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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7章 表決

  楊神父緊繃著臉頰,嘴角不自覺地抿成一條直線,桌面之下握住膝蓋的雙手因為用力而青筋凸起。

  終于要來了嗎?

  雖然在決定前往美國之前,他已經有所預感,但親耳聽到啟動封印的提議,他還是不禁心神劇震。

  不僅是他,另外幾個灰袍人顯然也受到了精神上的沖擊,神情復雜地彼此傳遞著意義不明的眼色。

  還好,在座的都是極有涵養的人,而且對天父充滿了堅定不移的信念,若是換成普通民眾,恐怕早已交頭接耳一片喧嘩。

  楊神父因為一些私事而耽擱了,來得最晚,也沒來得及換衣服,在灰袍人之中顯得有些另類,不過他和他們都不在意,衣服只是形式而已,最重要的是心中的信仰,以及隱藏在西服襯衣之下,或者擺蕩在灰袍胸口之上的十字架。

  他們來自世界各地,西班牙、意大利、巴西、日本、瑞典、南非和中國,年紀最長者則一直居住在舊金山,這并非以他們的國籍來區分,而是他們負責傳教布道的地點——入會之后,他們都是不分國籍的兄弟。

  他們之間極少像這樣聚在一起,但拜現代科技所賜,他們會定期進行視頻會議,所以彼此之間并不算陌生。

  反過來說,既然他們今天聚在了一起,也意味著事態已經嚴重到一定程度。

  年長灰袍人料想到這一提議肯定會引起大家的震驚,所以說完之后就一直站著沒有坐下,雙手交疊于小腹前。

  片刻之后,等大家消化掉一些精神沖擊,他復又說道:“我知道,圣物不可輕動,但眼下的事態已有悖于自然界的邏輯,動物惶恐不安,原本不會主動攻擊人的郊狼頻頻傳出傷人事件,若我們繼續坐視,事態恐將惡化至不可收拾的地步。”

  另一位灰袍人開口道:“但我們尚無法確認,這些事件與超自然的邪惡力量有關,貿然動用圣物,梵蒂岡那邊…”

  年長灰袍人打斷道:“如果咱們很在意梵蒂岡的看法,今天也不會坐在這里了,不是嗎?”

  這種帶著明顯輕蔑語氣的反問句卻并未令在場者感到詫異。

  “接下來,讓我們聽聽克里斯的意見,他在之前經歷過類似的事件,也許他的意見可以成為我們的重要參考。”年長灰袍人向楊神父點頭。

  楊神父站起來,“就在不久之前,我所在的中國濱海市也曾經發生過動物異常事件,你們中的一些人聽說,另一些人沒有。簡而言之,那次事件起源于虐貓,而且以異乎尋常的趨勢向整個中國蔓延,很多人聲稱受到某尊可疑的青銅貓雕像的迷惑而產生虐貓的沖動…這已經夠奇怪了,更奇怪的是,之后事件走向了另一個極端——受到虐待的流浪貓似乎結成了某種同盟,聯合起來對抗虐貓者。”

  幾個灰袍人即使聽到對梵蒂岡的指摘都淡然處之,聽到這段話卻臉色劇變,驚呼道:“青銅的貓雕像,難道是…不!這不可能!我們已經借助圣人與圣物的力量在800年前驅逐了它,為什么…”

  楊神父重重點頭,“雖然我沒有親眼見到,但一系列的跡象顯示,我們的老敵人又回來了,在另一尊貓神雕像上借尸還魂,再次肆虐于800年后的現代社會。”

  另外幾個略知詳情的灰袍人說道:“這就是你當時提議動用圣物的原因?但最后為什么又中止了計劃?”

  楊神父堅定的眼神中突顯困惑,“因為…貓神雕像以及由它引發的一系列惡性事件在即將到達不可收拾的地步前卻戛然而止,并且徹底消失不見,這其中的原因我至今想不明白…”

  灰袍人都沉默了。

  良久之后,有人開口道:“也許,是另外的東西阻止了它,你們明白的,雖然我們全心全意信仰天主,但這世界上還有形形色色的其他信仰者,而他們也有自己的圣物…”

  “哼!不過是異端信仰罷了!”

  “異端信仰,亦是信仰,若非800年前的那些德國人篤信異端,那尊貓神雕像又怎會活過來?”

  灰袍人各執一詞,爭執不休。

  年長灰袍人拍了拍桌子,“諸位,過去的事先放在一邊,今天咱們要討論的,是要不要在這里解除圣物的封印,讓圣人的光輝沐浴在這座被詛咒的城市,讓神圣的信仰凈化這里的一切邪祟?”

  有人提議道:“表決吧。”

  年長灰袍人點頭,并且舉起一只手,“我認為是時候了,這座城市已經配不上它神圣的名諱,遍地都是流浪漢和乞丐,中邪般的動物四處作惡,當權者尸位素餐,犯罪者日益猖獗,是時候來結束這一切了。”

  有的灰袍人跟著舉起手,有的灰袍人依然猶豫不決,還有的灰袍人則認為時機未到。

  在場的八位灰袍人,有四位舉起手。

  大家的目光落在楊神父的身上,他雖然沒穿著灰袍,但也是他們的一員。

  楊神父緩慢而堅定地舉手。

  “好,票數過半。”年長灰袍人長舒一口氣,沒舉手的人并不是反對,只是傾向于慎重行事,但時機稍縱即逝,一味的慎重并不可取——起碼他這么認為。

  他按動了桌面之下隱藏的某個按鈕,咯吱一聲,圓桌一側的墻壁沿著滑軌左右分開,顯露出一個暗室。

  所有人起立,按住胸前的十字架,向暗室的方向低頭致意。

  陳腐味道的空氣從暗室里逸散而出。

  暗室里沒有其他東西,只有一尊…不對,是兩尊雕像,一個人和一只動物。

  那個人身穿簡樸的長袍,赤著腳,慈愛地低頭注視著那只動物,手放在它的頭頂上,嘴唇微張,像是在對它布道。

  而那只動物——準確地說,是那只猛獸,似乎已經被那人感化,眼神中失去了猛獸的暴戾之氣,仰頭虔誠地注視著那個人,豎著耳朵,像是在專注地聆聽。

  一人一獸,神態栩栩如生,足見雕刻工藝之精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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