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有些話,楚河并不會對帝辛明說。
他若懂了,自然也就懂了。
若是不懂,也無所謂!
事實上,楚河雖然是在調教帝辛,但是也不愿真的將他教成一個十分合格的帝王。
因為那代表著,他將再也難以在背后操控帝辛。
對于帝辛而言,守住他的大商,守住他的妲己,守住他曾經擁有的一切,便是他重新回到這個時代的意義所在。
但是對于楚河而言,卻絕不僅僅于此。
幫助帝辛守住大商,只是目的,而并非結果。
卻說蘇護轉回了冀州,雖然應下了帝辛將蘇妲己送入朝歌與子樂公主為伴的要求,心中卻總是不安。更舍不得那花容月貌生的無比可人的女兒,便在家中好一陣安慰后,親自護送其去往朝歌。
在路行程,因為有女眷同行,不好疾馳趕路,故而格外緩慢,蘇護也不忍女兒受苦,更是三五里便是一停,路程雖長,路途卻更是漫長,仿佛遙遙無期一般,只讓在朝歌苦苦望著的帝辛,覺得心中等的焦躁,卻又不好露了真相,不好派人前去催促迎接。
逢州過縣,涉水登山。一日暮時,已至恩州,恩州已然接近朝歌之地,故而頗為正規,亦有驛站接待各方來客,各路過路的諸侯。
那面相古怪,眼泛藍光的驛丞收拾了廳堂,安置蘇護等人。
卻又在安置妥當之后,才似乎方想起一般說道:“侯爺有所不知,此驛三年前出一妖精,以后凡有一應過往老爺、貴人,皆不在里面安歇,可請侯爺權在行營安歇。方保無慮,不知侯爺尊意如何?”
蘇護心中本就不甚利爽,眼看著朝歌將近,脾氣也更硬了一些,便大聲呵斥道:“我自有一身膽魄,怕什么妖魅。況有館驛,豈有暫居行營之理?快去打掃驛中廳堂內室,稍有延遲定問你怠慢之罪。”
這等脾氣,當真也是火爆,放在這個時代,卻已然是難得的方正之輩。可見所謂道德高低,實無常數,都只是對比參照物的變化不同罷了。
驛丞聞言,眼中藍光閃爍,卻終于嘆了一口氣,于是轉身忙叫眾奴隸打點廳堂內室,準備鋪陳,注香掃地,一應收拾妥當。
蘇護將妲己安置在后面內室里,又安排了五十名侍從左右服侍,將三千人馬,俱在驛外邊圍繞。五百家將,在館驛門首屯扎。
蘇護正在廳上坐著,點上蠟燭,心中卻暗想:“方驛丞言此處有妖怪,此乃皇華駐節之所,人煙湊集之處,焉有此事?”心中輕蔑,本并不相信,卻不知為何,忽然念頭一轉,卻又覺得然不可不防起來。
想到這里,便又將一根辟邪驅鬼的豹尾鞭,放在案桌之旁,提起真元挑燈讀書。
只聽得恩州城中戌鼓初敲,已是一更時分。蘇護終是放心不下,手里提著兵刃,悄步后堂,左右室內都巡視了一番。見到后堂的侍女、小姐皆安然就寢,這才放心。又再看一會書,不覺便到了二更天,已然已經開始犯困,此時的修行之法,傳入民間,多并不全面,往往修神通者不修真元,修真元者不修體魄,修體魄者不修神通,各有偏頗,反而各有所長亦有所短,確實奇怪。
這蘇護確實一身修為頗佳,雖然只是凡俗一流,卻也有萬夫之勇。只是總歸只是煉精化氣,而未曾修得絲毫神魄,夜半時分,犯困也是難免。
正裹衣而眠。
卻睡眼迷蒙中,瞧見那火紅的蠟燭,在陰風中,驟然拉長,卻又降低,幾番明滅,顯然來者不善。
蘇護被這陣怪風,吹得毛骨聳然,心下正疑惑之時 忽聽后廳的侍女高喊一聲:“有妖怪來了!”
蘇護聽得后面有妖怪,急忙提鞭在手,搶人后廳,左手執燈,右手執鞭,只見眾侍女慌張無措。蘇護急到妲己床榻之前,用手揭起帳幔問道:“我兒!方妖氣相侵,你曾見?”
妲己面露驚懼之色,卻依舊語氣舒緩道:“孩兒夢中聽得侍女喊叫妖怪來了,急待看時,又見燈光,不知是爹爹前來,并不曾看見什么妖怪。”
蘇護長長松了一口氣,這才感嘆道:“感謝天地庇佑,不曾驚嚇了你,這也罷了。”
蘇護安慰女兒安息,自己巡視,不敢安寢。卻是不知這個回話的,已然不是自己的女兒蘇妲己,而是那女媧娘娘安排去禍亂商朝江山的千年狐妖,妲己的魂魄,已被狐貍吸去,死去多時了。
蘇護更不會知道,他所以為的陰風妖氣,實則是真正的蘇妲己,在靈魂被吸盡之前,潰散出去的一點靈光,故意提醒他前去救護。
否則以千年狐妖的能耐,替換一個凡人女子,豈會這般麻煩,還驚的滿驛站的人都驚慌失措?
當然蘇妲己一個普通女子,靈魂被狐妖吸收之時,會有此異樣變化,確實也是很不可思議。
可見在這蘇護一行,進入這恩州驛站開始,就已經進入了至少兩方勢力的博弈中。
狐妖奉命去禍亂江山,自然也有一些暗中守護商朝基業者,在其中活動,企圖先從源頭上遏止這場浩劫。
只是卻又都無法顯形,只能背后博弈。
卻說第二日,蘇護帶著狐貍精離開了恩州,復往朝歌而去。
這一路上,那妲己便不再喊累叫苦。
蘇護只當是漸入商朝中心的繁華吸引了女兒的目光,并未太過在意。
等到又走了七八日功夫,蘇護和狐妖終至朝歌。
帝辛安排商容來接待他們‘父女’二人,并且直接引到了公主府,去見了子樂公主。由始至終,帝辛始終都不曾露面,甚至那與蘇護有矛盾的費仲、尤渾二人也不曾出現。
蘇護這才心中安定下來,覺得帝辛純粹只是為了收一質子以安心。
通過與商容的交談,蘇護更知道,帝辛這位帝王,雖然并非仁厚之主,卻也非刻薄之輩。
近些時日來更是連番提拔一些沒落的貴族后裔,并且多有嘉獎和賞賜。
說到這里,商容這個當朝宰相,亦是滿目贊許,心中多少都有些自得。
得一明君輔佐之,他也自認無愧心中所學。
當然若能將那費仲、尤渾等奸佞小人推出去斬了,便更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