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馬騰來說,劉協能夠不殺他和馬鐵父子,已經是皇恩浩蕩了,此番條件雖然有些苛刻,但只要讓他回去,重新執掌軍隊,問題并不大,至于跟著馬超一起來打長安這個念頭,馬騰卻是想都沒想過。
在長安也待了一段時間,馬騰很清楚如今的關中已經不是昔日那個在董卓、李傕、郭汜摧殘下破敗的關中了,兵強馬壯不說,就算呂布、趙云、徐晃這些強將出征,但這朝中,依舊有著大批良將。
馬騰本身便是武將出身,乃伏波將軍馬援之后,自然也更容易跟武將圈子接觸,因此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如今這長安,有多少猛將。
如那黃忠,一手刀法精湛,堪稱宗師,箭術更是通神,馬騰見過幾次黃忠與人切磋,驚為天人,馬超雖勇,卻絕非其敵手。
還有那武將張遼,聽說以前只是呂布帳下一員偏將,但一手槍法之凌厲,絲毫不在馬超之下,更精通排兵布陣,為人也是勇謀兼備,此外還有夏侯蘭、方盛、張繡、樊稠等一干猛將,就算不敵馬超,也相去不遠。
兵強馬壯,更有強將如云,怎么打?
所以馬騰毫不猶豫的接受了劉協的要求,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那逆子再錯下去,若真讓馬超攻破谷口,直入三輔,那馬家恐怕也要完了。
“好,你便隨漢升出征,去往谷口,先讓漢升教訓那馬超一番,壓一壓他的氣焰,你再出面。”劉協思索片刻之后,看向黃忠道:“黃將軍。”
“臣在!”黃忠踏前一步,朗聲道。
“著你即刻前往蘭池大營,領精兵兩萬出征,直抵谷口,給那馬兒一個教訓。”劉協沉聲道:“此外,張遼隨軍,聽你調遣。”
如今朝廷規模漸漸起來,張遼如今不過一員偏將,還無資格立于這朝堂之上參議朝政,因此劉協只是點名,卻并未傳喚。
“臣領旨!”黃忠一插手,慨然道。
“罪臣領旨,謝陛下不殺之恩。”馬騰也跪地行禮,他此刻乃罪臣,不得不跪。
“都免禮吧。”劉協揮了揮手,扭頭看向一旁有些黯然的方盛和張繡,沉聲道:“方盛,張繡。”
“末將在。”本能的插手行禮過后,方盛才反應過來,有些激動的看向劉協。
“朕聽聞,那韓遂號稱黃河九曲,狡詐異常,若馬超反目,必尋退路,命你二人選精銳之士,自河套游弋敵后,給朕將金城端了,也切斷他們的供給線,斷了他的后路。”劉協緩緩道。
“末將領命!”方盛激動地有些顫抖起來,自長安大比之后,朝中猛將多了起來,不說呂布,單是黃忠、趙云、太史慈、甘寧這些人他就沒法比,此外還有魏延、夏侯蘭,也不比他差。
而隨著呂布回朝,更有張遼、高順這等猛將也隨之入朝,徐晃還好些,一者資歷夠老,二者能力出眾,哪怕不斷有猛將涌入,終有徐晃一席之地,而方盛相比之下就有些尷尬,論資歷,他不及徐晃,論能力,如今長安城中,他也只能勉強停留在第二梯隊,也是因此,劉協幾番大動作,他雖都有參與,但論功勛,也只是沾邊,只能眼瞅著黃忠、趙云這些新人不斷立功,而自己卻只能吃些殘羹剩飯,甚至連出戰的機會都撈不到。
如今,劉協終于點將,雖說并非主力,但他這一支偏師若是打好了,一樣能夠起到左右戰場的決定性作用。
看著方盛的神色,劉協嘆了口氣,也算給這些老人一個機會吧,至于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他們自己的了。
不官無功之臣,不賞不戰之士,這是劉協定下的規矩,想要晉升,就要有功勞,只是如今隨著呂布、黃忠、趙云這些猛將的加入,昔日跟隨自己的老班底就有些不夠看了,能力比不上,自然帶兵的機會也就少了不少,沒了帶兵出征的機會,哪來的功勛可立,看著一個個后來者不斷超越自己,那種感覺,劉協也曾體會過。
終究是當初為自己翻身立了大功,可說他能有今天,方盛等人起的作用功不可沒,允許的范圍內,劉協不介意偏袒一下,只是這其中的度他卻必須把握好,若方盛不足以勝任的時候,劉協不會拿將士的性命來開這種玩笑。
“散朝吧。”劉協站起身來,看著眾人道:“西涼之亂,最終受難的,還是那萬千子民,韋端之事,朕不希望再有發生,為保西涼一絲元氣,朕希望諸位將士能夠共勉之,這場仗,朕不希望拖延太久。”
“陛下仁厚,臣等必效死力,恭送陛下”群臣恭拜道。
“報”
就當劉協準備離開之際,一聲拉長的聲音自宮外響起,一名禁衛手持一封絹書,飛快的奔到殿外,卻被殿尉阻擋在殿外。
“陛下,是幽州急報。”一名殿尉進來,手捧絹書,躬身道。
“呈上來。”劉協皺了皺眉。
衛忠小跑著上前,將絹書接過來,又跑回來遞給劉協。
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劉協緩緩地將絹布展開,一目十行的看下去,面色,漸漸變得陰沉下來。
整個大殿的氣氛,突然變得壓抑起來。
“啪”半晌之后,劉協猛地將絹書一把拍在桌案之上,瞪著大殿外的天空,厲聲喝道:“公孫伯珪,擅殺皇族,該殺!該殺!”
時間,推回到半個月前,幽州,薊縣。
“主公神機妙算,此番以寧縣為餌,誘來那烏桓之中,此戰若成,十年之內,我幽州百姓將不再受那胡患之苦。”鮮于輔一臉興奮地來到刺史府中,對著劉虞恭拜道。
自去歲馬城被屠,烏桓人大怒,要血洗幽州之后,劉虞一改往日里懷柔的風格,數度將烏桓人擊退,令烏桓不得寸進。
不過劉虞并非公孫瓚,很清楚一味強硬,最終的結果,恐怕也是傷敵一萬,自損八千的結果,因此,在擊退烏桓之后,又主動派出使臣,講明此事乃公孫瓚所為,與幽州百姓無關,同時,卻在暗中召集部曲,商議如何能夠一舉將那烏桓重創。
此番雖然數度退敵,但自身損失卻也不小,另一邊公孫瓚卻在冷嘲熱諷,若非劉虞以往一直懷柔,何至于那區區烏桓竟敢如此囂張。
對于公孫瓚的冷嘲熱諷,劉虞不予理會,雙方的口水仗也不是一兩天了,這個時候,已經做出了某種決心的劉虞,也沒心思理會公孫瓚的嘲諷,萬幸,公孫瓚雖然最近愈發猖狂,但在對付胡人的事情上,卻是沒有拖劉虞的后腿,讓劉虞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放在收拾胡人的事情上。
一邊打一邊講和的事情,一直持續了半個多月的時間,才有了轉機。
有人在寧縣附近找到一條古長城的缺口,或許是地殼變動的原因,也或許是年久失修,長城在這一段坍塌了一段,使得原本被長城保護在內部,最安全的寧縣,可以通過這一段直通草原,一旦被草原上的人發現,這里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當發現這一段缺口之后,不少人都建議將缺口補上,或者在此處建一座營寨,以擋胡人。
“卻是個機會,容我謀劃一番。”劉虞思索過后,暗中命人遷徙寧縣人口,寧縣乃下限,人口不過千戶,遷徙起來,也容易一些。
同時,劉虞命人一面在寧縣附近設置陷阱,一面派人出使烏桓,言公孫瓚桀驁,欲引烏桓共討公孫瓚,同時將寧縣附近的缺口告知烏桓,請烏桓從此入境與劉虞合兵,征討公孫瓚。
“不止是十年!”劉虞坐在劉協親自為他送來的躺椅之上,笑著說道:“聽聞陛下已經派遣呂布入了鮮卑,致使鮮卑王庭人人自危,就連遼西鮮卑,最近也在想要東遷,避開呂布兵鋒,一旦烏桓元氣大傷,這陰山以東三足鼎立之勢便會徹底瓦解,到那時,烏桓如何且不說,遼東、遼西兩部鮮卑必有爭端,只要沒有外力干擾,便是最終一統,五十年內,鮮卑休想犯我漢家江山!”
說道最后,原本疲憊蒼老的臉上,卻是興起一股亢奮之色,此番能夠引烏桓入圈套,除了這謀劃之外,也是他這十年來不斷示之以弱,結好烏桓,換來烏桓的信任所致,十年謀劃,十年忍辱,天佑大漢,終于讓他找到了這個機會,此番一戰,雖死無憾!
“此戰,不容有失,吾當親自主持,薊縣這邊,便由你主持。”劉虞站起身來,蒼老的臉上,帶著幾分說不出的豪氣,讓鮮于輔有種錯覺,仿佛自己眼前的并非以為文質彬彬的文士,而是一員縱橫沙場,指揮千軍萬馬的儒將一般,這種感覺,他昔日在見到盧植時,也曾感覺到過。
“主公不可!”雖是如此,但劉虞的身體,在今年開始便每況愈下,鮮于甫聞言面色大變道:“主公乃幽州之主,萬民之寄托,怎可親身犯險?此事交于末將便是。”
“幽州有沒有劉虞,不重要,但此戰,不容有失!”劉虞搖了搖頭,眼中閃過堅定的神色,不容抗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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