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門國際機場。
張子安第一次來到津門,他對這座歷史悠久的古城兼直轄市聞名已久,早就想來津門看看,只可惜他今天無暇觀光,也無暇品嘗耳朵眼炸糕和狗不理包子,而是來接機的。
假設航班沒有晚點,七只阿比西尼亞貓預計將于今天抵達這里。
由于沒有美國直達濱海市的航班,勢必要轉機,區別只是從哪個航空港轉機。
由于現在天寒地凍,張子安不放心讓那七只貓在停機坪上等候至少幾個小時,若是惡劣天氣導致航班延誤,甚至可能等上一兩天。經過與亞當斯磋商,他決定將它們運到入境檢疫最為寬松的津門機場,然后由他自己前來接機。
今天也不是觀光的好時機,秋冬季節北方特有的霧霾天氣籠罩了這座城市,雖然機場這里的霧不太大,但通過滾動的電子提示牌,張子安得知已經有數架航班延誤了,他很是擔心那架載有七只阿比西尼亞貓是否已成功著陸。
一位穿著制服的貨運公司員工推著一輛載貨的手推車走過來,手推車上放著一只大木箱。這木箱太大,差不多都能裝進一頭河馬了,張子安起初沒有留意這個人,因為他覺得區區七只貓而已,用不到這么大的木箱。
“張子安先生?”貨運公司員工推了推鴨舌帽,問道。
張子安一愣,“是的。”
“請讓我看一下提貨單。”對方說道。
張子安拿出提貨單遞給他,眼神不斷地往大木箱上瞟,心里直犯嘀咕,覺得是不是亞當斯運錯了東西?怎么用了這么大的一個箱子?
在對方核對提貨單的同時,張子安圍著大木箱轉了幾圈兒,赫然在大木箱的一側發現了美國農業部醒目的標志,以及“活體動物”的英文大字,還有縱向的箭頭表明箱子的直立方向。顯然,這是一個經過美國農業部批準的航空運輸木箱,這種木箱在美國很多寵物用品商店和寵物托運公司都能買到,但張子安卻從沒見過如此巨大的。
在航空箱的頂部貼著一張貨單,上面寫有亞當斯委托的寵物托運公司的電話和地址,以及收貨人張子安的姓名、電話。七只阿比西尼亞貓的照片也貼在上面,一字排開。
貨運公司員工核實了張子安的提貨單,沒有發現問題,便從一側打開了大木箱。
大木箱的安全門是用卡槽扣住的,沒有上鎖,這大概是為了在緊急情況下可以由隨行人員或者航空公司員工打開箱子放寵物們逃生——當然客觀上這也增加了寵物丟失或者逃跑的風險,有利有弊。
說實在的,張子安被國內的快遞坑過,收到過空包裹,他還真有些提心吊膽,害怕大木箱打開之后里面是空的,即使他拒絕簽收并馬上聯系亞當斯,恐怕也永遠找不回那七只阿比西尼亞貓了…
隨著安全門被打開,他的眼睛緊緊盯著里面,屏住了呼吸。
“喵”
七只巧克力色的小家伙依偎在一起,十四只眼睛同時看向光線傳來的方向。
張子安心里一顆石頭落了地!
大木箱果然有大木箱的好處,里面的空間非常充裕,特別是對于活潑好動的阿比西尼亞貓來說,可以給它們足夠的活動空間。此外,木箱里還有固定的木盆,里面盛有清水和食物,還有貓砂盆——當然每樣只有一個,不可能為每只貓各準備一套,只能湊合了。
也許是由于旅途顛簸或者它們幾個淘氣,木箱的地板上遍布水漬、貓砂和食物殘渣,除此之外不可避免地有糞便和尿液的氣味,但考慮到它們剛剛跨越半個地球,狀況已經很令人無可挑剔了。
為了防止它們意外逃跑,貨運公司員工沒有把安全門完全打開,同張子安一起扒在門邊,仔細檢視著這七只貓。
“一、二、三…七只貓全部存活。”他數了數,問道:“先生,請問還滿意嗎?”
張子安把胳膊伸進木箱,用指頭蘸了蘸水盆里的水,冰涼。
這就是他所擔心的,如果在室外氣溫比濱海市更冷的津門機場過夜,它們的飲水有可能會結冰。但這跟寵物托運公司的服務質量無關。
“非常滿意。”張子安如實說道。
“那請簽收一下吧。”
張子安在對方遞過來的單據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就在張子安簽名和填寫日期的時候,貨運公司員工的目光落在他帶來的航空箱上,隨即疑惑地問道:“額…先生,您就準備用這個裝?”
無怪他疑惑,如果換了張子安處在他的位置,同樣也會疑惑,因為張子安只帶來兩個手提航空箱,硬要塞進七只貓的話會很局促,根本轉不過身。
“是的。”張子安沒打算多加解釋,把單據遞還給他,“多謝。”
張子安是這些貓的接收人,因此他就算不滿意也沒有辦法,接過單據搖搖頭,像是很惋惜這些貓的命運一樣,大概是認為張子安不珍惜它們。
將這七只貓分別裝進兩個航空箱,張子安拎起來,向這位員工再次道謝并離開。
進入機場的公共廁所隔間,他還是用老辦法,將其中的五只收納入游戲里,剩下兩只正好每只占據一個航空箱。進廁所時七只,出廁所時兩只,好在有航空箱遮擋,在人來人往的機場里,沒人注意這些細節。
雖然很想在津門玩玩,但今天確實不是合適的時機。
他已經提前訂好了高鐵的車票,立刻乘坐出租車趕往火車站。火車上很暖和,又經過數個小時的顛簸,終于返回了濱海市。
回到寵物店已經是夜里九點多,魯怡云獨自看了一天的店,現在已經下班了,王乾和李坤也做完了相應的清潔,此時店內空無一人。
他進店后便把卷簾門拉下來上鎖。
菲娜嗅到了氣味,從貓爬架上跳下來,盯著航空箱里的兩只阿比西尼亞貓,其中一只正是它在CFA賽場里見過的溫蒂。
張子安對準店內的空地,將其他五只貓也逐一釋放出來。
這七只貓經歷了幾乎一整天的勞頓,精神有些萎靡不振,但是一看到菲娜,立刻臣服般地趴臥于地,戰戰兢兢地不敢動彈。
張子安奔波了一天,像爛泥一樣癱倒在躺椅上,一動也不想動。
自從在CFA賽場知道了巧克力色阿比西尼亞貓的遭遇,菲娜就一直為它們憤憤不平,堂堂貓族何須人類的承認?因此,一直很慵懶的它意外地鼓起了干勁,不僅力挺張子安接納作為凱茜遺產的它們,甚至想讓它們大出風頭,狠狠地扇那些愚蠢人類的臉!
菲娜之所以如此生氣,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阿比西尼亞貓與它的血緣很近,僅次于現代埃及貓,不僅算是它的從屬,更是它血脈相連的近親。它們跟菲娜一樣喜歡往高處跳,跟菲娜一樣擁有輕盈的體態和悅耳的叫聲,跟菲娜一樣討厭被人抱起來,除非是極為親近的人。
“音樂準備好了嗎?”菲娜扭頭瞪著張子安。
“準備好了,不過你真要這么干?”張子安拿出手機,啟動了音樂播放器,然后打開曲庫。
“本宮言出如山。”它驕傲地說道。
“好吧。”張子安也不想給它的干勁潑冷水,更不想招惹氣頭上的它。
他知道菲娜想教給它們一曲特殊的舞蹈,動作編排的復雜和優美程度遠在之前的舞姿之上,因為這是菲娜給阿比西尼亞貓量身定做的舞蹈,普通貓是學也學不來的。
阿比西尼亞貓有一個流傳甚廣的綽號,叫做“芭蕾舞貓”,因其步姿優美而得名。這種貓擁有匪夷所思的運動神經,跳躍能力甚至可以與體型比它們大許多倍的阿瑟拉貓相媲美。
“按照你們區區人類的標準,它們之中哪些最漂亮?”菲娜雖然在詢問,但語氣里透著露骨的鄙夷與不屑。
張子安從躺椅上直起身體,綜合考慮品相、性別、年齡和體型之后,從七只阿比西尼亞貓里優中選優,選出了包括溫蒂在內的四只貓。而另外三只貓,他打算按照凱茜留下的血統譜系讓它們作為種貓繁育下一代。
“確定就是它們?”菲娜問道。
張子安點頭。
“那還等什么?開始吧!”菲娜不耐煩地說。
“Music!”理查德撲騰著翅膀喊道。
張子安點擊“播放”按鈕,《四小天鵝》的鋼琴曲于店鋪內縈繞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