身,結果信使遞上來的信件。

  信件是由宣武關寄過來的,封面上刺眼的血色,讓歐陽朔心中,頓時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方才他站在城頭遠眺,就是在憂心宣武關的戰局。在沒有援軍的情況下,宣武關的五千山蠻戰士,能否守住關隘?

  說實話,歐陽朔心中一點底氣都沒有。

  但是,在兩座關隘之間,歐陽朔必須做出一個選擇。

  荒野,就是如此的殘酷。

  拆開信封,依然是刺眼的血紅。整封信,竟然是由鮮血寫成。

  “致石虎將軍:

  宣武關突然遇襲,我等將士奉命死守。奈何敵軍太多,寡不敵眾,眼見陣地就要失守。我等愧對君侯的期盼,唯有以死謝罪。

  將軍,不用再增援宣武關了,因為我已是關內最后一位幸存者。寄出此封信件之后,就將與宣武關的兄弟們,一同殉葬。

  唯愿來生,我們還是兄弟。

  代我等向君侯問好,向大王致敬!——一位無名的山蠻戰士。”

  看罷信件,歐陽朔神情動容,悲憤不已,眼中竟然隱隱閃爍著一絲淚花。

  英勇無畏的戰士們,在用犧牲,訴說著他們的忠誠。

  而作為戰士們效忠的對象,歐陽朔卻無能無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個兒郎們,慷慨赴死。

  歐陽朔第一次如此痛恨,痛恨這個游戲,做的如此的真實。

  “將這封信,轉交給石虎。”

  歐陽朔的聲音,瞬間沙啞,說不出的疲憊。將信件遞給裴矩之后,再次轉身,面對著遠方的天際。

  此時的晚霞,似乎格外的鮮紅。

  歐陽朔的背影,頓時顯得落寞和孤寂。他有心,要傾起山海城大軍,突入桂林郡,跟對方展開一場生死大戰,以血此仇。

  可惜,條件卻不允許他這么做。

  此時的山海城,實在是已經無力再支撐起一場大戰。

  歐陽朔只能忍,暫時忍下這口惡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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