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爾見桑德斯沒有再提時光小偷的事了,心中也稍微舒了一口氣。
“導師,之前維菲特大人過來,詢問的是永夜國之變?”安格爾問道。
桑德斯點點頭,之前維菲特也說過,他就這個問題也問了安格爾,不過安格爾并沒有回答。對此,桑德斯也表示了贊同,這個問題安格爾一回答,維菲特必然會看出端倪,拒絕回答才是最好的選擇。
“看之前維菲特大人的反應,似乎對導師的回答很滿意。”安格爾疑惑道:“導師是如何回答他的呢?”
“他想得知的無非兩個問題,永夜國之變會不會蔓延到西地摩沙,以及永夜國之變的內幕。”
第一個問題,會蔓延,而且蔓延的很快。第二個問題,魘界。
這就是桑德斯的回答,說太多修飾話,維菲特不一定會信。直接將最聳人聽聞,但也是真相的事實擺出來,維菲特反倒會自己去腦補。
至于桑德斯表明了永夜國背后是“魘界”,這其實也很正常。
因為巫師界發現了數個七彩蜻蜓巢穴,而每一個巢穴背后都有一條穩定的位面通道。雖然不一定有巫師能憑這條沒有道標的通道抵達魘界,可一旦發現,只要有預言巫師去窺探,總會有端倪浮出水面。
更何況,“魘界”這個答案,也很符合《霜月密刊》中,拉普耶的預言——
比起魔神陰影更加恐怖。
如果說,無底深淵充滿了危險,需要步步為營。那么魘界,就是一場永遠醒不過來的噩夢,一旦沉淪,將徹底的化為虛無。
迄今為止,整個南域巫師界沒有發現任何一個比起魘界還要恐怖的世界。
這倆個驚悚的答案,維菲特不認為桑德斯會說謊,雖然不見得真的滿意,但他想知道的最核心內容已經明了。至于桑德斯沒有言明的那些細節,維菲特雖然很好奇,但桑德斯不愿意說,他也不好繼續問。
安格爾聽完桑德斯的話,心中亦有感。
大概也只有桑德斯有這種底氣如此回答了,如果換做是他,就算每一個細節全部說出來,維菲特都不見得買賬,這就是強大的實力帶來的底氣。
此間事了。
維菲特的事情暫時告一段落,安格爾本來準備趁著在惡魔城戒嚴解禁前,將當初桑德斯布置的“怪環之碑”續作的任務完成,但沒等安格爾開始設計,就被桑德斯叫到了書房。
“你如今已經觸碰到了大壁障,也意味著,你必須要考慮巫術位的事情了。”桑德斯的眼神突然變得有些晦暗:“此前在幻魔島的時候,我也和你說了這件事,不知道你有決定了嗎?”
當初桑德斯的確提到過巫術位的,不過當時桑德斯卻是欲言又止。后來安格爾去問了芙蘿拉之后,才確定桑德斯未盡之言其實是希望安格爾能選擇一個原創之術。
只不過原創之術所費時間很長,如今南域又處于風雨欲來的境地,桑德斯才沒有提。
安格爾點點頭:“還沒有決定,不過我心里已經有了傾向了。”
“巫術位是十分關鍵的事情,最好選擇對你有用的。幻術可以,煉金之術亦可。”桑德斯頓了頓:“巫術位的事情一定要放在心上。”
構建巫術位并不需要花多少時間,選擇什么巫術才是最耗時的,因為這關系到了安格爾未來之路。
從桑德斯書房里離開后,安格爾回到自己的房間,陷入了深思。
他自己其實偏向于原創之術,只不過原創之術并不是簡單就能構建而成的。安格爾思忖了片刻,想著,要不靠神秘具象物來啟發一下?
臨界森林,跨層交際處。
一個嬌小的身影狼狽不堪的飛了出來,她剛一落地,便躺在地上不停的喘著氣。
回過頭看向半空中那略顯猙獰的空間裂縫,那雙平日里充滿嫉妒之色的眼眸里閃過一絲驚恐。這大概是她跨層這么多次,最危險的一次!
明明只是一個跨層,空間裂縫的距離短到幾乎可以忽略,她卻遇到了前所未有的能量洪流。而適時,她正在空間裂縫的中央,洪流幾乎要將她裹挾到黑暗深處,若非她用出了一張底牌,她此時估計已經葬身在洪流之中了。
“窟納的皮!”她嘴里念叨著,眼神中充滿了憤恨。
數百年前她在洛夫特世界發現了一個渾身充滿謎團的類人族,他長得極美,她最看不慣長得比她好看的人,哪怕對方是個男人。
于是,她捕捉了他,將他的皮膚從頭至尾給剝了下來,然后用癩蛤蟆的皮,給他織了一件外殼。
可惜的是,那個男人雖然渾身謎團,但畢竟只是個凡人,無法適應癩蛤蟆的皮膚,沒過幾天便死了。
后來她才知道,那個男人是洛夫特世界一個極為珍貴的種族——窟納族的最后一位成員。
他死之后,窟納族從此絕跡。
而她也在那時知曉,窟納族的皮擁有穩定空間的能力,通過特殊的方式,能夠作為穿行在位面夾道的護身之物。
正是靠著窟納族的皮,她穿行位面夾道從未出現過任何意外,可以說,窟納之皮是她的底牌之一!
可是!可是!
就在之前,她明明只是跨越一個深淵的單層,就像是在巫師界進入附屬世界的通道一樣,按理來說沒有任何的危險,可偏偏她就遇到了能量洪流!
那無來由,卻強大無比的能量洪流!
哪怕作為二級真知巫師的她,在那能量洪流之中都顯得無比的渺小,她當時就像是在颶風中被連根吹起的樹木,沒有了大地扎根,隨時都會被颶風卷向未知的遠方,最后徹底的失去生命。
在那種危機萬分的情況下,她不得不拿出自己的底牌——窟納之皮,通過其穩定空間的能力,讓自己能在無盡洪流之中得以保全自身。
那是一段對巫師而言很短的路程,對于她這種真知巫師更是眨眼間便能穿越。
可是,在她的感覺中,再沒有哪條路比這條路更長了。
她每走一步,護佑著她的窟納之皮,都被洪流沖刷的滿身是洞。
在最后一步,眼看著出口就在眼前,能量洪流的量級突然變得更大更兇猛,窟納之皮瞬間就被沖的徹底毀滅。
在窟納之皮毀滅前的一剎那,她動用了一個禁術,才勉強的從跨層的裂縫中鉆了出來,最后順利的落在了臨界森林。
而那個禁術,讓她此刻全身疲憊不堪,無法動彈。
不過,比起禁術帶來的副作用,她的心傷的卻是更深,尤其是眼睜睜的看著窟納之皮被吹破,她的心情怎會好受?
這大概是她近百年來,遇到最危險,同時損失也最大的事!
從驚恐中平復下心情后,她看著半空中的裂縫,恨得牙癢癢。若這件事是人為的,她估計會不計代價的將對方徹底的從世間抹去,哪怕是靈魂也不留渣。可那般強大的能量洪流,不是任何人能操控的,一切歸咎起來,只能說自己倒霉。
胸中的怨怒與憋悶無處發泄,她忍不住尖叫出聲。
刺耳且尖銳的聲音,穿破云霄,回蕩著空寂的臨界森林里。
好一會兒,她才喘著粗氣,眼里閃過恨意:“還好,附近還有守望要塞的人給我發泄怒火,誰也不能阻攔我…”
只有破壞,只有肢解,只有嫁接,才能慰藉她的損失!
她腦海里已經開始設想,用什么方法來折磨人,才會讓她感到快活?男人變成女人?讓那些自以為高冷清純的雛兒臉上移植滿男人的鞭?把羊魔人的血液注入他們的體內?
各種“奇思妙想”回蕩在她的腦海。
不過,她只在自己的思維里快樂的徜徉了不到半分鐘,大地突然開始震動起來。
她的眉頭皺起,眼里閃過不悅。
這是怎么回事,難道地震了?她撐起疲憊的身體,站了起來,周圍的樹影不停的抖動著,那輕舞漫揚的枝葉就像是在跳舞,讓她看的十分不爽。
地上的石頭也在不停的躍起落下,發出哐哐聲響。
一開始,她以為是遇到了地震,可隨著這種震動越來越大,周圍的樹影甚至出現模糊的時候,大地轟然裂開。
裂縫成就了一個巨大的深坑。
同時,一道龐大無比的氣息從地底深坑中鉆了出來。
到了此時,她心中已經隱隱覺得不對勁,不是地震!
莫名而來的心悸,讓她從背脊處開始發涼。
事情遠遠沒有結束,之前的深坑突然噴薄射出火紅火紅的巖漿,瞬間便點燃了一片枯木。并且,隨著“哐當哐當”的聲響,一個布滿巖漿的巨手,從深坑中探了出來,抓住了壁沿!
看著那宛若泰坦的巨手,她的眼里閃過不可置信。
同時,腦海里突然想起了一個傳說——
她曾在黑水流域的某個祭壇上發現了一張祭祀古卷,古卷里記載了一個傳說,相傳,在深淵三層的臨界森林地底,沉睡著一個遠古的惡魔。
這個遠古惡魔,以巖漿為臥榻,沉睡了數千年。
誰也不敢去驚擾它,因為這是一個曾經跌落王座的惡魔領主!
其名“曼吉摩涅”。
隨著她的回想,那只“巨手”的主人終于探出了頭,哪怕只是一個頭,都宛若山岳。
“是誰…打擾了我的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