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無際的海面,波濤迭起,卷起千堆雪。
兩支艦隊,共計兩百余艘大小戰船,成戰斗隊形,破浪前行。每艘戰船的桅桿之上,都掛著數面旗幟,金龍尊貴,藍龍浩瀚。
兩條巨龍,交相輝映。
艦隊群中,兩艘巨大的五層樓船,最是奪目。
此二艦,正是北海灣艦隊第一編隊的旗艦——飛云號,以及崖山艦隊第一編隊的旗艦——蓋海號。
兩艦一左一右,猶如兩位深海巨人,統領諸戰艦。
艦隊一路行來,除了零星的海盜,幾無對手。即便是附近海域的大型海盜組織,見到如此龐大的艦隊,也是退避三舍。
飛云號最上一層的甲板上,站著三位將領,登高遠眺。居中而站的,正是此次遠征艦隊的軍師,作戰司長趙括。
因為兩大艦隊,互不統屬。
因此,趙括既是軍師,也是遠征艦隊的指揮官。
左邊一位青年武將,則是神武衛統帥,羽林將軍王峰。右邊一位,自然就是北海灣艦隊第一編隊的總兵裴東來。
蓋海號上,則是崖山艦隊第一編隊總兵蔡瑁,副總兵煙火妖孽坐鎮。
裴東來和蔡瑁二人,是整支艦隊的左右將軍。
相比而言,蔡瑁的統兵之能,高出裴東來不止一籌。
只是,一則裴東來資歷擺在那,說是山海城水師的鼻祖,一點都不為過。二則北海灣艦隊第一編隊,成軍早,士卒的階位高,戰斗力也要強一些。因此,此役還是以北海灣艦隊第一編隊為主。
這也是趙括和王峰,呆在飛云號上的原因。
至于王峰,他的職責,僅在登陸之后的大戰。海戰,神武衛是不會參與的。雖然說,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根本就不會有大規模的海戰發生。
獵獵海風,將三人的披風,吹得嘩嘩作響。
裴東來拿著海圖,指向前方已經隱約可見的海岸線,道“軍師,再有一小時的航程,就到交州港了!”
趙括點點頭,問道“放出去的赤馬舟,可有消息傳來?”
“有的。”裴東來接過話,“玉佛縣在交州港,同樣建有碼頭和港口。甚至,他們還有一支水師,在附近海域巡視。不過都是一些小型戰船,不足為慮。”
“下達作戰動員吧。”
趙括聞言,知道此戰無虞。
“諾!”
裴東來揮動令旗,戰鼓響起。整支艦隊再次加速,朝交州港沖去。像這樣的艦隊,必須在港口登陸,因此根本就沒有隱藏行際的必要。
交州港。
十余艘中小型戰船,在港灣內巡航,悠閑自在。
交州港屬于內陸港,海盜鮮有來犯者。整個玉佛縣水師營,與其說是防御海盜,不若說是護衛漁民的安全,整個就一水上搜救隊。
趙五是水師營某艦的資深瞭望手,呆在桅桿之上,同樣是百無聊賴。
大海是神秘的,也是讓人向往的。
可天天看,日日看,換做是誰,都已厭煩。
趙五就是如此,他現在祈禱的,就是快快結束此次巡航任務,回到城內,跟他的小桃紅你儂我儂一番。
“哎!”
趙五嘆了一口氣,例行公事地看了一眼遠處的海面,看有沒有哪個倒霉蛋的漁船傾覆,需要他們去救援的。
事實上,趙五到真的希望能有點事情做。
瞭望手是孤獨的,除了海風,無以為伴,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當瞭望手當久了,趙五甚至犯下自言自語的毛病。對著空氣,對著海鳥,對著大海,他都能說上一通。
說的話,無外乎就是他跟小桃紅的那點破事。周邊的海鳥,早就聽煩了,再不肯光顧他的瞭望臺。即便有食物引誘,也是不行。
聽多了肉麻話,剛吃下的食物,還不得吐出來。
整天蹲在瞭望臺上,趙五的屁股都要長痔瘡了。咸澀的海風,刮得他臉頰生疼,道道皸裂,煞是嚇人。
每次回城,小桃紅都要留一把眼淚。
女人啊,就是水做的。
溫柔的時候,柔情似水,就連那小腰,都跟條水蛇似的,一扭一扭,扭得他心中直冒火,恨不得就死在小桃紅柔軟豐腴而又白皙的身子上。
這水啊,有時候又是個大麻煩。
每次小桃紅一哭,趙五就心煩。
小娘們就是這樣,受不得一點疼痛。
實際上,這點皸裂,對他趙五而言,又算得了什么。
趙五倒是希望,能夠跟海盜真正干上一次,受一次傷,留下個疤痕什么的,那才是真爺們呢。說不得,還能領點賞錢,給小桃紅買個玉簪什么的。
哪像現在這樣,領著一點點微薄的軍餉,口袋里窮得叮當響。害得小桃紅這么一個可人兒,跟著他趙五一起受苦,真是窩囊。
男人啊,就得有錢。
沒錢的話,再大的力氣,在生活面前,也得裝孫子。
“這鳥日子!”
趙五又是一陣抱怨,往海水里吐了一口唾沫,就要收回視線。就在回身的一瞬間,趙五愣了一下,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遠處的海面。
這一看,直將他的魂都快嚇掉了。
只見水天相接的海面上,一艘艘戰船,就像海上的巨獸一般,急速沖來。數量之多,趙五一下都數不過來。
但凡視線所及,全部都是戰船。
除了數量多,關鍵是那戰船霸氣啊,高的足足有幾層樓那般高,比玉佛縣的領主府都要高。
趙五發誓,他這輩子從來沒有見過這么高的戰船。
那還是船嗎,簡直就是海上碉堡啊!
相比之下,他們的戰船,就是個渣渣,像個小蝦米一樣。
一時間,趙五被驚得,說不出話來,整個大腦,都是一片空白。
“完了,完了,這回老子真要葬身大海了!”
趙五臉色煞白,再沒有方才的豪情壯志。什么軍功,什么封賞,都他媽的見鬼去吧!他現在只祈禱著,能夠幸運地逃過此劫,留下一條小命。
生活雖然艱難,茍活著總還有希望。死掉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沒了。
“警報,對拉警報!”
趙五努力穩住心神,才想起他的職責,哆哆嗦嗦地拉響瞭望臺的警報。
一時間,整個港灣的氣氛,都變得沉重起來。
當然,甲板上的水師,也有不在意的,以為趙五那個狗日的,又在耍他們呢。這種事情,趙五以前可沒少干。
巡航無聊,這種事情,也算是一種樂趣了。
趙五一邊拉響警報,一邊再次朝海面望去。他方才一愣神的功夫,對面的艦隊,已是清晰可見。
“嗯?沒有掛海盜旗?”
趙五能當上瞭望手,視力自然是極佳的。雖然隔得老遠,卻已經能夠看清,對面戰船張掛的巨大旗幟。
“金色的巨龍?這么什么旗幟,難道說,是傳說中王城泉州的艦隊嗎?”
天見可憐,趙五只是一位普通的下層百姓。能夠知曉王城泉州的存在,都還要有賴于他做船員的優勢,算是見識過天地的男人。
否則的話,他的目光所及,也就是玉佛縣這一畝三分地了。除了泉州,趙五的腦子里,已經想不出其他的地方。
艦隊越來越近了!
趙五甚至能看到,戰船上身穿鎧甲的軍士。
冰冷的鎧甲,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刺眼個光芒。
真的不是海盜。
趙五已是確信,海盜絕不會有此軍容。那群天殺的鳥東西,一個個臟不拉稀的,那有這樣的氣勢。
趙五心中,不覺生出一絲期待。
“不是敵人,不是敵人!”
此時,甲板之上,也是一陣混亂。不用去確認,甲板上的軍士,也都能夠看清朝他們駛來的艦隊了。
引起的恐慌,跟趙五沒什么兩樣 趙五只能祈禱,諸天神佛,媽祖娘娘,能夠聽得到他的禱告。
除了禱告,他一個瞭望手,做不了任何事。
這種只能聽天由命的感覺,真的不好受。
可惜,趙五的祈禱,根本就沒有湊效。
稍傾,一陣陣箭雨,破空而至,將玉佛縣水師營,射成刺猬。
不幸的是,趙五也中了一箭,好巧不巧的,正中心臟。
“真是不走運啊!”
趙五再也支撐不住,從瞭望臺摔下來,落到甲板上,發出“碰”的一聲沉悶聲響,瞬間斃命。
最后一刻,浮現在趙五腦海的,是小桃紅水蛇一般的腰肢。
“真想再摸一把啊!”
瞬間,趙五徹底陷入黑暗當中。
交州港的這一場殺戮,開始的快,結束的也快。
不到半個小時,諾大的港口,除了遠征艦隊,再沒有一艘完好的戰船。船只的殘骸,中箭的尸體,飄蕩在海面上,異常的孤寂。
就是附近的漁民,躲避不及的,也跟著遭殃。
正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靠岸登陸!”
飛云號上的趙括,看著眼前的一幕,卻是面無表情。這樣的勝利,實在不值得稱道,真正的苦戰,還沒開始呢。
“諾!”
兩大艦隊,有序地依次靠岸。最先登陸的,自然就是神武衛。
真正的大戰,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