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的話很狂妄,態度也十分的囂張。
這似乎是極為不可理喻的發言,甚至缺乏很必要的邏輯。
但是卻唯有一點。
他抓準了趙的心靈軟肋。
在這片土地上,已經流傳著阿拉丁與神燈的故事。
神燈便是鬼怪的一種。
他們依靠著某種媒介而存活著,擁有著不可思議的力量,卻也受到著一種特別的約束。
見趙不言語,李先生更加的猖狂:“你不愿答應嗎?那我現在,立刻便自殺。你可以帶著我的尸體去見她。或許你更愿意看著她每日以淚洗面,然后抑郁而終。”
其實李先生的心里就這么有底氣嗎?
不是的!
這只是因為,這是他此刻,手中唯一的賭注。
即使再瘋狂,他也要賭一把。
反正無論怎么賭,賭輸了都是死,那何不壓大一點?倘若是贏了,不僅立刻翻盤,還能將趙這個鬼怪收入麾下。
可以想見,有了這樣一個神奇的鬼怪相助,他一定可以在這片土地上混的風生水起。
趙卻緩緩的蹲下了身子,然后掰開李先生的嘴,從他的嘴里將舌頭給硬生生的拔出來。
“你的威脅確實很有效,可我還有更好的辦法。”
“即使她會恨我。”
提著李先生的身體,趙化作一道陰風,朝著早已與唐僧等約定好的地方飛馳而去。
此時孫悟空也已經向唐僧解釋清楚了所謂鬼怪的含義。
那是一種強者死去后,陰魂由于某些特殊的原因未曾散去,而被強行滯留在人間,汲取天地之精華后,又與某些人或者某些事,甚至某些物體,締結契約后重獲新生,所誕生的特殊生靈。
鬼怪介于人、鬼、神、怪之間,是一種定義和概念都很模糊的生靈。
這種生靈在中土大地很罕見。
因為一旦誕生,立刻就會被佛道‘高人’捕獲,加以煉化,制作成法寶之靈或者某些功效特殊的丹藥。
哥舒蕓坐在小山坡上的石頭上,抬頭望著遠處的天。
那個長著豬腦袋的和尚告訴他,趙雖然她到現在都不知道,趙到底是誰。
但是她也清楚知道,如果還有可能,那便是趙會帶著他的李先生來找她。
哥舒蕓很擔心,因為她知道可汗在碎葉城一言九鼎,如果他要殺一個人,那么他絕對逃不掉才對。
那個趙真的可以將李先生帶來見她嗎?
一想到如果李先生遭遇了什么不測,哥舒蕓就覺得渾身冰涼,只恨不得立刻就隨他去了。但是卻又懷抱著一絲希望,靜靜的等著,就這么坐在山坡上,一動不動的望著遠處。
不知等了多久。
她突然聽見背后噗通一聲。
有人出現在她背后。
哥舒蕓瞬間抽出腰間的短刀扭頭回望。
雖然生的美麗動人,仿佛弱不禁風。但是她畢竟不是中原的大家閨秀,同樣也是在馬背上長大的,當脫離了原本的安全環境,反而激發了她骨子里的韌性和勇氣。
哥舒蕓先一眼看到了趙,緊接著便看到了趙手里提著的李先生。
李先生滿臉的怨憤,卻無法說一句話。
他的四肢已經被削去,所以他也無法做任何的動作。
“先生!”哥舒蕓已經撲了上去,盡管此刻的李先生早已沒有了往日的風度翩翩與瀟灑俊逸,但她卻毫不嫌棄,一把將他攬入懷中。
李先生在哥舒蕓的懷里,得意的沖著趙笑著。
他是痛苦的,但是在這極致的痛苦中,卻又充斥著一種興奮和得意。
在趙心中心心念念所守護所喜歡所鐘情的人,此刻卻滿心都是她,無論如何都不愿將他放棄。
這就像一個失敗者,在對手面前輸掉了一切,但唯獨在對方最在意的一點上,反而贏了。
如此輸了的人,不以為恥。贏了的人,也不覺得喜。
“我很抱歉,我趕到的時候,他已經被折磨成這個樣子了。”趙對哥舒蕓歉意道。
哥舒蕓當然有滿心的憤怒,但是她還算聰明,眼下不僅寄人籬下,并且生存皆依賴于趙,實在不適合翻臉,便耐下性子,勉強說道:“怎么能怪你,你冒了那么大的風險幫我救回先生,我已經無以為報了。”
那早已承諾的答謝禮物,此刻卻也說不出口。
再大方的女人,也絕不會愿意當著自己心上人的面,說要去和另外一個男人睡覺。
何況趙任務完成的打了折扣,這承諾的報酬,哥舒蕓也不是那么愿意真的兌現了。
幸好似乎當時趙是拒絕了這個答謝禮物的,所以哥舒蕓也裝作不知,將承諾吞掉。
至于回憶起趙是誰。
雖然她知道了他的名字,但是有關于這個人的任何事情,她都沒有絲毫的印象。
“接下來你準備怎么做?”趙接著問道。
哥舒蕓著李先生的臉龐,滿臉的癡迷道:“先去大雪山找神姥,求得靈丹妙藥,將先生治好。然后我再去求父親和兄長,讓他們出兵,幫先生出氣。”
她果然心中只有李先生,甚至做著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你為何不帶著他,找一處安靜的地方,平靜的生活起來?”趙不甘心道。
哥舒蕓道:“我了解先生,他胸中有雄鷹般遼闊的抱負,也有如貪狼般的和野心。如果他就這樣和我一起歸隱,那他一定不會開心。何況,我生的這么美,如果先生不能實現他的理想,那他又怎么能保護我?”
“我可以幫你遮住你的美貌。如果沒有了這張臉孔,那你就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子。你可以和他一起過安穩的生活,一輩子平平安安。這樣不好嗎?”趙還做著最后的掙扎。
李先生也低頭期待著。
當然他期待的答案和哥舒蕓決然不同。
除了哥舒蕓,李先生和趙都知道,哥舒蕓的這個回答,關乎著他們三人日后的命運。
哥舒蕓顯然有些猶豫,一邊是和喜歡的人平靜、安寧的生活,卻要犧牲心上人的健康和自己的美貌。一邊是冒著危險,經歷千辛萬苦醫治好心上人,然后陪著他一起東征西討、南征北戰,幾乎片刻不得安寧。
該怎么選,她真的很糾結。
“難道你這么不自信,失去了美貌,他就不會再喜歡你了嗎?”趙適當的推了一把力,想要讓哥舒蕓做出‘正確’的選擇。
哥舒蕓卻突然眉頭一展:“我還是要去大雪山,還是要回哥舒部。先生喜歡我的美貌,那我就絕不能變丑。我不能這樣自私。”
此刻,她突然變得很可憐。
即使她是碎葉城第一美人,即使無數的人心儀著她,愿意為了她獻出一腔熱血。但是在愛情面前,她卻已經是一個可憐的,失去了自我的女人。
趙癡,她也癡,而李先生又何嘗不癡?
皆是癡人,做著癡夢,求不得完整,尋不見真章。r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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