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卑,王庭。
在蒲頭望眼欲穿的期盼中,哲羅終于回來了,只是當看到哲羅的面色時,蒲頭心中不禁一沉,卻見此刻哲羅面色鐵青,雙眼都有些發紅,看的蒲頭心里面都有些發寒。
“哲羅先生,如何?”蒲頭連忙將哲羅請過來,聲音有些顫抖的問道。
“唉”哲羅看了看蒲頭,在蒲頭惶惑的目光里,搖頭嘆氣道:“單于,卑職有負所托!”
“難道那呂布非要滅我王庭不可!?”蒲頭有些絕望的道。
“這倒不是!”哲羅搖了搖頭,苦笑道:“只是那呂布開口要求甚大,與滅我王庭,也差不多了。”
“哦?”蒲頭目光一動,看向哲羅,帶著幾分期待道:“他要何等東西?”
“人口四萬,牛羊各二十萬頭,優良種馬一萬對,此外還有十萬精良戰馬。”哲羅苦澀道。
“這…”蒲頭瞪圓了眼睛看著哲羅,隨后頹然的坐倒在地,澀聲道:“這卻如何是好,四萬人口好說,給他四萬女人便是,但其他的,若都給了,我們王庭也不用活了。”
“唉”哲羅無奈一嘆,跟著坐下來,一時間,雙方都沒了話語。
良久,蒲頭看向哲羅,拉著他的衣襟道:“哲羅先生,您一定要幫我,這里數您足智多謀,您一定有辦法的。”
“單于當知道…”哲羅苦笑道:“那呂布并非講理之人,卑職也是費盡口舌,他才愿意與我談。”
“先生定能有辦法的。”蒲頭拉著哲羅,不肯松手,仿佛抓著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王庭已經被那呂布打廢了,眼看春季將至,若那呂布還不肯走,這八萬牧民,恐怕今年便要餓死。”
“唉”哲羅嘆了口氣,站起身來,向蒲頭一躬身道:“既然如此,為這王庭數萬牧民,卑職便再去一趟。”
“多謝先生。”蒲頭大喜,連忙點頭道。
“不過,單于卻先要給卑職一個底,可以接受對方多少要求,卑職也好去跟那呂布談判。”哲羅肅容道:“單于可要想好了再說,若太過離譜,恐怕卑職便是跑斷了腿,對方也不會答應的,甚至可能惹惱了對方。”
“這…”蒲頭聞言不禁猶豫起來了,哲羅說的那個數字,他是絕對無法承受的,但若說能夠承受多少,那就跟在他心頭割肉一般,多少他都不想給,只是此刻,面對呂布,他實在沒有底氣真的誆騙對方。
掰著指頭計算一番以后,哲羅咬了咬牙道:“四萬人口可以給他牛羊各二十萬頭太多了,我們的牧民也需要吃東西,如果他要走了四萬人口的話,我可以答應給他牛羊各十二萬頭,此外種馬的話,可以給他五千對,精良戰馬可給他七萬。”
哲羅有些詫異的看了蒲頭一眼,真這么給出去,那鮮卑今年的日子恐怕都不好過,這蒲頭此時的表現,倒是有些魄力。
臉上卻是裝出無奈的表情道:“如此的話,卑職心里也有個底,這便去與那呂布說,至于能否功成,單于要做好心理準備。”
“有勞先生了。”蒲頭苦澀的點點頭,這樣巴巴的送上門讓人宰,自己還得笑臉相迎,怕人家不高興,這種感覺,實在不怎么好受。
當下,哲羅再度出行,傍晚的時候,抵達了呂布的營寨。
“你怎的又回來了?”魏延愕然的看著哲羅,隨即揶揄的笑道:“莫非事情沒成?”怎么想,那個數量都太大了,從一開始,魏延就不相信。
“不,成了。”哲羅微笑著看了魏延一眼:“帶我去見溫侯吧。”
“真成了?”魏延愕然的帶著哲羅去找呂布,一邊問道:“你是怎么跟他說的?”
“一會兒見了溫侯,自有分曉。”哲羅微笑道。
很快,兩人找到了正在和趙云切磋的呂布。
“成了?”呂布有些詫異的看向哲羅,微笑著點點頭道:“先生可否將事情的始末說說。”
哲羅當即將自己回到王庭之后與蒲頭的對話大致說了一遍。
“那蒲頭也太好騙了。”魏延愕然的看向哲羅。
呂布卻是笑不出來,類似的事情,自己身上也發生過,不對,是在自己夢中發生過,在夢境中,那陳家父子類似的手段用了不止一次,偏偏自己每次都能上當,如今聽得魏延的話,頓時有些刺耳。
“牛羊各十二萬頭,四千對種馬,七萬精良戰馬。”趙云搖頭嘆息一聲道:“此戰收獲之豐卻是超乎了意料。”
原本以為,只要將鮮卑人打怕就行了,沒想到還有這么豐厚的回報,單是這些戰利品,就足以彌補他們的損失了。
“是這么多,不過卑職還是希望,能夠以原本的數目作為賠償。”哲羅點點頭道。
“這是為何?”魏延不滿道,有錢不要,那不是傻子嗎?
“一者,若真拿了這些東西,那鮮卑王庭今年恐怕不好過,更重要的是,其余部落知道后,未必不會來攻打,在草原上,大義的分量可沒有多重;二來嗎…”哲羅看著眾人笑道:“卑職也想得此功勞,讓卑職能在蒲頭身邊站穩腳跟,如今鮮卑王庭對我大漢已不存在威脅,反而可能成為日后陛下收拾草原的一把利劍,所以,卑職需要這份功勞,來獲取那蒲頭的信任。”
“你這人還真壞。”魏延咧了咧嘴,一臉警惕的看向哲羅,這敲骨吸髓,然后還要讓人家感恩戴德,你這樣真的好嗎?
“好了,就依你的意思去辦。”呂布豁然起身,臉色有些難看的點了點頭,也不打招呼,徑直離開了。
“呃…”哲羅茫然的看著呂布離開的方向,看向兩人:“卑職可是說錯了話,惹溫侯不悅?”
“不知道。”魏延搖了搖頭:“待會兒去問問,你這次什么時候回去?”
“明日吧,此事重大,要給蒲頭一個不容易完成的印象,他才會更重視于我。”哲羅笑道。
“好,那我這就給你安排帳篷,都是從鮮卑人那里搶來的,我們出來,除了三天的糧食之外,可是什么都沒帶。”魏延笑道。
“有勞將軍了。”看了一眼呂布離開的方向,哲羅點頭笑道。
“溫侯,何故不悅?”安排好哲羅之后,趙云和魏延找到了坐在河邊發呆的呂布。
“無事。”呂布搖了搖頭:“只是想起一些不愉快的回憶,這些文人算計起人來,還真是不見血。”
夢境中,他天下無敵,卻被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父子算計的家破人亡,今日哲羅如此戲耍那蒲頭,讓他不禁對那蒲頭生出幾分同病相憐之感。
“軍人和文人是不同的。”魏延聞言不禁大笑道:“他們負責這些陰的,我們負責陽的,一陰一陽,缺一不可嗎,若沒了我們,他就算有千般計策,又能如何施展?”
呂布笑著點了點頭,也是這個道理,若夢境中,那陳家父子不是借了曹操的勢力,又能拿自己如何?說到底,無論自己還是蒲頭,都是信錯了人。
“不說這些了,我們還是想想如何將這些東西,運回河套吧。”呂布搖了搖頭,接下來的事情,反而是這些牛羊戰馬不好往回運,他們帶來的將士,打仗還行,但若說放牧,還真不如草原兒郎來的精熟。
“這卻是不難。”趙云想了想道:“據云所知,那些胡人,便是女子,也都擅長放牧,可讓這些人口驅趕牛羊,我等只負責管理這些人口便可,加上徐晃將軍的接應,應該不難。”
“嗯。”呂布聞言,想起草原人的習性,倒是頗為贊同。
次日一早,哲羅在這邊用過了早飯之后,才找到了自己的幾名鮮卑護衛返回陰山,為了不讓這些護衛知道他們的關系,哲羅一入營,這些隨行護衛便被看押起來,面對呂布帳下這些兇神惡煞的漢人將士,一群護衛雖然得了拼死也要保衛哲羅的命令,但到了這里,卻連屁都不敢放一個,餓了一夜之后,第二天跟著哲羅,如蒙大赦一般離開。
鮮卑王庭中,蒲頭一夜未睡,當得知哲羅回來,帶來了呂布答應他們要求的消息,甚至比自己預期的還要少不少的時候,不禁激動地痛哭起來,他是下了大決心要與大漢講和,已經做好了再損失一些的準備,如今哲羅能夠幫他多保下牛羊兩萬,戰馬兩萬,王庭這個年頭過得會容易許多,待到明年,有王庭,金連川這等水草肥美之地,鮮卑人的日子會越來越好過。
對于幫他‘爭取’到這一切的哲羅,蒲頭奉若上賓,此后幾乎每有大事,都會詢問哲羅的意見,同時也聽取了這落得建議,在呂布得到牛羊人口之后,又派出了使者,隨軍前往長安,朝見大漢天子,上表稱臣,從此以后,這鮮卑就算大漢的屬國了,有了這層名義,若是其他兩部鮮卑前來攻打,甚至可以向大漢朝聽請求援兵。
當然,這次的使者不再是哲羅,蒲頭當心這么一位人才被大漢天子看上了,扣在長安,那自己可就失去一只臂膀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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