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道理跟銀兒肯定是講不通的,銀兒的腦子壓根繞不過這彎來,估計越講會越糊涂。
一回頭,云姬又愣住了,發現坐在梳妝臺前的商淑清手摸著牛有道為她梳理好的發髻,哭了,默默流淚了。
“唉!”云姬輕嘆了一聲,走到她身后,雙手扶了她雙肩,對著鏡子里的她說道:“一張臉的美丑,能讓他的態度轉變如此之大,是不是感到高興,又感到難過,心里不是滋味了?”
商淑清搖頭,“道爺不是以貌取人的人。”
云姬嘆道:“別傻了,你心里清清楚楚,他態度的轉變,就是因為你容貌的改變,他就是在以貌取人,正因為如此,你才難過是不是?你甚至懷疑,她是為了這十萬鴉將,想安撫你,想利用你是不是?”
商淑清搖頭:“沒有。”
云姬:“沒有?沒有你哭什么?其實大家都知道你喜歡他,可他也不能這樣欺負人,尤其是這樣欺負咱們女人,事情一碼歸一碼,是,我承認他有本事,這里也的確是他說的算,可這種事我站在你這邊,用不著怕他,我就不信他還連這點理都不講了,一大幫子人看著呢。”
低頭在她肩頭,指了指鏡子里的她,“郡主,咱如今長的如花似玉,不怕找不到好男人,天下的好男人你可以可勁的挑,用不著委屈自己。他那邊你不用擔心,回頭我找紅娘他們,一起找他說理去,讓他滾一邊去。”
商淑清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搖頭,“不要。”
云姬:“什么不要,我都看不下去了,難道還任由他擺布不成。你放心,他多少還算是講理的人。”
“不要。”商淑清泣聲哽咽了起來,淚如雨下,香肩顫抖著,“我愿意。”
一句帶著悲傷的‘我愿意’,令云姬無語了…
銀兒沒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雞腿,又被弄暈了,還特意為她多準備了一只箱子,用被子將她一包,塞進了一只箱子里,看得商淑清欲言又止,可這是牛有道的意思。
城中備好的馬車五十輛,送來了,連同隨行的車夫及少量護衛。
山莊中的箱子也開始搬運了,大約十只箱子裝一車,用繩子綁好。
見到扮成男裝的商淑清出來后,從她紅紅的眼眶看出她哭了,牛有道伺機問了云姬,“哭了?怎么回事?”
說到這個,云姬相當不滿,“你權大勢大,看臉下筷子,想吃就吃,想不吃就不吃,你還問我?我倒要問問你,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想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干嘛逮住她一個往死里坑?”
牛有道:“你越來越像紅娘了。好了,不說這事,什么事情更要緊,你應該分得清。等你這次能活下來,再說吧。”
“你…”云姬啞了啞,“好,要緊事,我正想問你,這一路過去得要多久,你不覺得你通知各方撤退太早了些嗎?王爺那邊撤了,那么多人馬怎么辦,一旦烏常找過去,怕是要損失不小。”
言下之意是,你等到準備好了,等到這邊到位了再讓烏常發現不對不行嗎?
這事她一直想問,但是覺得這位應該有什么想法,怕問出來是廢話,又顯得自己傻,此時干脆趁機問了出來。
牛有道斜她一眼,“跑了才正常。找不到,烏常才會再找,才會再放心撞上去,才會自投羅網。”說罷轉身走了。
云姬愣住,一時沒反應過來,好一會兒才琢磨出其中的邏輯關系。
而牛有道已經走到了商淑清跟前,“為了掩人耳目,這次要長途騎乘奔波,能吃得消嗎?”
商淑清擠出笑意道:“清兒也長時間在馬背上顛簸過,沒事的,可以的。”
牛有道問:“哭過了?”
商淑清微微搖頭,目光有些心虛躲避,謊有些說不出口。
牛有道:“有些事很復雜,我不知道該怎么跟你說,但不是你想的那樣,只要這次的事情能過去,我會找機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現在,我心里的事太多,面對的情況也很兇險,我沒有精力去兒女情長,從上清宗出山以來,一直是如此,這十多年我就沒有松懈過,但這次應該會有個了結。郡主是明事理的人,我相信你能理解我,再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商淑清又連連點頭,其實也不太懂他這話里是什么意思,反正有點他說什么就是什么的味道,反正有今天早晨那一次的盤發,再加上他能這樣跟自己說話,她覺得什么委屈都值了。
袁罡大步來到,稟報:“道爺,都準備好了,可以出發了。”
牛有道:“山莊里的人呢?”
袁罡:“都趕進了密道,控制住了,段虎他們應該快到了,到時候他們會來掌控好。”
牛有道:“出發!”
袁罡立刻去傳話了。
牛有道回頭又對商淑清道:“走吧。”
商淑清“嗯”了聲,跟在了他身邊。
來到馬匹前,牛有道拽了匹馬,親自為她牽馬墜蹬。
商淑清感覺受不起,慌忙擺手不要,表示自己來,自己能行。
牛有道沒有多話,有點霸道,竟當眾抓了她胳膊,將她送上了馬背,給人宣示主權的味道。
鬧得商淑清心虛不已看周圍人的眼神,發現大家伙的眼神果然是怪怪的,有點心慌意亂,但又…心里莫名有些小甜蜜和小幸福感。
牛有道遞了韁繩給她,自己翻身上了另一匹馬,揮手示意出發。
馬車下山,上了官道,在一行護衛之下,隆隆疾馳而去…
晉國新都,太學新址,正在巡查的邵平波被邵三省叫到了一旁。
聞聽稟報,邵平波嘶了聲,“藍道臨和督無虛都死了,確認沒有?”
邵三省:“聽到外面的風聲,老奴立刻借送東西的由頭去見了陶總管,打聽了一下,陶總管說確有其事,讓不要張揚,外面傳讓外面傳,我們不要多話,免得惹禍上身。”
“好手段,好本事,好快的速度,竟一下殺了兩個!”邵平波為之驚嘆,想不驚嘆都難,死的可不是一般人,而是凌駕天下的二圣吶,復又追問:“烏常呢?”
邵三省:“烏常沒事,事情就發生在器云宗,器云宗上下不少人親眼目睹了,根據現場情況,藍道臨和督無虛的死,應該是烏常和賈無群那邊的一群元嬰期修士聯手設下了陷阱的結果。詭異的是,殺了藍道臨和督無虛后,烏常竟放任那群元嬰期修士跑了。”
邵平波負手瞇眼,沉吟道:“聯手?烏常這是與虎謀皮,快了,下一個應該就輪到他烏常了。”
邵三省:“又死兩個,大公子所料不差,看來這三圣果然不是賈無舌的對手。”
邵平波眺望遠方,“要見分曉了,這一天終于要來了!”
此時,藍道臨和督無虛的死訊已在天下間快速擴散…
器云宗,黑石快步而來。
還不待他開口,站在山崖邊的烏常已回頭先一步問道:“南州府城那邊還沒有消息?”
這邊和茅廬山莊周圍的監控人員似乎失去了聯系,平常會保持一定的傳訊,突然間出現了空檔,沒了傳訊再來。
這讓他隱隱意識到了一些不正常,難道是因為那些人還沒回去,茅廬山莊目前沒有任何對外聯系被截獲?
他因而極為關注那邊的情況。
黑石一臉猶豫,心中惶恐,但不說不行,最終只能硬著頭皮道:“接到了傳訊。”
烏常發現他神色不對,沉聲道:“何故吞吞吐吐?”
黑石惶恐道:“圣尊,南州府城內,突然發動了清剿,把我們暗布在四周的人給圍剿了個七七八八,僥幸逃脫的人找到臨近的天下錢莊,借用了聯系渠道,才傳來了消息。還有…”
烏常怒了,“說!”
黑石:“陸續接到消息,靈宗、天行宗、萬獸門幾乎在相同時間反了,殺了縹緲閣的駐守人員,隱遁而去。還有魔教,也反了,殺了圣地的人,如今也不知去向。”
烏常一把抓了他衣襟,怒道:“為何不早報?”
黑石:“事情非同小可,屬下擔心有誤,想確認一下,誰知相關方面都有類似情況報來,屬下這才確定應該不是什么誤會,可能是…可能是…”
可能個屁,烏常一把推開了他,唰一聲,一個閃身而去,急速飛向了天際。
目送其消失,黑石心有余悸,抬袖擦了把冷汗,喃喃自語著,“圈套,被利用了,都是圈套,所有的一切都是圈套,好狠的手段。藍道臨和督無虛死了,下一個…”他有不寒而栗的感覺。
抬頭看了看天,感覺真的是要變天了。
轉身看到了那座被摧毀的樓閣,突然想起了那天那位的話:今天我有一句話送你,來日若走投無路時,只要你把吞天環找到給我們,我們會給你一條活路!
之前聽到這話時,他有點當笑話,因為知道這邊掌握了對方的老底,烏常之后要除掉那幫家伙。
如今看來,只怕還不知道是誰要除掉誰。
“吞天環…”黑石嘀咕了一聲,又趕緊閉嘴了。
猛然發現自己動了這念頭,他自己都忍不住心驚肉跳地看了看四周,擔心被人聽到似的。
但心里已經在琢磨了,猜測吞天環可能藏在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