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兩人腳步聲淡去,他們的身影也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安格爾眼里還帶著一絲疑惑。
那個名為萊茵的老人,周身沒有任何的魔力波動,氣場也平和沉靜,看上去就像個嚴于律己的老派紳士。但無論煙影魔仆,亦或者桑德斯,都對他懷帶敬意。顯然他沒有看上去那么簡單。
“帕特少爺,您需要用餐嗎?”古德遣散了煙魔影仆,走向安格爾。
“古德…管家。”
聽到古德的聲音,安格爾以為禁聲結界撤除了,可當他向古德打招呼的時候,卻發現…他可以說話,但聲音小的跟奶貓叫喚一樣。
安格爾憋了憋嗓子眼,大聲咳嗽了兩聲。但傳出來的音量,卻比先前的還要小。
這是怎么回事?!安格爾眼睛瞪得滾圓。先前不能說話就罷了,現在能說話,卻聲音小的比奶貓叫喚還輕?
“帕特少爺,低聲說話便可。那位大人不喜高聲說話,越是大聲,傳出來的聲音會越小。”古德管家見到安格爾窘境,小聲提醒道。
“那位大人是指剛才的老人家嗎?”安格爾壓低聲音,發現果然對話正常了許多,但音量依舊比平時的要小很多。
“是的。飯菜已經準備好,帕特少爺不如先去用餐?”
在用餐的時候,安格爾繼續向古德打探萊茵的身份。
當古德將來人的身份說出來時,安格爾才猛地反應過來,他雖然第一次見到此人,但他其實不止一次看到過那人的記載。
沉默術士,萊茵.姆特!
野蠻洞窟的真正掌權人,如今南域僅存的幾位有望傳奇的三級巫師之一!
幾乎每一個進入野蠻洞窟的學徒,或多或少都聽過萊茵大人的傳奇事跡。他將沉默的力量研究到了極致,幾乎已經達到接觸法則的邊緣,在他的身周連世界意志都默認要噤聲。
他不需要釋放任何魔力,天然就帶著大范圍的禁音領域。難怪安格爾降落幻魔島的時候覺得奇怪,為何周圍靜悄悄的,原來是這位大人蒞臨!
平日里,萊茵都居于云中高塔之上。云中高塔位于永恒之樹的頂端,無論在鏡中世界哪一處,都可以看到云中高塔的影子。
安格爾聽說他已經有數十年沒有下過高塔了,這一次他為什么會突然來找導師呢?
安格爾心中雖然有些好奇,但他知道,他離這些事極為遙遠。就連正式巫師的事他都不夠格知道,更何況桑德斯與萊茵已經算是巫師中的巨擘。
強壓下心中的好奇,安格爾用餐過后,決定暫時先到莊園外透透氣。萊茵大人的禁音領域雖然只是讓他說話音量降低,但那種被迫沉默的氣氛讓他有點壓抑。
莊園外雖然也很寂靜,但森林里植物的氣息以及吹過耳邊的微風,讓他稍微自在了些。
安格爾坐在莊園邊上的小溪畔,默默的閉眼冥想。
剛才在桑德斯的支援下,他用出了改良的風龍卷,魔力早已透支,如今體內空蕩蕩的;雖然不知道桑德斯留他有什么事,但反正如今也無事可做,安格爾決定趁此時間把消耗的魔力補回來。
時間悄悄流逝。
白晝褪去,煙夜的幕布被拉開,安格爾才停止了冥想。
體內的魔力已經達到飽和。
安格爾停下冥想后,卻沒有退出思維空間。他剛才發現,魔源已經完全適應了如今回流速率,不會再出現不穩定的狀況。
安格爾考慮著,該繼續構建精神力通道了。
他如今的精神力模型,就像是個海膽,從中央奇點開始向四周散射著長條形的精神通道。每一條精神通道都可以吸納原始魔力,這樣一來,無論是他冥想的效率亦或者魔力回流的速率,都達到了最巔峰。
安格爾估摸著,只需要再構建幾條散射狀精神力通道,他的魔源應該就能進一步的擴大。到時候再來釋放改良版的風龍卷,應該就不會再出現魔力不足的情況了。
在安格爾沉思時,突然,他的耳邊像是被點下了某個開關,周圍森林中的動物聲音、小溪嘩啦啦的流水聲,以及呼呼的風聲在這一刻突然重新回歸。
安格爾抬起頭,發現一道人影從幻魔島上空飛馳而過,直接朝著永恒之樹的頂端,那座云中高塔飛去。
“萊茵大人離開了。”
安格爾看著那道人影融入煙夜中,默默在心中說道。
在萊茵離開后沒多久,安格爾就聽到耳邊傳來桑德斯的傳音:“安格爾,你到書房來。”
安格爾收到傳訊,立刻往莊園走去。
在半道上,安格爾發現一道人影正從另一側的小路上走過來。
“又有人來?”
借著柔和的月色,安格爾發現來者是一個穿著煙色巫師袍的人,看不清他的臉,因為被兜帽給罩著。
他的背挺直,步伐帶著貴族優雅的頻率,配合其漫不經心的小動作,讓他的氣質顯得的高傲冷漠。
來者的打扮、體型還有氣質,都給安格爾一種荒誕的熟悉感。
尤其是…安格爾發現煙袍人的肩膀上,停著更加熟悉的物什,一只穿著獸皮衣、頭頂酋長翎,趾高氣昂的灰羽海鳥。
安格爾皺著眉:“托比?”
打扮的跟原始人…不,原始禽的海鳥,聽到安格爾的叫喚聲,“嘰咕”的叫了一下,立刻歡騰的撲棱著翅膀,向安格爾飛過來。
安格爾伸手接過海鳥。
這眼神這動作這氣質,果然是托比無疑。
托比“嘰咕嘰咕”的叫個不停,配合著翅膀的扇動,安格爾可以看出它似乎在邀功。
這時,那煙袍人走了過來。近距離一看,安格爾感覺更加荒誕,因為煙袍人體型和他完全是一模一樣,一眼望去就像看到另一個自己。
“帕特少爺晚上好。”
他的聲線冷淡傲氣,但語調安格爾卻熟悉的不得了…這忒么不就是他對外營造出“高冷”人設的牛奶男爵嗎!
“你是誰?”安格爾疑惑道。
山寨版“牛奶男爵”脫下外罩的煙袍,露出真容…也不算真容,因為煙袍下還是一個長袍,而且還是戴著面具的長袍。
熟悉的花紋面具,讓安格爾立刻猜出了他的身份。
“煙魔影仆?”
“是的,我的編號是233,帕特少爺可以直接叫我的編號。”233一邊說著,體型與聲音也在發生變化。
當著安格爾的面,233在短短幾秒內,個頭竄了一大截,聲音也從“牛奶男爵”的冷傲聲線,換成更加尖細的聲音。
“你剛才是在…模仿我?”
233頷首行禮:“因為少爺一直處于昏迷狀態,是托比閣下委托我裝扮成帕特少爺的模樣,代替少爺參加天空塔的比賽。”
“這兩天你下場代替我比賽?”安格爾帶著不敢置信的表情詢問道。
233搖頭:“我的特殊能力是變形與模仿,并不擅長戰斗。這三天一共打十七場比賽,都是托比閣下獨自完成的。”
說到這,托比驕傲的昂起頭。一副求夸贊的模樣。
“十七場比賽?!全勝嗎?”
233點頭:“是的,如今少爺已經晉級到第十四層,在天空塔的名聲一時無兩呢。”
“管他什么名聲,托比你沒受傷吧?”安格爾將托比放在手心,第一時間確認它有沒有受傷。
“說起來,托比閣下都是一擊獲勝,正因此,這些天觀眾都喜歡稱呼少爺為‘一擊男’呢。”233道。
安格爾確認托比無恙后,皺眉道:“一擊男?不是托比出手的么,難道不該叫一擊鳥嗎?”
233:“一擊鳥倒是沒聽人稱呼過,但‘一擊鳥男’倒是有人說,只是沒有一擊男的呼聲高。”
安格爾帶著托比往莊園走,233跟在一旁。
一路上233將這些天的比賽狀況,大致的向安格爾匯報了一遍。
安格爾聽完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因為他擊殺了十三層榜首,名聲大作…當然,是負面名聲。
然后這三天的比賽,233又從不出手,全是讓托比上。他的負面名聲更大了…說他單單靠著一只厲害的魔寵耍無賴,本身沒有任何本事。
還有人翻出了他以往比賽的記錄,得知他“恬不知恥”的手段豈止是魔寵,他前面所有比賽幾乎都是仗著煉金武器勝利的,為了聳人聽聞,夸大了煉金武器的厲害程度,忽略了安格爾其實也有用術法輔助。
圍觀群眾最愛帶節奏,安格爾殺了他們的女神,被煙是難免的,只要他低調點也就罷了。
但托比是低調的性格嗎?
沒了安格爾掌控,托比一開始幾場比賽還未見血腥,但想為寄生娘報仇的粉絲太多,對峙階段大肆辱罵牛奶男爵的人比比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托比也怒了,幾乎見人殺人,見鬼殺鬼,一路踏著尸體登上了十四層。
于是…原本安格爾好不容易積累出來的高冷的名聲,短短三天被托比搞成了“軟蛋男”、“一擊男”、“無賴男”。
這里的“一擊”,即是對托比的戰力描述,也是隱隱對“牛奶男爵”的嘲諷詆毀。
當然,他“殺女人不手軟”的名聲也傳開了。
對此,安格爾已經不想爭辯了。負面名聲多了,再背一個鍋也無所謂。
233突然道:“其實還有一部分女性很支持少爺呢。”
“啊?”
“少爺和寄生娘比賽的那一次,有露出半張臉,她們都是被少爺英俊的面孔所俘虜的。”
安格爾:“…”所以說,人設變成了“英俊變態的紈绔”嗎?那還不如全部都是負面名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