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拉省,喜都。
喜都是省會城市,政治經濟地位不亞于盛天,不過人口要少一點。
此時,在省特異分局的某間辦公室里,一位工作人員溜著小號,正在鼓搗著手機游戲。突然間,就聽電腦屏幕叮的一聲,彈出一個大大的頁面。
“啊!”
他手指一抖,游戲人物瞬間死亡,但也顧不得這些,近乎貼在屏幕上,看著上面的內容:
先是一張不太清晰的鳥類圖片,身形很小,約有十公分高,圓臉龐,大眼睛,乍一瞧還以為是貓頭鷹。這只鳥的花紋非常明艷,總體呈深紅,雙肩各有一道紋路在背部匯聚,形成了一個v字。
然后是簡略的文字說明:在大峽谷雞鳳和鳴下面發現,根據我的經驗,應該是棒槌鳥,但棒槌鳥在冬天是遷徙的,所以可能是古怪生物。
提供者:青青河邊水。聯系方式:139。
“又是長白山,這都第三個了。唉,以前守著名山是驕傲,現在就是受罪啊…”
他嘴里嘟囔著,迅速將信息保存、傳送,同時拿起電話撥了個號碼,道:“喂?研究所是不是還在山里…上一個還沒驗證呢?那正好,一塊去了,就在大峽谷那邊…”
說了幾句,他掛電話,又將信息打印,裝入一個文件袋。特異局用的是國內最尖端的存儲和保密技術,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電腦一份,紙質一份。
搞定這些,他才操作app后臺,給提供者發了一條系統消息。
“叮咚!”
在三百公里開外的松江河鎮,一位年輕人正抱著手機等待。這聲清脆的提示音剛響,他就點開軟件,果然,系統發來消息:
您提供的線索已經收錄,十天之內我們會進行驗證,請耐心等待。在此期間,我們可能會與您聯系,請保持手機暢通。
“哈哈,30分沒跑了!”
他揮了揮拳頭,喊道:“妹兒啊,我回家一趟,你看好門啊!”
“誒!”
一個妹子脆生生的應道。
跟著,這哥們就跑出門,開著自己的破皮卡,轟轟點火,一下子就竄出老遠。
此人便是青青河邊水,本名叫水堯。別看取了個挺瑪麗蘇的名字,卻是個實打實的糙漢,生的高大魁梧,粗豪有力。
他經營著一家小旅館,專給那些文藝青年提供住宿,門路也多,能拉到一些雪地騎馬、摩托車、溫泉,甚至狩獵的非常規項目,在松江河一帶頗有名聲。
而與此同時,在長青村的水家,顧玙一行跟水榮聊得正歡。
“在長白山這片,挖參的叫放山人,組織叫參幫,參幫的領頭就叫把頭。”
小齋明顯放松了許多,笑道:“老爺子當了四十多年的把頭,從沒出過錯。怎么著,幾年不見,您還沒讓人轟走呢?”
“我就一糟老頭子,什么把頭不把頭的?”
水榮七十多歲,皮膚黝黑,精神矍鑠。他叼著長煙袋抽了兩口,笑道:“不過轟是轟不走了,現在放山的越來越少,年輕人都跑城里去了,我算最后一代嘍。”
“瞧您這話說的,您平時不看電視吧?一般隱居深山的大高手才敢說這話,小粑粑孩子才不說這。您就是有本事的,給咱們講講唄,到底啥叫放山?”
小堇雖然熊,智商卻是敞亮亮的,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那是基本技能。
龍秋也道:“水爺爺,我都沒聽過呢,您就講講唄。”
嗬!倆妹子一捧場,老爺子這個舒坦,樂道:“成,那我就說道說道。”
“這放山啊,打清初那會兒就有規矩了。比如進山的人必須是單數,或三或五,或七、九、十一。人參都是有靈性的,我們講究去單回雙,回來加上人參成雙數,這是大吉。
進山前有很多忌諱,最不許的就是行房。人參是草木之精,行房有污穢,污穢之氣一沖,棒槌就跑了。
進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三塊瓦,蓋小廟,拜山神爺。咱們長白山這片,就是孫良孫老爺,那是放山第一人。參幫都有一根索撥桿子,哦,就是這個…”
他說著,忽然起身到里屋,拎著根木棍出來,講解道:“這桿子五尺二寸,粗的這頭用手握,上面有刻印,就是采到的棒槌數。咱們在山里,就用這桿子找參,要么用手握,要么立在地上,絕不能隨便扔,這桿子可有靈的。
別看咱們文化不高,但是守規矩,放山也養山。像二夾子兩個枝節的參、巴掌子一個枝節的參這種小棒槌,看著了就得圈地保護。誰要是采了,那是損陰德…唉,可惜現在連個燈臺子三個枝節的參都沒有嘍,全是人工養殖,我也幾年沒上山了…”
嘖嘖!
倆妹子聽的特過癮,尤其是龍秋,她是苗寨人,不了解這種極富地方色彩的關外文化,一時間無限遐想,只盼著春來山頭,到了采參季節,好進去玩耍一番。
顧玙和小齋對視一眼,都有些汗顏,他們可是大肆收刮野參,指不定就禍害到了長白山。
“咳!老爺子,知道您愛喝酒,這是特意給您帶的。”
小齋輕咳了一聲,從袋子里取出一壇酒,又叮囑道:“千萬千萬要少喝,不是我小氣,這酒烈性大。”
“你這丫頭,我什么烈酒沒喝過,還怕這個?”
水榮滿不在乎,拔開塞子就聞了聞,贊道:“嗯,好酒!有年頭沒見過這么純的酒了。”
他饞蟲大動,胳膊一抬,咕咚就灌進去一大口。小齋無奈,妥妥做好了搶救準備,果不其然,老頭噗的嗆了一下,跟著又是猛喘。
只喘的老臉通紅,滿頭大汗,渾身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亢奮。
小齋手指一彈,一道柔柔的氣息進入對方體內,導流順氣,這才好了些。
“江丫頭倒是沒誆我!”
老頭這回怕了,心有余悸的拍了拍酒壇,又歡喜又遺憾:“唉,夠我喝半年的了。”
正此時,就聽院里傳來一聲喊:“爺,你自己在家干嘛呢?你是不翻我電腦了?”
隨著這聲大逆不道的招呼,水堯咔咔進門,見屋里這么多人,先是一愣,隨即目光一滑,哧溜盯住小齋,奇道:“江姐?”
顧玙差點噴了。
小齋也是一腦袋黑線,回道:“老水,好久不見。”
“哎喲,您可是稀客啊!”
水堯跟只狗熊一樣,拱到她身邊,嚷嚷道:“自從您上次回來把我一頓扁踹,我這身肌肉棒子可一直沒落下,啥時候再比劃比劃…哎,這幾位是誰啊?”
“我男朋友,我兩個妹妹。”
小齋忍著把丫扔出去的沖動,道:“這是,呃…”
“我是她哥,沒血緣關系的那種!”
水堯搶先回答,眼珠子又哧溜一滑,瞄上了顧玙,樂道:“妹夫!哎呀,有生之年能見著你太好了!”
顧玙又差點噴了,成天被叫姐夫,到這就成妹夫了。他起身跟對方握手,手指一碰,就覺著丫故意捏人,笑呵呵的一臉淡定。
水堯見這小子高高瘦瘦的,有心想試試,結果用了十分力,臥槽,跟大怪獸似的!
“哈哈,不錯不錯,江姐有福了!”
他完全沒有尷尬感,道:“叔回來了么?你這是要在老家過年?”
“沒有,我們呆兩天就走。”
“哦,那不巧了。我這段可能也忙,不然肯定好好招待你們。”水堯頗為遺憾。
“以后有機會的。對了,聽說你開了家旅店,生意還好?”小齋問。
“好!特別好!烏央烏央的,全是酸臭酸臭的小青年,一天不騷就跟要了命似的。我昨天還接待過兩個,根本不認識,一塊出去玩了半宿,哎喲,回來那個炮火連天…”
關外人天賦技能之一,嘮嗑!
給丫一個熱炕頭,一盤煮毛豆,一瓶悶倒驢,他能吹到你懷疑人生。
水堯完美的展現了這種天賦,叨逼叨叨逼叨,夾雜著各種俚語,聽得龍秋一愣一愣的。
“叮咚!”
不過還好,一陣電話聲及時打斷。這貨面色一變,鬼鬼祟祟的跑出門,又覺得不安全,直接溜到墻根底下,搞得特神秘。
然后顧玙就很尷尬,因為他們聽得清清楚楚:
“對,是我,我提供的線索…我跟你講,那鳥絕對是個二乙子,以前冬天根本見不著,今年就出奇冒泡了…哎對,上一條也是我提供的。行啊,我就等著你們呢…經,經驗?你知道我爺爺是誰么?長白山參幫扛把子,我這一身家學淵源,老霸道了!”
四人邊聽邊樂,同時交換著眼神。哥哥姐姐微微點頭,一只薩摩一只二哈瞬間興奮,又有事情搞了。
不多時,水堯抹回屋,急慌慌的收拾了一個大包,開著破皮卡遁走。
小齋等人又坐了會兒,也是告辭。他們出了大院,咯吱咯吱踩著積雪,順著原路返回。
而走著走著,顧玙就莫名其妙的開始樂,傻了吧唧的那種。
“干嘛呢?”小齋很嫌棄。
“沒事兒,我就覺著我得跟那哥們好好處處。”
他摟住女朋友,笑道:“俗話說的好,英雄也怕老街坊。我得好好挖挖你的黑料。”“杰眾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