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是什么?
黑暗中,泰爾斯恐懼地看著克茲頭頂的巖層。頂點小說23
他努力眨了眨眼,卻依舊什么也沒看到,克茲頭頂一片漆黑。
獄河之罪沒有給他任何反饋。
“嘿,小子!”
女裁縫的不滿幾乎要充盈這個小小洞窟:“你在耍我嗎?”
嗓音傳揚在巖洞里,回聲頻頻。
泰爾斯被這聲怒喝嚇了一跳。
“沒什么…”
少年深呼吸一口,驚魂未定地盯著克茲的頭頂:“走,走神了…”
“這就來。”
泰爾斯這次卯足勁伸直了手臂,把不滅燈舉到最前方,心有余悸地左右張望,一點一點向前挪步,好不容易扣上克茲的手掌,攀了上去。
自然又招來了女裁縫的不少數落。
但泰爾斯已經不在意那些了。
在克茲繼續向前探路時,泰爾斯一個人舉著燈,路過那張臉原先的位置。
后者怎么也忍不住頻頻抬頭舉燈,確認頭頂是不是真的多出過一張詭異的人臉。
但還是什么都沒有,只剩安靜鑲嵌在巖層里的石頭。
是我看錯了么?
是的吧?
泰爾斯深吸一口氣,按捺住顫抖的手腳,努力把氣氛不對的想法全部扔出腦外,跟著前方克茲的一點燈光,抱緊懷里的不滅燈,硬著頭皮在漆黑不見五指的環境里繼續向前。
他們再次前進了有半個小時。
期間,泰爾斯小心翼翼地向前邁步,每一步都忐忑萬分。
他連心跳都快要不屬于自己了。
不知不覺,王子已是冷汗淋漓。
“很好,已經走過一大半了,現在我們頭頂…”女裁縫的聲音傳來,聽上去頗為滿意:“不遠了!”
泰爾斯心下一松。
洞窟前方的克茲撐著左手的巖壁,向右轉去。
但就在此時,克茲左手按過的空壁上…
赫然出現了一張人臉!
泰爾斯只覺得胸口一麻,一口氣沒喘上來,渾身一抖!
“啪!”
他的不滅燈砸在腳邊,火光搖曳,把泰爾斯的影子投射到那面巖壁上,卻沒能蓋住那個臉的輪廓。
那是個五官深邃,額頭和臉頰上涂著藍色染料的男人。
跟之前的第一個男人一樣,他肌肉瘦削萎縮,雙目慘白,收唇露齒,膚色蒼白得不像活人。
“喂喂喂!”
克茲咬牙切齒地回過頭來:“說了別摔不滅燈啊!”
“沒了照明,你拿頭撞出去嗎?”
女裁縫跟巖壁上的人臉隔著一個手掌的距離,但絲毫未覺不妥。
我們必須…
巖壁里的男人用沒有瞳孔的眼眸死死瞪著泰爾斯,頸椎像銹蝕的鐘表一樣慢慢轉動,黑色的嘴唇一張一合,枯木般的牙齒間發出難聽的響聲,就像在他耳邊傳來:
精靈…殺光…
獸人…也殺光…
敵國…同樣殺光…
我們自己…為什么不能…殺光…
克茲還在不快地數落少年,好像跟男人分處在不同的兩個世界一樣,沒有聽見。
這是…
參雜著古帝國語法的…西陸通用語?
心里發毛,快要哭出來的泰爾斯僵硬著臉,指著克茲側對的方向:“可是…”
“那里…”
然而再轉過視線,泰爾斯就驚悚地發現:
男人不見了。
克茲疑惑地回過頭:她的背后只剩下黑漆漆的巖壁。
沒有人臉。
它在燈火和影子的交替覆蓋下,安詳如昔。
泰爾斯呆住了。
他開始輕輕顫抖。
克茲皺起眉頭看著他:“喂!”
“那里啥?”
少年猛地搖了搖頭。
泰爾斯吸了一大口氣,像靈活的兔子一樣竄起來!
他抄起不滅燈,手腳并用,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逃離那塊巖壁,跑到克茲的前頭。
嚇呆的王子拐過那個詭異的巖壁,眼前又是另一片漆黑,勉強能看見一道向下的斜坡。
“不,克茲,”泰爾斯一邊跑,一邊咽了一下喉頭,他手指發麻,嗓音不穩:
“有些不對勁。”
克茲有些愕然:“什么?”
泰爾斯堅決忍住回頭的,死命搖了搖頭:“黑徑…這個地方,很邪門兒。”
“我看到了些…東西。”
克茲若有所思地看著泰爾斯的狼狽樣,突然撲哧一笑。
“你還真是怕黑啊?”
毛骨悚然的泰爾斯死死咬著下唇,盡力不去想:“這不是黑…”
他被打斷了。
“乖乖閉嘴!”女裁縫兇神惡煞地趕到他前頭,捅了捅他的胸膛:“我答應了瘸子,那我就肯定要把你送出去…”
“好好跟著!”
“不準怕黑!”
欲哭無淚又驚駭欲絕的泰爾斯無言以對。
前方的克茲罵罵咧咧地跳下一個斜坡,帶動氣流,周圍一陣寒意襲來。
泰爾斯只得哭喪著臉,把不滅燈掛上胸前,一腳在前,雙手撐后,跟著滑下斜坡。
這一次,他睜大眼睛,獄河之罪流動得越來越快。
“我記得只要走過這里…”
泰爾斯心不在焉地聽著,但就在快滑到斜坡底的時候…
他仰面相對的,頂部的巖壁上,突兀地出現了三個人影!
老人,女人,男人。
正在下落的泰爾斯渾身一顫!
他的耳邊再次傳來低沉而詭異般的耳語。
你是…我是…我們是誰…這是老人的呼喚,北地口音的通用語里充斥著迷惑。
汝即吾等…吾等即汝…這是男人的低語,滿滿的古帝國文,用語典雅,卻詭異非常。
他們貼在巖壁上,盡皆雙目慘白,狀若死尸,牢牢瞪著他,在黑暗中清晰無比!
其中那個女人還向他伸來干枯的雙手。
為什么…
為什么,你在,那邊…
這是通用語,但語法復雜,充斥著泰爾斯沒聽過的口音。
話語里頭帶著撕心裂肺的寒意,與歇斯底里的痛苦:
我的…愛人…
為什么…不從…戰場…歸來…
棕灰色的指甲掠過泰爾斯的臉,帶來徹骨的寒意。
“砰!”
嚇呆了的泰爾斯一屁股著地,摔得結結實實!
這都什么鬼!
“操!”
泰爾斯忍不住開了粗口,這一刻,他只覺得渾身雞皮疙瘩!
他爬起身就向前跨步,只想離頭頂的人影遠一些。
這特么什么鬼地方!
氣喘吁吁,在黑暗中慌不擇路的泰爾斯一頭撞上了正在回憶路途的克茲。
“你瘋了嗎!”
女裁縫被他撞得腳下趔趄,一臉怒意地回頭:“我發誓你要是再…”
但她沒能說下去。
兩人都感覺到了:他們腳下的地面微微一晃。
克茲的吐槽和泰爾斯的呼吸齊齊一收。
與此同時,黑暗中的巖層傳來了嚇人的響聲:
“喀拉”
兩人的臉色齊齊刷白。
“喀啦啦”
泰爾斯仔細傾聽著這嚇人的聲音。
這好像…
好像是,巖石開裂的聲音?
幾秒之后,裂聲越來越大!
“刷剌剌…”
兩盞不滅燈提供的微弱照明下,克茲和泰爾斯大眼瞪小眼。
克茲臉色蒼白地摸了摸頭頂:幾塊指甲蓋大小的碎石落到他們的頭上。
“糟糕。”她只來得及蹦出這個詞。
地面又是猛烈一晃!
驚惶的泰爾斯一把抓住旁邊的巖石,才沒摔倒。
感覺著地面的晃動,克茲好不容易穩住平衡,臉色大變:“媽的!”
“一定是哪里又塌了!”
話剛說完。
“砰!”
開裂聲和晃動聲變成了刺耳的砸響。
就像某塊巨巖墜落在身后一樣。
女裁縫表情難看,她顧不上數落泰爾斯,把不滅燈往脖子上一掛,手腳利落地攀上路途:“快跑!”
“咚!”
一道巨巖,砸在他們不遠處的一個矮坡上,向下滾落。
泰爾斯心中一震,知道現在不是怕鬼的時候。
王子顧不上保留體力,他呼喚著熟悉又陌生的力量,死命催動著渾身上下的獄河之罪!
獄河之罪愉快地沖上頭頂,漫溢全身。
感受著血管的搏動和肌力的充盈,感受著比白晝還清晰的視野與洞內空氣的潺潺流動,泰爾斯猛踩地面,瞬間起身!
他扒著巖壁,順著克茲的腳步死命直追。
地面又是一晃。
很快,周圍的聲音變成震耳的轟鳴,配合著巖層和地面的震動,一齊傳來!
“轟隆隆…”
王子驚恐萬狀地趕上克茲的腳步。
“轟!”
巖石墜落的響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頻繁,似乎近在咫尺。
“搞什么…”
泰爾斯死命跳過一個淺坑,扒住一塊上坡的巖層,在轟鳴聲中咬牙大喝:“這個破地方…之前也是這樣嗎?”
地面又是一晃,泰爾斯一個沒站穩,趴倒在地上。
他的不滅燈砸在巖壁上,隨著破碎聲瞬間熄滅。
但現在顧不上那么多了。
逃命要緊!
頭皮發麻的泰爾斯重新撐起身子,三兩步跨出幾米的距離。
在地面的猛烈搖晃下,他摔了不知道多少個狗吃屎,卻只能死命向前!
“鬼知道,我上次帶人來還是六年前!”轟鳴里傳來克茲氣急敗壞的聲音,顯然她也很不好過:“盾區毀了之后,黑徑有時候就會塌方!”
“所以瘸子把這里封了!”
泰爾斯在震動中左右撞壁,狼狽地維持平衡,保持前進,但如此惡劣的環境里,就連熟門熟路的克茲也快不起來。
“砰!轟!”
他們身后傳來巨響之前經過的斜坡,被一塊不知哪里落下的巖塊砸了個結實!
碎石飛濺。
回頭看見這一幕的泰爾斯亡魂大冒!
泰爾斯搶上兩步,避過左方的一塊落巖。
“砰!”
但這還遠遠不是最糟糕的。
隨著落巖砸開一道裂縫,里面悚然驚現了另一個人。
一個白發的干枯人影。
加入我們,共抗暴君…
帝國必亡,北地必興…
它雙目發白,肌肉腐爛,卻有著跟同伴一樣干枯的嘴唇,稀疏的白發和褶皺的頭皮,向泰爾斯伸出只剩白骨的手。
泰爾斯渾身一顫,獄河之罪無需呼喚自動聚集到他的左腿,死命一蹬,罵罵咧咧地向右滾去。
搞什么鬼啊!
在逃命的過程中,泰爾斯又遠遠地看見:他右下方的一個陷坑里顯現了另一張骨肉焦黑的干枯臉龐。
它睜著發白的雙目,對著他釋放驚悚的笑容,嘴唇一張一合。
為了保護家人,我要殺光敵人…
但有家人在,敵人就會找到我的弱點,擊敗我…
我就,無法,殺光敵人…
為了家人,我不能被擊敗…
家人…不能成為,我的弱點…
所以,為了擊敗敵人,為了保護家人,我必須首先…
必須…
首先…
殺光我的家人。
這個“人”話音落下,干枯的雙手突然扶住頭部,發出無盡的痛苦嘶嚎!
臥槽!
涕泗橫流的泰爾斯捂住耳朵,在心底怒喝著,連滾帶爬撲向克茲的方向。
這都什么東西啊!
前方的克茲一個急剎,泰爾斯差點撞在她身上。
“砰!”
“老天,我記得的路全亂了…”慌不擇路的克茲怒嚎著,不滅燈在她的胸前猛烈晃動:
“怎么這么倒霉,感覺我們走哪兒就塌哪兒!”
一塊巖石嚇人地砸在他們前進的路上,泰爾斯和女裁縫震驚之下,立刻轉向另一邊。
“走到哪兒就…”泰爾斯忍住心中的恐懼,在奔逃中不滿地大喊:“你確定你不姓德雷克?”
“狗屁!”
克茲怒道:“我的姓是…”
但就在此時,在震動、塌方、落巖中逃命的泰爾斯呼吸一滯。
他被眼前的景象嚇住了。
獄河之罪的視野里,無數方才看見的人臉、人影、人形,在他們逃命的路途上相繼出現。
這些“人”有著相同的特征:
枯如死尸,有眼無眸,動作僵硬。
它們,這些怪物們,或者從裂開的巖縫中露出頭顱,或者從砸破的坑里伸出四肢,乃至突兀地從地下升起背脊,無所不在,影影綽綽。
泰爾斯只感覺到無盡的寒意,自腳底侵襲而來。
這一次,它們隱隱散發出不祥的黑色霧氣,無論遠近,都齊齊轉向泰爾斯,死死瞪著他,張開難看的嘴唇,交相開口。
皇帝在呼喚…騎士已聚滿…凱旋,凱旋,凱旋!
劍鋒所指,戰亂必終…打完這場仗,帝國就沒有了敵人,我們就能回到家鄉…
我們被包圍了,不用留口糧了,受傷的人把馬留給健康的人,沒有武器的去搜搜其他人的遺體…騎兵,著裝,我們再做最后一次沖鋒,這樣,安塞特王他們需要對付的獸人雜種就會少一些…
為什么我們要打仗…為什么,西濤人沒有打我們,那我們為什么要打他們?
賽爾,克魯里,洛卡塔薩達…卡拉路凱爾…賽爾,賽爾,賽爾里凱!
各種各樣的語言,典雅或通俗的古帝國語,復古或近代的通用語,乃至許許多多泰爾斯似曾相識卻無法理解的語言。
甚至還有好幾個一看就不是正常人形的存在,痛苦嘶吼著他完全聽不懂的話。
洞穴里頓時嘈雜不堪。
但克茲一如既往,似乎什么也沒發現,只是死命向前奔逃。
越來越多的話語,或悄聲細語,或低沉開聲,或怒吼咆哮,伴隨著層層不正常的情緒,滲入泰爾斯的耳中。
膽戰心驚的泰爾斯哀號一聲,手忙腳亂地加快速度,只想有多快就跑多快地逃離這個鬼地方!
聲音還在繼續:
不管他們有沒有武器,道理很簡單:這里是皇帝劃下的地方,是我們的版圖,如果他們不承認自己是帝國人…那他們就是我們的敵人…
起義失敗了,全軍覆沒…帝國的督察官很快就來,快逃…
吹軍號,是冰雜種們…獸人…我們一定要在這里擋住他們…相信我,人類必將勝利!
逃兵,逃兵,逃兵該死,逃兵不配做人…沒有砍頭的勇氣,就活該被別人砍頭!
破城,破城了!跟著我,我們沖上去,一個不留!帝國萬歲!
“克茲!”
泰爾斯捂住耳朵哀號著,忍受一寸寸襲來的頭痛。
“克茲!”
他忍住不看距離自己只有一臂之遙的,某個面目猙獰恐怖的枯瘦女“人”,不管不顧地掠過一道道障礙,靠著獄河之罪的視力才不至于在黑暗中跌倒:
“我們得盡快離開這兒!”
“黑徑…這個地方很不對頭!”
轟隆聲響里,克茲怒不可遏的聲音從前面傳來,似乎剛剛避開一塊頭頂砸落的巖石:“是啊,我也看出來了…”
“還有,謝謝你的廢話!”
“喀…”克茲回頭的瞬間,頭頂又一道巨巖裂開!
垂直下落。
“小心!”
克茲下意識地抬頭,頓時臉色煞白。
那塊巖石…把他們都籠罩在了下方。
泰爾斯頭皮一麻,顧不得雙腿的酸痛,發力趕上!
但看清眼前的局勢后,前沖的他心中發涼:不行。
那塊從頭頂砸落的巖石范圍太大了。
哪怕他撲中克茲,哪怕他們全力沖刺…
也避不開。
怎么辦。
巨巖距離克茲的頭頂只剩數米。
怎么辦?
那個剎那,泰爾斯死命回憶起一切能用得上的技能。
婭拉、羅爾夫、懷亞、黑劍、科里昂姐妹、埃達…
但面對這種危機,他們的技能身手,應急方法,全部用不上…
怎么辦。
這個時候,反倒是一個泰爾斯沒有想到的身影,突兀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在回憶里,那個男人表情冰冷,臉色蒼白。
刀刃在他的手中斬出,又奇跡般折回。
泰爾斯渾身一震。
罕見的終結之力滲進他的骨頭和關節,爆發出難以言喻的力量。
電光火石間,泰爾斯腳下加速,猛地撲上前方的克茲,把她的腰肢牢牢箍住。
在克茲的尖叫聲中,他們一起向前倒去,而頭頂的巨巖越來越近。
泰爾斯咬緊牙關。
獄河之罪開始在體內咆哮,讓他的毛孔一陣瑟縮。
耳邊,血液在血管里的激蕩,逐漸蓋過了那些“人”的無盡言語。
他渾身的骨頭開始呻吟。
“啊”在劇痛中,泰爾斯忍不住怒哼出聲。
頭頂的巖石越來越近,甚至開始反射不滅燈的光芒。
下一刻,他前沖的勢頭奇跡般地止住了:泰爾斯的雙腿牢牢地停在地面。
他們沒有倒下。
不止如此,泰爾斯的體內骨節發出陣陣難聽的爆響,
泰爾斯面容扭曲,終結之力聚上雙腿。
像是克服了慣性似的,少年王子剛剛沖到此處的身形突然向后折去!
“砰!”
巨巖砸落。
巨響回蕩在耳邊。
克茲坐倒在地上,呆愣地看著眼前的景象,看著距離自己只有幾寸的巖石。
她的身邊,泰爾斯躺倒在地上,痛苦地喘著粗氣。
“嘩啦…”
身前砸下的巖石寸寸碎裂,不少滾到了他們的腳邊。
千鈞一發之際,泰爾斯一個前撲,撲向克茲,又不可思議地瞬間變向,向后生生躍出了兩米,把他們一起拖出落石的范圍。
“哇哦,”克茲慢慢地反應過來,瞪大了眼睛:“你是怎么做到…”
“別,問。”這是雙腿麻木,快喘不上氣來的泰爾斯。
他媽的…
泰爾斯狼狽地喘息著,卻感覺到地面的震動還在繼續,耳邊的轟鳴沒有減弱。
這是…要我死啊。
正在此時,仰躺在地上的泰爾斯,一雙瞳孔猝然凝結!
他的正上方頭頂…
一張恐怖的臉,出現在巖壁上。
泰爾斯認得那張臉:瘦削的臉肌,僵冷的微笑,尖利的鐵銹色牙齒。
以及那色彩鮮明的甲胄。
是那個男人。
它慘敗的眼眸向泰爾斯望去,寸寸移動著僵硬的脖頸,緩緩開口:
來啊。
你不該在那邊。
你屬于我們。
仍然是標準而古典,吐字清晰的古帝國語。
如果你忽略其中蘊藏的深深寒意。
它的話音落下,渾身散發出濃郁的黑色霧氣。
下一秒,不等泰爾斯反應過來,他們身下的巖層就寸寸碎裂!
“轟隆!”
“嘿”
驚惶的克茲只來得及喊出一個字,她就隨著巖石的坍塌,向下陷去。
“克茲!”
泰爾斯驚呼著撲上去,想要抓住慌亂的女裁縫:“抓住我!”
但他的手只能徒勞地掠過克茲的身影,最后一次觸摸她的手指。
克茲落了下去,離他越來越遠,臉上的震驚猶自未平。
泰爾斯呆呆地看著在黑暗中墜落的女人。
卻無能為力。
直到女裁縫的身影徹底被黑暗吞噬。
不復能見。
頭頂,嘶啞恐怖的嗓音傳來,說著寒意逼人的古帝國語:
來啊,同伴…
加入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