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和黑子在后面看得都有些納悶,這個穿著臟兮兮白大褂的禿頭中年人是要干什么?羅威納幼犬的主人又為什么把剛出生的小狗送到這里來?
張子安心里有數,低聲對他們解釋道:“這是來斷尾的。”
“斷尾?”
這對他們來說是個很陌生的名詞,之前只聽說過蜥蜴斷尾求生的說法,沒想到狗也會斷尾?
“你們沒發現么?市面上見到的柯基啊、雪納瑞啊、貴賓啊之類的狗,它們的尾巴都很短么?甚至有些根本沒尾巴。”張子安反問道。
“這個…”小雪想了想,“我以為它們本來就是短尾巴或者沒尾巴啊…不是有句歇后語是兔子尾巴——長不了嗎?”
“狗又不是兔子,怎么可能天生沒尾巴?”張子安無語,“它們剛生下來是有尾巴的,而且不像你們見到的那么短,之所以變成沒尾巴或者短尾巴,是出生之后被截短或者截斷的。”
“啊?為什么?”小雪詫異地問道。
“這其實是一個歷史遺留問題。”
張子安向他們解釋了一下斷尾的由來。
“在很久以前,歐洲那邊養狗的初衷是為了狩獵和捉老鼠的。”他說道。
“噗!這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嗎?”黑子忍俊不禁,“干嘛放著貓不用,卻用狗來捉老鼠?”
“這個情況比較復雜,可能一是因為狗聽話,容易訓練,二是因為以前貓在歐洲的待遇并不好…總之,很多犬種,比如各種小型梗類犬,它們被培育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捉老鼠。”張子安繼續講述。
想在田間和灌木叢中捉老鼠,尾巴卻成了拖累,因為尾巴很脆弱,又容易被雜草或者灌木掛到導致尾骨折斷,于是那時的狗主人就想了個簡單的解決辦法,就是把狗尾巴截短。
到了現代,雖然人們已經不需要用狗來捉老鼠了,但某些特定的審美觀已經形成,比如普通的雪納瑞,一直保持著斷尾的傳統,尾巴通常只能保留1英寸至2英寸之間,人們看到的雪納瑞都是這種長度的尾巴,突然看到一只長尾巴的雪納瑞可能還覺得納悶,以為這只雪納瑞不是純種,或者基因突變。
另外,世界各地的犬類組織也制訂了各種犬的比賽標準,其中也有關于尾巴長度的規定。當然,人家沒規定說一定要斷尾,但尾巴太長不符合獲獎要求怎么辦?那就切了唄。
“但是…這樣不會對狗狗太殘忍了嗎?”小雪擔心地盯著鐵籠子里那幾條胖胖的羅威納,過不了多久,它們就要與自己的尾巴告別了。
“這也沒辦法,傳統審美和比賽規定都要求短尾或者無尾,否則顧客不認…另外,斷尾手術目前仍然存在爭議,因為斷尾手術對狗來說并非全無益處,但始終是弊大于利,好在像這樣剛出生的小狗,由于它們的神經尚未健全,此時斷尾是不需要打麻藥的,據說它們感覺不到疼痛。”張子安指著羅威納幼犬說道。
“那還好,這么小的狗打麻藥的話,會醒不來吧…”小雪惋惜地說道:“其實我還是更喜歡會搖尾巴的狗。”
“還是會搖的,絕大部分需要斷尾的狗也不是全切,像羅威納這種狗會保留一兩根尾骨的長度。”張子安比劃了一下,然后對黑子說道:“如果你打算帶一條護衛犬去荒野求生,其實我也建議斷尾,尾巴很脆弱,太容易受傷,而且受傷之后在野外又很難得到有效治療,有感染的危險。”
黑子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突然毫無征兆地撩起自己的打底衫,指著腹部說道:“你們看。”
直播間瞬間爆炸!
“腹肌!傳說中的八塊腹肌!”
“好想舔…舔一下沒關注吧?”
“一大波花癡正在涌來!”
“大波花癡在哪?”
“Dcup的肥宅要不?”
黑子很瘦很精壯,肚子上顯露出鮮明而健美的腹肌,但這并不是重點,他露出肚子并不是為了秀腹肌,重點是他的肚臍側上方有一道舊傷口,微微泛紅,大約兩三厘米長,不注意的話很難發現。
“我向荒野求生界的前輩學習,提前進行了預防性的闌尾切除手術,是不是跟斷尾的狗很像?”他自嘲般笑道。
這次輪到張子安吃驚了,他和小雪都沒想到,黑子竟然能為荒野求生而做到這種程度,明明沒有得闌尾炎,卻提前做手術切除了闌尾,這決心真不是一般的大!
遠洋作業人員與長期在野外工作的人員,往往會進行預防性的闌尾切除手術,因為這些人的生活作息與飲食不規律,更談不上飲食的健康,是急性闌尾炎的高危人群,在遠洋或者野外一旦急性闌尾炎發作,得不到及時的治療,會發生闌尾穿孔,引起彌漫性腹膜炎,嚴重時會危及生命。
像黑子這種單人荒野求生者,一旦急性闌尾炎在野外突然發作,幾乎是必死無疑。他選擇提前切除闌尾,可以證明他既熱愛荒野求生,又熱愛生命,狂熱卻不缺乏理智。
這才是真正的荒野求生愛好者,有錢、有頭腦、有計劃、有準備,而不是腦袋一熱就鉆進深山老林然后被困的大學生團體,最后還要國家花費大量人力物力去救他們出來…
張子安真心佩服地豎起大拇指,說道:“厲害!你這種情況確實是有提前做手術的必要。”
黑子笑著放下打底衫,“所以我同意你的意見,狗斷尾這種事不應該一棒子打死,要具體情況具體分析,跟著我去野外的狗,還是斷尾比較好。”
八塊腹肌消失了,直播間里一片遺憾和惋惜的彈幕。
小雪一開始對斷尾持反對態度,不過黑子的現身說法勉強令她同意,狗斷尾并不完全是壞事,起碼對工作犬來說如此,不過玩賞犬的話就沒必要了。
他們小聲談論的時候,那位穿白大褂的禿頭中年人已經開始準備對這幾條幼犬實施斷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