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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一物降一物

  益州,成.都。

  相比于中原士人的一片混亂,益州世家就淡定多了,雕版印刷術還有書局要在益州打開局面,離不開世家的手,各處交通要道險峻,可以輕易地將朝廷使節攔住,尤其是在知道朝廷的意圖之后,益州各處關卡的盤查力度,陡然加大了許多,凡是朝廷使者,一律擋駕。

  不過跟朝廷的各種商貿合作,尤其是精鹽貿易已經打開,要說完全斷絕與朝廷的聯系,自然是不可能的,更何況還有秦雍這么一個隱隱間已是益州最大豪商的人物在這里,各路暗衛、秘衛早已將益州滲透的千瘡百孔。

  消息,自然還是難免的流入了民間,為防止百姓大批遷徙,各處郡縣也加大了對百姓的限制。

  這樣的年月,若非實在走投無路,沒幾個人愿意真的背井離鄉。

  也因此,雖然消息通過暗衛潛伏在民間的渠道傳開,卻并未造成多大的動蕩。

  秦家,書房。

  秦雍將手中的情報連同一套論語交給郭嘉,皺眉道:“先生,此事甚至連劉璋都未曾得知,便是那張松等人,對此事也是緘口不言,我們是否進行安排鄉學?”

  郭嘉翻看著幾本論語,微笑著搖頭道:“陛下要來一場豪賭,這益州用不了多久,便是陛下的地盤,鄉學自然要推廣,不過不能由你來做。”

  秦雍聞言不禁一怔,不解的看向郭嘉:“此言…何解?”

  朝廷在益州,只要是商業上面的事情,一直以來,都是秦雍代理,為何此事反而要撇開秦雍?

  “樹大招風!”郭嘉靠在椅背上,嘴角掛著一抹興奮地微笑,狠狠地灌了一口酒,目光瞥向秦雍道:“因為與朝廷的關系,益州如今,還無人可以取代你的位置,所以,縱使見你富可敵國,為了鹽運的利益,益州世家也會親善于你,但這并不代表…他們不覬覦你手中的財富。”

  郭嘉從身后抽出一卷書箋,遞給秦雍道:“你可知道,有多少世家在這一年多來通過你的渠道,在長安試圖與皇家商行搭橋?”

  秦雍接過竹箋展開,仔細的看了下去,額頭瞬間滲出汗水,他本以為,自己已經夠小心,誰知道還是生出如此多的漏洞。

  “虧你還是陛下秘衛,手下滲透進來如此多的人,竟然毫無察覺!”郭嘉瞟了秦雍一眼,搖頭道:“上面是皇家商行做出的記錄,包括每一次試圖與他們接觸的人,都有記錄,你且記下,但莫要打草驚蛇,小心一些便是,這些人,日后或許有用。”

  “那先生之意,此事該有何人來操辦?”秦雍看向郭嘉,皺眉道。

  “簡單。”郭嘉接過秦雍手中的竹箋,提筆在上面勾勒幾下,然后遞還給秦雍:“誰與你最水火不容,就讓誰去做,總之,這件事情,絕對不能牽扯到你的身上。”

  “這…”秦雍看著被郭嘉勾畫出的幾個名字,他自然知道那是誰的人,皇家商行送來的情報中記錄的清清楚楚,這些人,自然便是秦家之人,秦雍的本家,也是如今蜀中,與秦雍最水火不容的家族。

  秦雍有些為難的看向郭嘉,雖說他已經被掃地出門,但血脈之親,打斷骨頭連著筋,要讓自己親手將他們推入神源,秦雍辦不到。

  “放心,雖然暫時,一旦在蜀中推行此事,秦家會遭到蜀中世家的打壓,但長久來說,對秦家來說卻是一件好事。”

  郭嘉拍了拍手中的論語,笑道:“青史留名這些就不說了,只說眼下,陛下要推行此法,秦家若是能夠辦成此事,或許暫時會遭到益州世家的打擊,但于陛下而言,卻是大功一件,日后益州歸附朝廷,你覺得,陛下會虧待秦家?”

  秦雍聞言,點了點頭,確實如此,于益州世家利益相悖,但于朝廷而言,這卻是大功一件。

  “況且…”郭嘉抬頭,看了秦雍一眼,冷笑道:“益州大亂在即,你覺得再過兩月,那些世家還有精力去打壓秦家?”

  秦雍一怔,隨即笑著點點頭,的確,他們策劃的事情已經接近尾聲,只要一爆發出來,不管是益州世家還是張松這些在當初劉曄的指點下,提拔起來的新派勢力,都沒可能再有精力去管這件事情。

  “先生,我等既然已經萬事俱備,何必再等兩月之久?”秦雍有些不解的看向郭嘉,皺眉道。

  “非是我要等,而是如今的局勢,陛下不聲不響的弄出這一招來,不得不等,至少也要各鄉學堂建立起來之后,才能開始,一些細節處,也要重新規劃。”說道這里,郭嘉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劉協一直以來,都有心壓制和削弱世家的影響和權威,但在郭嘉看來,或可壓制一時,但除非每一代君主都如劉協這般強勢,否則以之前的格局來說,根本不可能長久壓制。

  但雕版印刷術一出,郭嘉總算明白劉協真正的打算了,非是郭嘉不及劉協聰慧,而是受時代所限,以當時的情形來看,在雕版印刷術不出之前,很難打破世家對文化壟斷的格局,所以哪怕是郭嘉,一直以來也只是建議劉協以壓制為主,同時多提拔寒門人才,而非一味地盤削,那樣壓迫越大,到最后迎來的反抗也會越大。

  現在工部弄出了雕版印刷術,對世家來說,等于是釜底抽薪,莫看世家現在鬧騰的厲害,但隨著劉協的三學計劃,還有雕版印刷術的普及,只要劉協不犯渾,穩抓穩打,時間越長,對劉協的優勢就越大,最后,甚至無需劉協去做什么,當雕版印刷術徹底打破樊籠,推行天下,世家再難壓制的時候,自然就會息聲,甚至主動向劉協妥協。

  以商聚財,經濟上不再依仗世家,而后以工部強軍,富民,再招攬寒門人才,眼下看似世家鬧騰的厲害,但實際上,劉協對世家的依賴已經沒有想象中那么大,現在要擔心的不是世家罷工,而是有人狗急跳墻。

  也因此,哪怕長安如今鬧騰的再厲害,郭嘉也不準備回去,長安的局勢,有劉協足矣應付,再加上劉協身邊文有賈詡,武有呂布,看似紛亂,實則只要邊關不亂,長安便能穩如泰山,只是劉協不免要面對一群大臣的聲討,這也是郭嘉不愿意回去的一個重要原因,煩!

  舌辨群臣這種風頭,出一次就夠了,多了也沒意思,與其去長安跟一群老家伙打嘴炮,不如留在益州,給劉協打一個穩定的大后方。

  益州封閉,對益州世家來說,是好事,但也是壞事,那就是危急時刻,益州可沒有中原那么強大的自愈能力,一旦益州內部發生動亂,就只能益州內部自己笑話,只要自己計策成功,那劉協在關中不能做的事情,在這益州,郭嘉卻是能夠大刀闊斧的去做,只要這邊成功了,再反哺關中,基本上也就穩定了。

  “現在要做的,就是備好各地人才,包括云南也要。”郭嘉敲擊著桌面,思索道。

  “云南?”秦雍愕然道。

  “不然,你以為我為何要幫那些南蠻建城?”郭嘉翻了翻白眼,淡然道:“南蠻也是我大漢版圖,忘了陛下說過什么嗎?”

  秦雍聞言,眼中閃過一抹激動,朗聲道:“普天之下,皆為漢民。”

  郭嘉掏了掏耳朵,站起來道:“知道就行了,莫要喊那么大聲,趁著這段時間,在云南那邊,多開幾家學堂,過兩個月,你就得走了。”

  “喏!”秦雍連忙拱手道。

  看著郭嘉往外走,疑惑道:“先生,您要去哪?”

  “醉香樓!”郭嘉砸了砸嘴道:“聽說最近新來了幾位西域女子,頗為銷.魂,要同去嗎?”

  “這…”秦雍下意識的捂了捂自己的錢袋,卻愕然的發現錢袋已經不翼而飛,抬頭看時,卻見郭嘉手中已經多了一個錢袋,瀟灑的背著他擺了擺手道:“放心,會還你的。”

  才怪!

  秦雍咧了咧嘴,他倒是不在意這些錢,但劉協可是叮囑過,對于郭嘉的開銷,要嚴格控制,只是…這叫他怎么控制?

  “先生,你要去哪?”門外,響起了牛耿的聲音。

  “真是,我要去哪,關你什么事?”郭嘉一臉蛋疼的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牛耿。

  牛耿煞有其事的從懷里掏出來一個冊子,認真的對郭嘉道:“郎中說,為了避免你身體再惡化下去,房事每個月只能有三次,這個月你已經去過三次了,不能再去。”

  “胡說八道,哪個庸醫說的!”郭嘉瞪眼道。

  “是華佗先生。”

  “你…”郭嘉瞪眼看著牛耿,咬牙切齒道:“哪有你這么當護衛的,我的事你也要管?”

  “我聽陛下的。”牛耿很不給面子的道。

  “我…”郭嘉恨恨的看著牛耿,最終頹然的將錢袋扔給額秦雍,一臉凄苦的拎著酒葫蘆離去,牛耿亦步亦趨。

  看著兩人離開的方向,秦雍搖了搖頭,還真是一物降一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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