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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托羅斯·密爾

  聽著對方的話,泰爾斯頓時一凜。

  “準備好。”

  陌生人來到泰爾斯面前,緩緩伸出右手。

  泰爾斯下意識地后退一步,但最終還是停下腳步,咬牙站定。

  我不能害怕。

  我必須…

  必須…

  臨界里的濃霧越來越稀薄,一掃之前的漆黑昏暗。

  陌生人的手觸摸上泰爾斯的臉龐,傳來一陣冰冷的觸感。

  “小心。”

  “即使你覺得自己已經控制住了它…”

  泰爾斯怔怔地看著他,首先體會到失重。

  就像地面突然消失。

  隨后,他重新感覺到:自己開始下墜。

  來了。

  泰爾斯強壓住緊張,控制著微微顫抖的四肢,默默地道。

  “即使你覺得自己是在做對的事情…”

  “即使你覺得,魔能師的力量在你的手里,就會是正義的寶劍…”

  陌生人依舊神秘地靜止在他面前,撫摸著他的臉龐,一動不動。

  仿佛沒有實體。

  而周圍的光線開始流動起來,景象從隱隱約約的模糊畫面,變成急速變動的失焦場景。

  “也依舊不能掉以輕心。”

  “有時候,你為了高尚的目的而訴諸的手段,會不知不覺地反客為主。”

  陌生人的話似乎藏著無盡深意,亮著微光的神秘雙眸仿佛夜路孤燈,是泰爾斯在這方天地里唯一可見的東西:

  “比如辯論是為了溯明道理,但太多人的人沉浸在勝負虛榮的快感中;比如暴力是為了維護生存,但太多人也由此迷失在純粹的暴戾沖動里。”

  下墜感越來越強,周圍的畫面也越來越糊,仿佛顏色和形狀都失去了意義。

  陌生人的話語輕輕一頓:

  “比如魔法,魔法是為了…”

  說到這里,他似乎有些說不下去了。

  泰爾斯看著他這副樣子,內心有股莫名的悵然。

  “我知道。”王子安慰性地回答。

  陌生人輕哼一聲,無所謂也似地搖了搖頭。

  “你知道?”

  他收回手掌,豎起手指,輕輕點上泰爾斯的額頭。

  只聽陌生人平淡地道:

  “你‘以為’你知道。”

  銀色的流輝從王子的額心閃爍而出,似乎在與陌生人的手指呼應。

  泰爾斯只是呆呆地看著他。

  陌生人輕輕吐出接下來的話,每一句話的字里行間似皆深有所感,引起泰爾斯無限長思。

  “就像英雄以為,他從未更永不向邪惡妥協。”

  “就像明主以為,擁有睿智與權力就能糾正錯誤。”

  “就像強者以為,自己才是力量的主宰者,武器的馭使者。”

  “就像名將以為,只要不斷勝利,就能帶來和平。”

  “就像法師們以為,只要知識擴增,技藝進步,那世上的一切問題,就皆有法可解。”

  “就像變革者以為,只要立意高尚、目標偉大、行動無私,就可以也終將把世界變得更加美好。”

  泰爾斯怔住了。

  英雄…明主…強者…名將…法師…變革者…

  泰爾斯竭力凝望對方,想要從陌生人模糊的臉上看出些什么來,卻以失敗告終。

  他們下墜得越來越快。

  陌生人停下他的話,雙眸里的神秘微光漸漸黯淡。

  “謹記,孩子,”他的話里帶上了一股少見的情緒:

  “謹守自我。”

  “別讓它們輕易地浸染你,侵占你,俘虜你,”他就像一個見證萬千滄桑,世事無常的智者,緩聲吐露著自己的心聲:

  “哪怕它們聽上去多么道理明晰,振振有辭。”

  兩人周身的流光溢彩一陣閃爍,脫去所有光芒。

  仿佛他們進入了山腹中的隧道,陰沉昏暗。

  終于,思緒難平的泰爾斯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想法,沖動地脫口而出:

  “你到底是誰?”

  這個在臨界里突然出現的“人”。

  這個…魔能師。

  他是艾希達的引導者,他稱雙皇為“女孩兒”,還能瞞過她們的耳目。

  他強大得能在‘臨界’來去自如,他認識龍霄城下的銀影人,他看似不屬于任何一派…

  陌生人沉默了一瞬。

  隨即,他在越發急速的墜落中,喟嘆著開口:

  “吾乃托羅斯·密爾。”

  泰爾斯怔住了。

  他在哪里聽過這個名字。

  那是…

  名為托羅斯的神秘人繼續道:“魔法塔的光輝與恥辱,帝國的救星與災難,世界的真相與終結…”

  “吾是幸運,亦是罪孽。”

  他的話語藏著一股無從解脫的悲哀。

  讓泰爾斯也感受到那片難言的沉重。

  光輝與恥辱,救星與災難,真相與終結,幸運與罪孽…

  只聽托羅斯輕聲道:

  “我是你們最早的前輩。”

  “最糟的榜樣。”

  他按在泰爾斯額頭上的食指輕輕用力,向前一推。

  “以及…最壞的未來。”

  下一瞬,于再度亮起的光芒和升起的高熱里,泰爾斯眼前一黯,呼吸一滯。

  他知道,自己脫離了臨界。

  隨即沉入幽深無際的大海。

  一去不返。

  又來了。

  在快速閃過的畫面中,他愉悅地伸出雙手——不,是思維的觸手,觸及一切。

  單薄的肉體,在這里已經不夠用了。

  他感受著再度降臨的全知感,成就感,滿足感。

  萬里高空的空曠靜遠,絕頂雪峰的茫茫孤寥,廣闊草原的心胸無際,蒼莽大漠的麻木死寂,幽深海底的潛流暗藏,千古雄城的史詩壯麗,以及…

  他緩緩抬起視線,感受著遠方的閃爍。

  那是蒼空之上,不盡星辰的幽幽神秘。

  他輕吸一口氣,感覺到了一切。

  整個世界。

  都在我眼前。

  為我展現。

  嗯,世界?

  當你想起這個世界的時候,首先想到的又是什么?

  好聽又討厭的男性嗓音恍惚響起。

  又來了。

  他搖了搖思緒,把無聊的話語甩出去,繼續感受著這一刻神奇的狀態。

  當然,這遠遠不夠…

  他需要更多,需要達到那夢中曾經的至高之地…

  于是他開始上升——就像以往一樣。

  而這一次。

  沒有什么能夠阻擋他…

  觸碰到那終極一步。

  心念一動,他輕輕抬頭。

  他發出滿足的喟嘆。

  對,還是那片黑暗寂靜的虛空。

  它又出現在他的面前。

  他看得很清楚,虛空之中向他展現的,依然是那一片神秘的灰蒙迷霧,它們遠遠地流動著,在無盡的白光里,向著他涌動而來。

  就像那片灰霧有意識般,向著他張開雙臂。

  如同最正式的邀請。

  呼喚。

  他繼續升高,一邊感受著越來越美妙的萬能與全知,一邊看著那片持續向他蔓延的灰霧,心下了然。

  那是呼喚。

  那片灰霧里,有什么東西…在呼喚他,渴望他的到來。

  “來…”

  恍惚中,他甚至感覺到那片迷霧傳出了幽幽的呼喚聲。

  “一起…”

  是啊。

  一股熟悉的渴望和沖動渲染開來。

  他感覺到了:那片灰霧里,有他最想要,最親切,最貼近的東西。

  來啊。

  他升得越來越快,離那道詭異的黑暗虛空越來越近,也離那些沾染著白光,流動不休的灰霧越來越近。

  來啊!

  他幾乎忍不住要咆哮了。

  快點,快點讓我進入那道虛空…

  碰到那片灰霧…

  只有這樣。

  只有這樣…

  我才能更加完美。

  才能真正擁有這個世界。

  世界?

  他上升的勢頭突然一頓。

  世界?大概全是人吧,艾希達,你的時代,帝國和魔法塔還在的時代…世界是怎樣的呢?昔日的回音,仿佛耳語般傳來。

  啊啊啊啊!

  又是那個該死的公鴨嗓!

  滾開…

  滾開!

  要我猜,其實分別不大,對么,畢竟對我們而言,世界都只是認知里的一小塊…大概就是我們身處的地方,以及我們認識的所有人,以及他們口中、眼中、身周的世界…我們以為看到了世界,其實,我們看到的,只是自己的視網膜。

  他不再上升了。

  不不不!

  他痛苦地咆哮著,頭顱開始生疼。

  又是這個!

  公鴨嗓!

  又是它!阻礙著他繼續…

  他發誓,等他升到頂點,等他臻至完美,等他全知全能…

  他一定要把那個公鴨嗓的主人撕碎!碾破!炸裂!

  把他砸成最細小最渺茫的微塵…

  要讓這個阻擋自己偉大前進步伐的渺小存在…

  承受世間最可怕、最痛苦、最無法想象的終極刑罰!

  哪怕要把世界毀滅,哪怕這意味著自己的滅亡,哪怕萬物終結在即,他也要那個萬死莫贖的公鴨嗓——付出最最沉重難負的代價!

  啊啊啊!

  你走了嗎,艾希達?下課了?艾希達?先生?艾希達小…咳咳,小,小狗狗?小笨笨?

  呼,看來是真走了,他媽的又是這樣…你怎么不改名,叫布魯斯·韋恩算了…

  哼,世界是什么?你也許不知道…但在那些陌生的記憶里,我曾經要做的事情,就是從另一個角度去審視這個世界…去發現我們從來不曾發現的問題,去懷疑那些默認正確的原則,去打破身處其中而不自知的外在枷鎖…

  這不是輕松的事情,就像柏拉圖說的,一旦你走出洞窟,見到太陽…呼,哼…

  我們過去在笑,笑那些動漫里的中二病…但有時候,當你一次次地從其他人覺察不到的角度,觀察審視世界的時候,才會發現…

  也許,也許錯的真的不是我…

  而是這個世界。

  對吧…哼,老馬,你說呢?

  他的頭越來越痛。

  吶啊啊啊!

  該死的,別,你他媽的別擋著我!

  我需要它…

  我需要那片虛空,那片灰霧…

  我需要上升!

  我需要擁有!

  我需要這個世界!

  下一個瞬間,泰爾斯像是溺水恢復的人一樣,痛苦地清醒過來!

  “轟!”

  一聲奇怪而巨大的雷響。

  啊啊啊!

  怎么…

  泰爾斯大口大口地喘氣,舉目四望…

  他迷茫了幾秒,感覺自己好像又忘記了什么的時候——

  就突然覺得自己瞬間下墜!

  然后倏然急剎,毫無預兆地停下!

  幾乎把他甩得頭暈目眩。

  但這還沒結束…

  他像是被一陣狂風抓著,向上一拋,重新回升!

  怎么…

  “砰!轟!”

  回升到頂點的剎那,泰爾斯竭力睜開眼睛,隨即渾身一震!

  他發現,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是一片肉眼可見的風暴。

  風暴!

  “嘩啦…”

  下一瞬,他馬上被一陣怪風刮得斜向下倒去!

  剛剛的感覺,正是他在這片奇幻而恐怖的無盡風暴里,不受控制地沉浮起伏!

  搞什么——

  這里的風是有顏色的。

  它們在空中刮出沉沉漆黑,如墨水組成的流暢刀刃,萬千墨刃,時而分散四濺,時而聚為巨浪,如龍卷橫掃,扯著驚惶失措的泰爾斯來回翻滾!

  就像…放風箏。

  無光的空中時不時閃過同樣幽黑的電光,伴隨幾乎震破耳膜的巨大雷鳴。

  “轟!”

  每一次雷鳴,都讓墨黑色的風暴更加瘋狂!

  泰爾斯在不知是真是幻的半空中,承受著風刀的刮骨劇痛,感覺著失重的惶然恐慌…

  糟糕,糟糕…

  泰爾斯顫抖著,試圖抓住一片墨色,卻在驚惶中發現自己沒有軀體!

  這里到底是…

  他揮舞著想象中的雙手,卻根本抓不住著力點。

  他的視線隨風暴起降翻騰,肆意轉向,整個人——如果他還算是個人的話——在空中被風暴來回扯動,無所停息!

  目中所見,盡是不祥的漆黑墨色。

  耳邊所聞,皆乃可怕的詭雷異閃。

  險惡更甚大海孤舟。

  “嘩啦——轟隆!”

  該死!

  他被又一陣風暴刮得倒立過來。

  泰爾斯感覺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了。

  但他沒有望見地面,也沒有看見天空,只能感覺到上下兩端,左右前后,全是無邊無際,無情冷酷的墨色風暴!

  “轟隆隆——”

  他試著放聲大喊,卻毫無回應,甚至連自己的回聲都聽不見。

  這是從他第一次失控,乃至第一次叩門過后,從未遇到過的景象!

  這就是…失控魔能的真相?

  魔能的…大海?

  他顫抖地想道。

  當你游蕩在魔能大海中,時刻感受著閾值升降,受到影響的可遠遠不止你的肉體…托羅斯的話響起在耳邊。

  “轟!”

  瘋狂、恐怖、劇烈,沒有節制,不見盡頭,不受控制的風暴,不斷折磨著泰爾斯的感官。

  跟最先的那種美妙感比起來…他真的一點都不想在這里待下去。

  而隨著這個念頭升起,泰爾斯只覺得眼前一陣煙氣朦朧。

  他像是瞬間進入醉酒狀態,又感覺到那個猶如全知全能的神奇狀態…

  真奇妙…

  我又見到了世界…

  而我想要更多…

  泰爾斯這么想著,下意識地露出笑容。

  但下一刻,泰爾斯死命搖了搖頭,竭力讓自己清醒過來!

  一道詭雷打響!

  眼前的幻景一黯,短暫清醒的他,再次回到漆黑的恐怖風暴里。

  隨波沉浮。

  該…死!

  耳目和感知的折磨,讓他竭力聚集起僅剩的意志。

  他知道,艾希達的那些課堂訓練讓他短暫擺脫了迷幻的狀態,避免繼續升閾,但顯然,他現在的狀態離托羅斯所說的“物”階段還遠得很!

  不能!

  像神秘的托羅斯所說的,他不能迷失在那里,迷失在欲望和沖動中!

  他必須跨過去!

  啊啊!操!

  泰爾斯在心中咆哮著,集中精力,努力不去想剛剛的幻景。

  “轟隆隆隆!”

  墨色的風暴再度咆哮起來,把他拉回可怕的半空。

  不去想,不去想,不去想!

  泰爾斯竭力擺脫著那些舒適而美麗的幻景,那種感受一切的力量感…

  但是,但是他越是想擺脫,就越是抑制不住地想起那種感覺。

  越努力不去想,就越忍不住想起。

  想起那種升閾時的快感,那種即將叩門的激動…

  想起那種想要進入黑暗虛空里的本態,去觸碰那片灰蒙迷霧的渴望…

  那種全知,那種全能,那種他就是整個世界,就是一切,就是萬物,就是巍巍真理所在的宏偉感!到那時,他就能不受束縛,不見限制,沒有不諧地直達——該死!

  風暴沉浮中的泰爾斯死命甩動思緒,痛罵著掙扎出這個誘人的想法。

  不,不,不,不!

  別想!

  保持理智…保持…自我…

  這一刻,他的大腦像是被活生生掰成了兩半。

  一半在仿佛仙境的完美世界里,感受著那種能力充盈的滿足與美妙,感受著世界的真相與秘密,無限渴望著——操!又來了!

  大腦的另一半,則在恐怖、暴虐的黑色風暴里,承受著似乎要被撕裂的痛苦,來回翻轉,漂泊不定!

  等等!

  這不是辦法,不能這么下去!

  “嘩啦啦——”

  一陣疾風,伴隨著黑色風暴里的嘶鳴,把他再度拋上半空!

  對了,辦法!

  泰爾斯感覺自己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好歹想起了托羅斯的話。

  魔能次約。

  謹守自我。

  之前的幻景和風暴滿滿占據他的身心,讓他無暇回憶,待到要回憶的時刻,又發現他在失控狀態里失去了太多的記憶。

  自我。

  泰爾斯觸摸著似有褪色的記憶,朦朦朧朧地想著。

  錨點!

  對,找到錨點…

  錨點,指向自我…

  把我拉回去…

  從這個該死的,可怕的風暴里擺脫。

  從這個虛假的、誘人的,舒服的,愜意的,滿心期望的,無限美妙的升閾夢境…啊,叩門,為了它,他完全可以放棄一切,只為了投入其懷抱,然后成為至高——尼瑪!又來?

  我連自己的思維都不能控制了么!

  泰爾斯感覺自己像是熬了一天工作,氣喘吁吁,精疲力竭地回到家,還要掙扎著起來碼字的苦悶寫手…

  強自撐著精神,但只要稍有不慎,就會陷入甜美的夢鄉,一去不復返…

  帶著空無一字的屏幕,在第二天醒來…

  在心里狠狠詛咒著一切的泰爾斯,再次被一個急急的氣旋,刮得連翻了六個跟斗。

  頭暈目眩之際,再被三道墨刃刮得劇痛難忍。

  可惡!

  錨點呢!

  泰爾斯苦苦支撐,努力搜索著再次受損記憶,想找到那個答案…

  真是,之前準備完全,但事到臨頭,才發現之前所做的準備,根本一點用場也派不上!

  比論文答辯還糟!

  我所定下的錨點,我所理解的自我…究竟是什么!

  就在此時。

  你是否曾經思考過,你自己究竟是什么?

  他的眼前再次一陣迷幻。

  但跟之前不一樣。

  這一次,在泰爾斯眼前出現的,是一座巍峨的宮殿。

  在北方,在某個飄雪宮殿里的某個房間中…

  一個舉止優雅的年輕男人面對著另一個面色蒼白的男孩,步步緊逼,修長的手指慢慢豎起,仿佛直指男孩的本心:

  當你被剝去他人所下的一切定義,離開一切你藉以存在的情境,你自己還剩下什么?

  景象泛起漣漪,如水波散去。

  泰爾斯怔住了。

  他人所下的定義…

  藉以存在的情境…

  錨點…

  錨點!

  “轟隆——”

  在無邊無際的風暴和雷鳴里,他慢慢回想起適才與托羅斯的對話。

  “所以,要定錨自我,真正需要的,其實是褪去一切外在的標簽…”

  “褪去你所說的,‘受他者混淆之物’。”

  泰爾斯出神了。

  什么是“受他者混淆之物”?

  什么又是“不受他者混淆之物”?

  什么是…真正指向自我的錨點?

  “嘩啦——砰!轟!”身周雷鳴電閃,從未止息。

  他迷茫著,疑惑著。

  仿佛忘卻自己還在可怕的風暴里來回折騰,經受折磨。

  指向自我的錨點,要現實一些。

  是他獨特的…魔能嗎?

  是獄河之罪?

  是數次救他于危難的JC匕首?

  還是他所謂的王國血脈?

  或者是…他所謂的智慧?

  “轟隆隆!”

  不,都不是。

  這些錨點的指向,他覺得不對。

  不受他者混淆之物…

  或者,錨點得聚焦一些,集中一些,簡短一些?

  比如他自己。

  比如泰爾斯?

  璨星?

  第二王子?

  魔能師?

  還是——他想到這個名字時頓了一下——吳葺仁?

  干脆…穿越者?

  “砰!嘩嘩——”風暴依舊,他如雨中飄萍,再次被刮開。

  不不,錨點同樣不是這些…不受他者混淆之物…得抽象一點。

  這么說,錨點是他的意志?在這個世界絕不認輸的精神?

  是他從另一個生命里,獲得的記憶和知識?

  是我出生到現在,感知、認識的一切?

  有點近了,但是,真的嗎?

  錨點…

  錨點真的能從這些事物里,指向他和托羅斯說了那么多的…自我嗎?

  不受他者混淆之物…

  就在此時。

  “噼啪——轟!”

  一陣前所未有的巨大雷鳴,伴隨著又一束怪異的黑色閃電,直落泰爾斯的身上!

  把他打得渾身一震,如破麻袋一樣,在空中不斷翻滾!

  劇痛。

  連意識也為之顫栗。

  但那一瞬,泰爾斯突然看見了。

  他的答案。

  為什么今天這么遲更?

  因為今天有兩更!

  每更六千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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