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爾一步步邁出了黑影構成穹頂。
隨著安格爾的離開,穹頂開始不斷的縮小,化為了一道如豹的黑影,豹影甩了一下尾巴,從縮小變成了“融化”,最終,沉入了安格爾的影子里。
安格爾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揉著因為盤坐著睡覺,導致有些酸軟的肩頸,走向了平臺的中心位置。
安格爾未遮掩的腳步聲,立刻引起了眾人的注視。
眾人的目光基本都是在安格爾的雙手、或者兜里徘徊,在他們的想象中,安格爾應該是煉制了什么東西,與西西亞交易。
只是,好像什么都沒有?而且,如果是煉金的話,這效率也太驚人了吧?
安格爾也看到了眾人的目光,疑惑的伸出雙手,手心手背都看了看,好像沒什么異常啊?手套好像有點戴歪了,是這個原因嗎?
“你剛才是在煉金嗎?”這時,多克斯走了過來,胳膊肘搭在安格爾的肩膀上,直接問出了眾人的疑惑。
煉金?安格爾眼里閃過恍悟,他有點明白眾人目光的涵義了。
說來,煉金倒是一個不錯的理由。
“怎么,你也想和西西亞做點交易?”安格爾說到這時,突然想到了什么:“對了,我剛才還沒看到你的結果呢?你那圣光藤杖,西西亞收了嗎?”
多克斯攤開掌心,一道氤氳著紅光符號升起:“門票到手,你說呢?”
安格爾:“其他人的珍寶,西西亞或多或少都說了幾句,你的呢?西西亞說了些什么?”
多克斯掏了掏耳朵,道:“反正嘀咕了一長串,又快又密集,我也沒聽懂。就像這個所謂通關門票上的符號一樣,具體是什么東西,又是什么意思,我也完全不知道。甚至,都沒見過類似的存在。”
安格爾仔細的看著多克斯,從他的一些細微表情來看,多克斯好像沒有說謊?
不過,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他也就隨口一問。
比起多克斯,他其實更關心的是黑伯爵有什么收獲。
黑伯爵此時已經重新回到了瓦伊手中,看樣子沒有什么變化…不對,有變化!
“大人的石板換了?”安格爾沒有直接開口詢問,而是進入了與黑伯爵的私人“聊天室”。
黑伯爵:“原本的石板和那女人換了門票,這塊新石板是瓦伊剛剛制造的。不過,原本那石板,也是瓦伊造的,所以對我而言也沒有什么差別。”
安格爾:“那大人去了西西亞的匣子里嗎?”
安格爾的這個問題,換言之其實就是:黑伯爵與西西亞進行了問答嗎?
黑伯爵:“去了,待了幾分鐘。”
黑伯爵說到這就沒有繼續了,顯然不想在這上面著墨。安格爾原本還想問問黑伯爵到底問了些什么,但現在也很識趣的閉了嘴。
大不了,等會去向西西亞詢問。
黑伯爵其實也想到過,安格爾會不會去向西西亞詢問他的問題,但與那女人短暫的交流后,黑伯爵就知道對方不是一個容易被打動的人。
萬年時間沉淀下來的心緒,早已古井無波。安格爾想來也和他一樣,成為她的一個交易者,想要與她套近乎,并且套話,是非常困難的。
黑伯爵的想法是沒錯的,結果也極有可能是真的。但奈何安格爾和西西亞并不是純粹的交易關系,安格爾手中的源火,以及安格爾麾下的拜源人,都是西西亞所渴望的。
在這種情況下,西西亞對安格爾的態度,自然與其他人不一樣。
從此前安格爾問什么,西西亞就回答什么,可窺一斑。
當然,如果安格爾這次沒有讓西西亞見到同族的拜源人,那結果就是兩碼事了。
安格爾:“我去和西西亞進行最后的交易,完成之后,我們就離開這里。”
安格爾向眾人點點頭,便走向了西西亞之匣。
和其他人不同的是,安格爾來到西西亞之匣旁邊,紅光立刻開始發散。等到安格爾觸碰上西西亞之匣時,他的身影也隨之消失不見。
“大人又進入匣子內了…好想去里面看看是什么情況啊。”瓦伊眼巴巴的看著遠處的西西亞之匣。
“那藏頭露尾的女人,雖然實力未知,但能存在萬年,不容小覷。而且,之前我在匣子里,能感受到黑暗中存在莫大的威脅,有點像是…領域。”黑伯爵冷漠的嗤了一聲:“你進去的話,純屬就是找死。”
“這么危險的嗎?”瓦伊低聲嘀咕著,之前他進去感覺好像沒什么啊,沒想到暗處藏匿著那么大的風險。
黑伯爵沒有繼續說話,而是用“鼻孔”望向西西亞之匣的方向,心中默默的猜測著那個女人的身份。
…會是她嗎?
那個叫西西亞的女人,一開始對黑伯爵提出交易毫無反應,黑伯爵索性直接問出自己心中的疑惑,與那位先祖有關的問題。
西西亞聽到這位諾亞先祖的名字后,終于有了反應,詢問起了黑伯爵和先祖的關系。
在得知黑伯爵是諾亞一族后,西西亞輕聲低喃了一句:“原來是故人的后裔。”
也正因為看在“故人后裔”的面上,西西亞有限度的回答了幾個與先祖有關的問題。
從西西亞談起先祖時的語氣可以知道,西西亞和那位先祖似乎不僅僅是普通的朋友,還是熟稔的故交。
這讓黑伯爵想起了族里古書上曾記載過的一件事:那位離經叛道的諾亞之子,不知撞了什么大運,與輝煌一時,創造出《西亞命典》的西亞圣女是摯友。
萬年前的人物,很多都沒于歷史的塵埃里,但是總有一些耀眼的星辰,亙古不變的照亮萬古長夜。
黑伯爵就知道不少萬年前的傳奇事跡,這些事跡的締造者,有的已經作古,有的還活躍在巫師界,有的則不知去向,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均是讓巫師文明變得更燦爛的先行者。
而西亞圣女,就是這樣一位先行者,是萬年前的耀眼星辰,照亮萬古。
而讓西亞名聲大噪的就是《西亞命典》。
這是預言系的一本傳世巨作,至今未曾失傳,不過深奧晦澀,預言系能讀懂的都寥寥無幾。可縱使如此,每一代冠星教堂的執掌者,都會將《西亞命典》奉為經典,推薦所有預言系的人都去看看。也因此,冠星教堂對這本書的作者西亞,冠以了“圣”之前綴。
這才有了西亞“圣女”之名。
雖然西亞圣女本身的資料非常的少,甚至黑伯爵也查不出其來歷,但她毫無疑問,促使了預言系的進步。是巫師文明的先行者,也是推動者。
但這位在歷史上都很神秘的西亞圣女,會是匣子里的那個叫西西亞的女人嗎?
黑伯爵在獨自思索的時候,安格爾已經重新來到了布滿黑暗與迷霧的匣子空間中。
和其他人不同的是,安格爾剛來到這里,黑暗和迷霧便開始褪去,露出了華麗宮殿的一角。
西西亞依舊坐在五級臺階高的王座之上,左手手肘靠著王座扶手,手背則扶著額頭,似乎在思考著什么。長發順滑的垂落,配合發絲陰影下那無瑕的側顏,相當的賞心悅目。
“造型不錯,需要我用留影石幫你留個影,再找人幫你畫一副油畫嗎?”
安格爾的突然出聲,似乎打斷了西西亞的沉思,讓她緩緩抬起了頭。
不過,安格爾很清楚,從剛才那急迫的紅光可以看出,西西亞肯定知道他已經進來了,沒有“打斷她沉思”一說。擺出這幅造型,也不知道是在搞氣氛還是做什么,所以安格爾才會直接開口,用正經的語氣說著吐槽的話。
西西亞:“正常人看到我低眉凝思,不是應該詢問,我在想什么嗎?”
安格爾:“不,你說的那該是非正常人。正常人看到紅光急不可耐,看到黑暗迷霧自動散開,就知道這里的主人肯定不會在思考。”
西西亞沒好氣的:“就你這性格,放在萬年前,老娘不把你揍個死去活來,就不叫西西亞。”
安格爾:“不用萬年前,西西亞小姐現在應該也能做到,沒必要裝弱。”
西西亞捏了捏拳頭,沒有吭聲。她的確現在依舊能將安格爾吊打,但安格爾身上還有源火,還有拜源一族的希望,她就算真的怒火中燒,也不會在此時此刻對付安格爾。
而安格爾也很清楚西西亞的狀態,所以也擺出無所畏懼的態度。
最終還是西西亞自己給自己找了臺階下:“懶得和你多說,說正題,你的準備做好了?”
安格爾:“自然是做好了。”
西西亞:“那就拿出來,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有沒有欺騙我。”
安格爾有些無語:“我如果欺騙你的話,我還進來做什么?”
這女人智商是又掉線了嗎?
西西亞一時噎住,半晌沒有開口。
安格爾也懶得多說,從手鐲里取出了一條額鏈。
額鏈的鏈條是秘銀為底,古絲鉑金做連接,外面澆筑了一層琥琉石殼,相當的漂亮耀眼,而且經過安格爾的炮制,光是鏈條本身就有聚精會神以及增幅能量的作用。
額鏈最重要的東西,自然是掛在眉心上的額飾。
在額飾上,安格爾也下了大工夫:流光水晶制作的立體花蕊,迷幻寶石勾勒的花瓣,氤氳出虹光彩霧。嵌合的結構,加上大膽的三角設計,這也讓額飾變得很大,直接從眉心延伸到了接近鼻尖的位置。
從整體上來看,這個額飾足以耀動萬千少女的心,因為她漂亮到了極點,極致的奢華,極致的艷麗,卻毫無俗氣。
只是,能配的上這美艷額飾的,估計只有穿著同樣華服的女皇一類的存在。
不過,這并不影響額鏈的美,就算自己不能戴,只要能擁有,就能讓她們心情愉悅。
哪怕是西西亞,看到這額鏈時,也被其獨特設計的外觀給驚艷到了。
西西亞活了萬年,身上怎會沒幾個飾品,可所有的飾品,包括她的收藏,都難以與這個額飾的美艷相比拼。
她最浮夸的蛇環耳飾,都浮夸不過這個額飾,兩者一比,相形見絀。
在西西亞驚艷于額飾之美時,安格爾打了個響指,召喚出了兩只魔力之手,各自拎著額鏈兩端,向著西西亞所在的王座飛來。
當額鏈近距離出現在西西亞的眼前時,那種耀眼之感更甚,如果西西亞還是萬年前的那個少女,估計此時會被美的憋過氣去。
“這是…你賄賂我的禮物?”西西亞有些癡迷的看著眼前的額鏈。
“賄賂?我賄賂你做什么?”安格爾:“你這里規矩這么多,又不能從你這兒得到什么,有什么好賄賂的。”
在西西亞還沒有回過神時,安格爾又快速道:“這就是讓你和塔見面的登錄器。”
“塔?登錄器?”西西亞一聽到新的詞匯,立刻忘了之前安格爾的吐槽。
“塔,從名字你就能猜出來了吧?就是你們拜源一族的,等會和你見面的也是他。他和我一樣,也是出自野蠻洞窟。”安格爾頓了頓,繼續道:“至于登錄器,就是你手上的額鏈,等會你戴上它之后,激活眉心的額飾,不要對拉扯的能量抗拒,然后你就會見到塔了。”
安格爾簡明扼要的將大致情況說了出來。
西西亞卻是還沒反應過來,這個額飾居然能讓他見到同族之人?這額飾是什么神奇的道具?
西西亞接過額飾,仔細的感知了一下,并沒有發現什么陷阱與機關。
思考了片刻,西西亞又操控著周圍的迷霧,感受著額飾里的…情感。
可惜,這個額飾不是什么“珍寶”,西西亞能感知的東西不多,只知道這個額飾制作者的留下的一點靈覺,讓她很熟悉。
“這是你的作品?”西西亞好奇問道。
安格爾:“算是吧,圖紙不是我設計的,我只負責打造。”
“你是煉金術士?”
安格爾也沒否認:“是,會一些附魔煉金。”
“你倒是…多才多藝。”西西亞也不知道安格爾的煉金水平,只能簡單的夸贊道。
西西亞頓了頓又問:“它,有名字嗎?”
安格爾面無表情的道:“我之前說過了,它叫登錄器。”
“還有,這些話題與正事無關吧?你不是急著見你的族人么?”安格爾:“戴上它,不要抗拒它。”
西西亞看著手中的額鏈,有些迷戀,又有些糾結,迷戀的是其外觀,糾結的是…這種浮夸的額飾適合她嗎?
西西亞忍不住向安格爾問道:“我戴這個會好看嗎?”
安格爾:“你自己心里沒數嗎?”
雖然安格爾沒有給出實際回答,但西西亞卻感覺自己的心口,好像中了一箭。
“況且,你戴上了給誰看?”安格爾:“友情提示,它只是讓你見到塔的一個媒介,塔并不能看到這個額鏈。”
“原來塔看不到,那你不早說!”西西亞擺出一副“早知道就不問了”的神情。
但安格爾卻很明白,西西亞在意的不是別人看不看得到,而是如她所問的那般,她到底適不適合戴。
就安格爾的審美來看,西西亞不適合戴這個額鏈。或者說,就沒幾個人適合戴這個額鏈。
壓得住這個額鏈氣場的…安格爾目前就只有一個人選:格蕾婭的原身,也就是那個烈焰紅唇、濃妝艷抹還愛穿著華袍的肉山大魔王。
這個額鏈也是安格爾準備給格蕾婭的,只是格蕾婭的肉身一直沒有找回,安格爾便給了西西亞。
當然,安格爾身上還有其他的登錄器,譬如單邊眼鏡、銅指環、素銀耳釘…等等,但這些登錄器總感覺有點寒酸。
這個額鏈雖然不適合西西亞,但西西亞也絕對挑不出毛病,更不會認為安格爾在敷衍她。
這種能讓女巫哪怕不適合戴,也愿意拿下的飾品,足以稱之為“收藏級”。
不寒酸,也不會因為過于合適而太顯刻意。
這就是安格爾將這個額鏈給西西亞的原因。
西西亞嘴里嘟囔著“既然外人看不到,那我就隨便戴戴”,但當她要戴到頭上時,又猶豫了,最后還是拿了下來。
“怎么?是覺得我在糊弄你?還是說,你覺得額鏈有問題?”安格爾看著西西亞來來回回就是不戴,疑惑問道。
西西亞搖搖頭,用遲疑的語氣道:“不是,就是…就是想歇歇再帶。”
安格爾滿臉迷惑:歇歇???你歇了萬年還沒歇夠嗎?
西西亞側過頭,不讓安格爾看她的表情:“剛才感知了你同伴的幾個珍寶,稍微有點空乏心神,所以歇歇…歇歇。”
安格爾感知了一下西西亞的情緒,那是一種帶著期待,卻又忐忑不安的情緒。
安格爾想了想,看向西西亞:“你是在畏怯與族人相見?”
西西亞幾乎秒回:“沒有!”
安格爾看著西西亞那瞬間炸毛秒回的模樣,心中已經確定,西西亞還真的在畏怯。
她為何會畏怯與自己的族人相見?
難道是一種類似近鄉情怯的因素?可西西亞作為長輩…不對,應該算是先輩,西西亞有什么近鄉情怯的理由?該感到忐忑的是塔才對啊?
安格爾在心中猜測時,西西亞握著拳頭堵在嘴巴前干咳了兩聲:“我是真的有點乏了,要不,我們再隨便聊聊?讓我緩緩神…你可還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問我。”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