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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五章 天京政變

  十一月十六日,夜,天京城。

  隨著大量的軍隊走上街頭,喧囂的天京城,瞬間安靜了下來。雖然城中不再喧囂,百姓心中的惶恐,卻是更甚。

  亂世之中,弱者總是最無助的,永遠處于被支配的地位。

  城東,楊秀清府邸。

  巨大的漩渦當中,被軟禁的楊秀清似乎一直置身事外,實則不然。

  在整個天京城中,有著兩大漩渦。

  楊秀清,就是其中一個漩渦的風暴中心。別看他被軟禁,天京城中卻是有不少人將籌碼,押到了楊秀清這一頭。

  這其中,除了楊秀清本人在天國的巨大影響力,還有軍情司和黑蛇衛兩大情報組織,在其中牽線搭橋的功勞。

  在太平天國耕耘了近一年的時間,又獲得充裕的資金支持,無論是軍情司長眼鏡蛇,還是黑蛇衛統領黑蛇,都將一小半的精力,投注在此。

  城中的文武百官,有不少人都跟他們保持著聯系。當然,無論是軍情司還是黑蛇衛,跟他們打交道時,使用的都是大商人的身份。

  現在,也該到收獲的時節了。先前龍驤軍團和豹韜軍團,能夠悄無聲息地避開洪秀全的眼線,就有他們的一份功勞,算是牛刀小試。

  天京城的這一場“大戲”,才是對兩大情報機構的年終大考。

  “將軍,剛剛得到絕密消息,天王會在明日撤離天京之前,將您清除干凈。”說話的,正是軍情司潛伏在楊秀清身邊的軍士。

  對面坐著的楊秀清,依然面無表情,只是眼中閃過一絲精芒。

  他的心中,實則已是掀起驚濤駭浪,一則是驚懼于洪秀全的狠辣無情,終究還是不愿放他一條生路。二則,也是驚懼于君軍情司的情報功底。

  能夠及時獲知天王宮的消息,僅憑此一條,就足以讓楊秀清刮目相待。

  要知道,洪秀全對天王宮的防范,幾乎到了苛刻的地步。就算是楊秀清這樣的統兵大將,對宮中之事也是一知半解。

  宮中的侍女、太監等內務人員,一旦發現跟外官勾連,立馬處于極刑。就算如此,依然擋不住山海城的滲透,其能量可見一斑。

  “將軍,該做個了斷了。”

  眼見楊秀清還有些遲疑,軍士不得不加重了語氣。

  一旦讓洪秀全撤離天京城,他們可就無法跟君侯交待。因此,無論如何,他們今晚都必須行動起來,全力阻止明日的撤離。

  沉默,死寂一樣的沉默。

  在這一刻,似乎連空氣都凝固起來。

  只有當事人知道,所謂的“了斷”,將會掀起怎樣的驚濤駭浪和腥風血雨。

  這一步一旦踏出,就再也無法回頭。

  良久,楊秀清方才點了點頭,沉聲說道:“既然他不仁,也就不要怪我不義了。”說出這句話,他心中的一切遲疑和顧慮,都隨之煙消云散。

  楊秀清深知,自那個深夜答應了眼前之人的條件,他就再也沒有退路。他跟天國之間,已是漸行漸遠,再也無法回頭了。

  在這個以教派立國的政權中,背叛,從來都不是一件簡單之事。

  因為一旦背叛,背叛的就不止是天王洪秀全,也背叛了此前的信仰。信仰轟塌的感覺,比之刀棍加身,有過之而不無不及也。

  “也罷,讓這一切痛苦,都在今夜了解吧!”

  洪秀全慢慢地閉上雙眼,不愿再說一詞。

  軍士見此,什么也沒說,起身告辭離去。接下來,就該輪到他們上場了。

  城中,天王宮。

  宏偉的天王宮,聳立在天京城的中央,延綿數十里。其間亭臺樓閣數以千計,宮殿萬間,說不盡的富貴錦繡,一副天家氣派。

  比之歐陽朔幾經擴建的南疆都護府,怕是也要更勝一籌。

  平日的天王宮,到了夜間,基本上就是萬籟俱寂。宮中數以千計的宮女、太監,數千名侍衛,誰也不敢發出稍大一點的聲響。

  今夜,顯然不同。

  按照天王的指示,宮中一片忙碌,喧囂不已。宮女、太監們正忙著將宮中的貴重物品,一一整理打包,送上一輛輛的馬車。

  僅是天王的私人物品,就裝了十輛大車。

  除此之外,就是諸位妃嬪的私人物品;宮中的古玩字畫,金銀珠寶,精美瓷器,綾羅綢緞,各色擺件,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上百輛大車,眼看就要一一裝載完畢。

  夜色已深,照射在天王宮,說不出的諷刺。

  心力憔悴的洪秀全,拖著疲憊的身軀,慢慢走進寢宮。

  此前的意氣風發,一瞬間就從洪秀全軀體中抽離,變得空蕩蕩的。

  王朝霸業,轉頭空。

  一夜之間,洪秀全就像突然老了十幾歲一般,額頭爬上一道道的皺紋,就連頭發,都隱隱開始泛白。

  心如死灰者,莫過于此也。

  洪秀全深知,就算撤到桂林郡,也不過茍安一時爾。

  偌大的荒野,已是再沒有了他的位置和舞臺。這對重活一世的洪秀全而言,造成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大到讓他有些無法承受。

  正所謂,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洪秀全現在的心緒,就是自高空突然落下的最好寫照。

  惟其如此,他才會對楊秀清恨之入骨。就算是要撤離,也不愿讓楊秀清茍安于世,必要將其除之而后快。

  因為在洪秀全的認知當中,正是南路軍的潰敗,才引發了天國的連鎖反應。他從來就沒有反思過,當初如果聽從楊秀清的建議,自木蘭要塞撤軍,天國又將是一番怎樣的氣象。

  最起碼,不會一下就落到今日這番田地。

  說到底,洪秀全心中還是有心結。

  前世的孽債,在這一世仍然纏繞著他,讓他無法安心。

  時不時的,洪秀全就會擔心一夜醒來,天國劇變,楊秀清統領數十萬大軍,突然調轉槍頭,要將他滅殺于宮中,取而代之。

  說實話,能夠容忍楊秀清統兵到現在,已是洪秀全一再克服心魔的結果。

  此等心胸,又如何配統領一個政權,立足于荒野之中?有這樣一位天王,太平天國的敗亡,不過就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洪秀全走進寢宮的時候,發現今夜侍寢的并不是蕭妃,而是本不該出現在此的陳妃,不僅眉頭一皺,臉上已是升起怒氣。

  現身荒野之后,洪秀全迎娶了十位妃嬪。前世的秉性,洪秀全并沒有全部忘記。他特意編制了日程表,每一天都是固定的妃嬪,斥候他就寢。

  因此,對每日侍寢之人,洪秀全都心中有數。

  “怎么是你?蕭妃呢?”

  洪秀全盯著楚楚而立的陳妃,眼中沒有一絲的溫情,說不出的冰冷。在他眼中,女人的作用,無非就是繁衍后代和泄欲工具。

  就算是對他的妃嬪,洪秀全都沒有把她們真正地當人看。說是妃嬪,其實她們跟宮女的地位,也無太大的區別。

  洪秀全作為一個古代的讀書人,雖然屢試不中,后來還根據西方的教義創立了拜上帝會,其人骨子里,還是繼承了腐儒的固執死板和劣根性。

  陳妃不敢露出一絲的不敬,小心翼翼地回道:“啟稟天王,蕭妃白天染恙,皇后安排臣妾來服侍天王。”

  “是嗎?”

  洪秀全聞言,神情稍稍松弛。

  就算是如此,他還是安排人去蕭妃處確認了一番。

  洪秀全倒不是擔心別的,而是不能容忍后宮之中,有妃嬪耍弄手段,來額外獲得他的恩寵。

  其實,他大可不必如此。

  試問,哪一位妃嬪被輪到服侍天王,不是戰戰兢兢的,又怎么會有心思去擺弄手段,來互相爭寵。

  洪秀全此人,當真有趣。

  就算是重活一世,他還是不自覺地以為,自己就是萬民的中心。就是百姓的上帝,就是妃嬪的天,主宰著一切凡人的命運。

  “歇息吧!”

  如今這樣的局面,洪秀全自然是沒有任何的興致,讓陳妃服侍更衣之后,就準備直接入睡。

  “諾!”

  陳妃提著的一顆心,終于落地。

  稍傾,燭光退去,天王的寢宮陷入一片黑暗當中。

  見此,整座宮殿周圍,都陷入絕對的寂靜當中。就算是還在整理物品的宮女太監們,也要繞道而行。

  睡在洪秀全身側的陳妃,卻是沒有入睡,眼中閃過一絲寒芒。

  此女,除了嬪妃的身份,還有另外一重隱秘的身份,正是黑蛇衛安插在洪秀全身邊最為高級的密探。

  也是蛇衛當中,最頂尖的存在。

  蛇衛當中,有一類專門的密探,名叫死衛。每一名死衛,一生只負責一項任務。因為他們負責的都是非常危險的任務,一旦完成,基本上就是身死的下場。倘若僥幸存活下來,黑蛇衛也會安排其退隱,過上安逸的生活。

  為了讓陳妃不著痕跡地被洪秀全相中,收入宮中,黑蛇衛可沒少費心思。可以說,陳妃這枚棋子,就是黑蛇衛布置在天京城的核心存在。

  前后數次,更換了數名蛇衛,輪到陳妃時,才終于獲得成功。也正是如此,黑蛇衛才有底氣在天京城掀起滔天大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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