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露,第一縷金色陽光照耀的地方便是圣山。
在這一刻,圣山被光圈縈繞,顯得更加神圣。山底下的庫拉庫卡族全都跪拜在地上,雙手合十,為一族祈福。
山頂神廟,圣歌響起。
天空中的蜂鳥騎士,在不停的徘徊,時不時灑下白色的花雨,讓儀式增添幾分圣潔的意味。
當陽光照耀到祭壇時,周圍一隊隊的唱詩人走上前,每隔數米站一人,將偌大的祭壇圍成一圈。
這時,山頂的神廟中,走出一排白袍金邊的神官,為首之人是唯一穿著紅袍的禿頂白胡子老者。
“恭迎大祭司閣下!”從山頂一路延伸到山下,發出一致的聲音。
禿頂白胡子老者步履蹣跚的走到山頂前的露臺,直面山下密密麻麻的族人。他的表(情qíng)肅穆,帶著悲天憫人的神(性性)。
“愿吾族長寧。”大祭司第一句話先是敬給了山下的族人。接著,開始了今(日rì)的祭典致辭:“人類傾戈,吾族險些滅絕;是圣堡的主人,給予了我們千年的續存祭典的存在,是對圣堡主人表達敬意。”
在大祭司說話的時候,躲在一棵高大樹木上的暗影突然道:“這老頭(身shēn)上有很強的能量反應,不過還是個凡人。”
安格爾也發現了:“長時間在法則之源的附近生存,哪怕是凡人,也可能沾染神(性性)。”
“凡人對力量一無所知,所以能抵擋法則的(誘yòu)惑。不過,伊莎貝爾也是惡趣味,在這里建造神廟,讓每年無數庫拉庫卡族人都到這里來參拜,他們卻是不知,他們拜的其實是自己先祖即將被吞噬的靈魂碎片。”
“是很諷刺,但我總覺得伊莎貝爾應該不會因為惡趣味而做這種事,大概另有原因。”讓凡人來駐守法則之源,本(身shēn)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qíng)。安格爾心中覺著,一個踏入真知之路的三級巫師,應該不至于會做這種無聊的事(情qíng)。
“咦,話就講完了?這老頭不錯嘛,沒有其他神棍的那種長篇大論。我還以為他要歌功頌德好幾個時辰呢。”暗影注意力一直放在神廟之上,大祭司的致辭僅僅不到一分鐘,就示意祭典開始,“不過,一個大型祭典,這樣的開場致辭看上去有點敷衍啊。”
在安格爾的視界里,大祭司表(情qíng)雖然肅穆,神態也充滿著對圣堡的敬意,但他的眼神里卻帶著很復雜的(情qíng)緒,說不清道不明。
“你說這個大祭司,知不知道西波洛克的魔能陣?”安格爾突然問說。
“應該不知道吧。”停頓了一下,暗影突然笑道:“但是,如果他知道的話,還當著所有的族人面前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那還真是一件有趣的事。”
大祭司宣布祭典開始時,位于祭壇邊上的一圈圈唱詩人,便此起彼伏的吟唱起贊美詩來。
一隊鎧甲衛兵,攜著華麗的擔架穿過人群,踏上了祭壇最高層的中央平臺上。擔架上有一顆和他們體型差不多高的魔晶,四個衛兵齊心協力才將魔晶放進了祭壇中心的凹槽處。
當光輝從祭壇上閃耀而出時,暗影低聲道:“來了。”
看著那熟悉的傳送陣波動,安格爾低聲道:“你確定不會有正式巫師降臨?”
暗影:“不會的,老巫婆不在,就沒有正式巫師。”
話音剛落,傳送陣的正中央一道矮小的人影,漸漸浮現出來。
矮小是相對于普通人類的(身shēn)高而言,但對于庫拉庫卡族,來人依舊是個巨人。而且,還是個女巨人。
黑色蓬蓬裙,黑色的半面紗,黑色的長直發,蒼白的皮膚,精致的臉頰。
從外觀看,來人就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而且安格爾注意到,這個小女孩(身shēn)上沒有一絲超凡氣息,看上去就是一個普通凡人。
小女孩原本一直閉著眼,當傳送陣的光圈消失時,她緩緩睜開了眼。
鮮紅的眼眸,輔一睜開,立刻就看向了安格爾與暗影所在的位置。
安格爾眼底閃過疑惑,如果這人是凡人,怎么可能會第一眼就發現他們?但如果是巫師學徒的話,那她的感知是有多么強大?
“迪亞波羅,她是誰?”安格爾傳聲道。
暗影沒有回話。
安格爾并不知道,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暗影正全(身shēn)顫抖著,滿臉驚恐之色,指著祭壇上出現的女子“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會出現在這?”
小女孩似乎感知到了暗影的(情qíng)緒,她對著兩人輕輕勾起唇角。
粉嫩的舌頭,在鮮紅的嘴唇上微微一打轉。似(誘yòu)惑,又似嗜血的貪婪。
“瞧瞧這是誰,這不是傀儡小弟弟迪亞波羅么?”帶著詭異笑聲,一道尖銳的女聲突然鉆進了安格爾與暗影之間的心靈系帶中。
原本安格爾還保持著鎮定,但這突然鉆出來的聲音,讓他也愣了一下。
如果對方是直接傳聲,他還不至于那么驚訝,但對方不僅沒有破壞心靈系帶,而是直接強行擠進了心靈系帶中,讓原本只是雙方對話,變成了三方會談。這份能力,絕對不是普通的巫師學徒能夠做到的!甚至可能不是學徒?
“伊伊伊莎貝拉大人,您,您怎么會”暗影顫巍巍的聲音,從心靈系帶那方傳了過來。
安格爾看向暗影的方向,雖然暗影隱著(身shēn),但安格爾仿似能感覺到他(情qíng)緒的極大波動。
伊莎貝拉?這個名字怎么和“沉暮之王”伊莎貝爾那么相似?安格爾突然想道,昨天暗影似乎說過,黑城堡的老巫婆是沉暮之王的徒弟,什么都在模仿著她的導師,就連名字也 安格爾不敢再往下想了,光是想到這,他的心臟就砰砰砰的在跳。
該不會真的是那位大人降臨了吧?
“我啊,就是想來看看,你適不適合當我未來丈夫的徒弟。”伊莎貝拉不停的詭異笑著,但她的聲音依舊很清晰。就像是同時存在兩條音軌,笑聲是背景音,說話聲才是主體。
這是個自帶背景音的女人。
安格爾現在可不敢再說這是“小女孩”,哪怕她的(身shēn)形不大,但一想到她可能的(身shēn)份,安格爾便有些惶恐。
“看你這小腿顫抖的,這么怕我?嘖嘖嘖,我覺著你不配當他的徒弟呢。”伊莎貝拉詭異的雙重音軌再次出現在心靈系帶中,“這邊這個小弟弟,倒是(挺tǐng)符合的。”
安格爾知道,她說的應該是自己。
他正打算說些什么時,伊莎貝拉突然發出極其高亢的聲頻,而且從欣賞的語氣急轉直下:“不過,我討厭金發碧眼的人!迪亞波羅,把他給我殺了!殺了他,我就承認你的地位!”
“快點,殺了他!殺了他!”
心靈系帶中其他任何聲音都無法存在,只有“殺了他”不停的反復洗腦。
暗影的眼睛倏然變得通紅,他看著隱(身shēn)在側的安格爾,慢慢的伸出手,魔力在緩緩匯聚但就在這時,暗影突然慘叫一聲,從‘光影參差’的隱(身shēn)中消褪,不停的翻滾著,甚至重重的從樹上落到地面。手捂著心口,無法動彈。
心靈系帶里還在說著“殺了他”,但暗影此時完全自顧不暇。
安格爾站在樹上,看著掉落在地面的暗影,不置一詞。
毫無懸念,契約之力發作了。如果暗影不放下心中想殺他的執念,他必然會在不久之后,心臟炸裂而亡。
但伊莎貝拉的反復“殺了他”,既像是催眠,又像是某種暗示,讓暗影完全忘卻了思考,只想著該如何殺死安格爾。然而在契約的束縛下,他又完全做不到,反而害了自己。
暗影還在地面悲慟哀嚎,安格爾卻是轉過頭,看向了祭壇處。
“小女孩”伊莎貝拉站在祭壇頂端,唇角微微勾起,十分詭異。但更詭異的是,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被凝固住了,唱詩人沒有再唱詩,圍在祭壇邊上的庫拉庫卡族人也全都被定格了。
在場所有的庫拉庫卡族,都在這一刻被凝固了。
安格爾看著伊莎貝拉,“雖然不知道你為什么突然說要殺死我,但你如果真要我死,你可以親自過來。”
伊莎貝拉沒有說話,依舊在反復催促暗影殺死安格爾。
安格爾眼里閃過了然:“果然,你的真(身shēn)其實沒有降臨吧?”
話音落下,安格爾伸出了手,一縷魘幻之氣從指間慢慢瀉出。
隨著魘幻之氣的出現,被定格住的庫拉庫卡族重新“活了”過來,而站在祭壇正中心的伊莎貝拉卻是露出一絲詫異的表(情qíng),慢慢碎成碎片。
“幻境很優秀,不過終究只是一縷意識制造出來的幻境。”安格爾低聲道。
隨著幻境被破,庫拉庫卡族再次鮮活起來,唱詩的唱詩,歡呼的歡呼。
傳送陣上的光,還在繼續冒,一道黑影漸漸出現,但并非是剛才伊莎貝拉的(身shēn)影。
安格爾看了傳送陣一眼,便將目光放在了地上的暗影(身shēn)上,他輕輕一個響指。一個宛音幻境被拉開,將他與暗影的(身shēn)形遮掩住。
隨著伊莎貝拉的幻境消失,暗影通紅的雙眼再次回復了清明。
“呼——”暗影長喘著氣,感受著疼痛未消的軀體。隔了好一會兒,才用沙啞的聲音說道:“被那老巫婆坑了,差點就在這里栽了。多謝了!”
安格爾平靜的道:“靠著聲音對你催眠,你如果潛意識沒有想殺死我的想法,應該也不會中招。”
安格爾的話,讓暗影有些尷尬。不過他的臉皮也厚,站起(身shēn)來就當沒事人一樣:“咳咳,降臨者出現了嗎?咦,我還真說對了,竟然真的是菲奧娜。”
“也不用轉移話題,我不在意你的潛意識怎么想,反正你記住欠我一個(情qíng)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