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東戰報送來,中軍帳內的宮臨策等人聞訊大喜,固若金湯的宋軍防線竟被這邊如此短的時間內一舉攻破,這在之前是他們無法想象的。
免不了的是,宮臨策等修士對蒙山鳴連連夸贊,夸他蒙帥不愧是蒙帥之類的。
此一戰,見識了蒙山鳴的能耐,令宮臨策等人對后續的戰事有了信心。
然而看到戰報的蒙山鳴卻高興不起來,宮臨策等人不懂,也許死的人在這些修士的眼里只是一個數字而已,可是他蒙山鳴卻是明白的,知道是付出了多大的代價才打下來的。
他一看戰報就知道哪個地方哪個隊伍打的有多慘烈,不偏向張虎那邊,僅朝廷那邊的人馬,僅這次強攻就失蹤了近二十萬人馬。若再加上張虎那邊的損失,累計下來的損失其實是大過壺口防線宋軍的。
而這一切,皆是因他一聲令下而造成的,他一聲令下讓大燕多少將士家破人亡?
這讓他如何高興的起來,面對一片贊譽之聲,他自愧當不起,緩緩閉上了雙眼,在帳內的興奮氣氛中徐徐說道:“將捷報傳給安顯召、蘇啟同、史辛茂,命三部做好隨時渡江準備!同時命徐景月部向我進軍。另命張虎派人將渡江木筏盡快回送。”
“是!”傳令官領命而去。
捷報消息傳到徐、安、蘇、史四部,四部將領震驚了。
不是四部對蒙山鳴沒信心,而是沒想到蒙山鳴這么快就攻破了宋國江防防線,這叫一個神速。
憑四位主將的經驗,當然知道羅照嚴密布置的江防有多難攻破,甚至可以說是不太可能,也當然知道宋國防線被攻破意味著什么,意味著宋國面對燕國的整個江防的松動。
“從咱們接到佯攻消息到現在,也就三個時辰的樣子吧?”紫金洞長老岳淵問了聲。
“是啊,三個時辰的樣子就攻破了三十萬宋軍防守的壺口防區,蒙帥就是蒙帥,寶刀未老啊!”徐景月無比感慨地搖頭嘆了聲,他目前對戰況知道的不多,實在是難以想象是怎么攻破的。
岳淵又問:“如今又讓咱們這邊過去,是要讓咱們從那邊渡江嗎?”
徐景月略頷首,“應該是吧,咱們離那邊最近,壺口防區又被蒙帥控制住了,除了讓我們從壺口防區渡江,應該也沒其他原因。現在說這個沒意義,見了蒙帥自然知曉。”
說罷回頭喝了聲,“傳令,大軍集結,沿江南下!”
一聲令下,宮州挾朝廷一部人馬立刻拔營,大軍沿江而去…
“什么?”
江防總督府內,徹夜難眠的烏群烈接到壺口失守戰報大驚失色,整個人踉蹌著后退了幾步,有點搖搖欲墜。
“大人!”堂內將領們驚呼,迅速上前扶住了他。
晃了晃腦袋,穩了穩心神的烏群烈左右揮臂,怒推開了攙扶,臉色異常難看,一副恨之入骨的模樣痛聲道:“三個時辰不到就丟了壺口防線,連半天都沒守住,只需堅持半天,我清渠援兵便能趕到啊!徐來平吶徐來平,你有負大都督信賴,你罪該萬死啊!你讓我如何向大都督交代啊!你又讓大都督如何向朝廷交代啊!”
唰!他突然拔劍出鞘,一劍劈下,直接將一旁的桌案一角給劈了下來,整個人氣的瑟瑟發抖。
一將道:“大人,事已至此,生氣也沒用。幸好徐來平也不算愚鈍,保存下了差不多十三萬人馬的實力,張虎部亦損失慘重,徐來平預估張虎人馬損失不下二十萬,屯糧也被徐來平一把火給燒了,不至于落入燕賊手中,燕賊手中糧草短缺,快扛不住了,局勢仍可挽回!”
烏群烈拄劍站穩,長呼出一口氣來,沉聲道:“也就是說,張虎手上只剩三十來萬人馬…立刻讓徐來平殘部與廖南青的清渠人馬會合,集結雙方人馬,不惜代價也要給我把壺口防區奪回來!”
這里命令剛下達不久,外面又傳來急報,“報,對岸徐景月部有動靜,徐景月人馬正在火速向壺口防區方向移動。”
一群將領立刻走到地圖前查看,一將道:“這顯然是準備讓徐景月的人馬從壺口防區渡江,增兵擴大對壺口防區的控制,為燕國后續大軍渡江做準備。”
烏群烈回頭問了聲,“對岸安顯召、蘇啟同和史辛茂的人馬可有動靜?”
下面回:“目前暫無動靜。”
咚!烏群烈一拳砸在墻上,蒙山鳴的策略明擺著的,不調動沿江所有集結人馬從壺口防線渡江,就是要鉗制這邊,就是要拖住這邊的大部分人馬,令這邊不敢全力去援,逼得這邊只敢采取添油方式去援。
他這邊江防大軍敢大舉離開試試,只要人一走,一旦防守空虛,對面的安顯召、蘇啟同、史辛茂立刻會渡江攻打,那丟的可就不是一個壺口防線了。
這就是防線一點被擊破后不得不面對的無奈局面。
“再傳令給廖南青,命清渠援兵全速進軍,務必盡快與徐來平殘部會合,務必趕在徐景月部渡江前將壺口防線奪回來。”烏群烈又一拳砸在了墻上。
天亮了,雨停了,可空氣中濕潤的氣息很明顯,似乎抓一把空氣就能捏出水來。
江上木排往來,散落在沿江岸邊的木排正被收集,盡管許多已經隨流而去,但還是把岸邊能收集的盡量收集起來,從壺口防區往對岸燕國這邊運送。
一座很大的木筏在一群修士的操控下渡江。
木筏上一張輪椅,滿眼血絲的蒙山鳴端坐,偶爾咳嗽一聲,只因最近實在是太過操勞了,壓根沒好好休息。
羅大安站在輪椅后面扶著輪椅,宮臨策等人站在兩旁。
木排上還有一只白馬,神駿,正是羅照送給蒙山鳴的那只白馬,也跟著渡江了,但似乎有些不安,陸地上的生物,更習慣腳踏實地,似乎有些不習慣在這渾濁而滾滾的大江上漂浮。
木排靠岸時,岸上的張虎率一群將領迎接,蒙山鳴連同輪椅一起被兩名修士抬上了岸。
整個適宜登陸的壺口防線猶如一個大工地,大量人馬正在拆除防線上所有的設施,摧毀所有具備抵御作用的設施,連房屋也是一間都不留,至于那些拋射用的遠程攻擊器械之類的正在拆下運走。
推行在輪椅上的蒙山鳴一路查看著,問道:“清點的怎么樣了?”
張虎道:“幸好我軍以雷霆之勢攻破,殺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對方敗退的太過突然,許多物資還來不及銷毀,便宜了我們。此地囤積的糧食夠我幾十萬人馬吃用六七天的樣子。糧倉那邊…郭獻福率人趕到時,發現已經被徐來平一把火給燒成了焦炭,未能得手。”
蒙山鳴眉頭略皺,那么多糧食,正是這邊急需的東西,居然被毀了,不免有些心疼。
可是他也知道,這是沒辦法的事情,戰爭就是這般無情,別指望敵方心疼那些帶不走的糧食留給你,人家得不到的進而毀掉很正常。
“孫高天呢,帶我去看看。”蒙山鳴提了句。
張虎立即引領一行去了一座帳篷內,沒房子住,房子都被這邊給拆了。
一群人進入帳篷時,疲憊之極的孫高天并未休息,躺在床上,兩眼一眨不眨地愣愣盯著帳篷頂。
“蒙帥看你來了。”張虎走到床前推了孫高天一下。
孫高天回過神來,看到蒙山鳴,瞬間淚流,掙扎著爬起,“末將無能…”
蒙山鳴伸手將他摁躺了回去,“你們做的很好,出色完成了所有的任務,此戰你們當記首功!紫金洞的宮掌門在這里,他對你們是怎么渡江的很好奇,就由你本人詳細告訴他吧,把你們作戰的經過都說說。”
提到傷心事,孫高天眼淚失控,哽咽著把事情經過說了邊,說完已經是把自己給哭成了一個淚人。
能讓這種殺人如麻的漢子痛哭,怕也只有在戰場上能見到。
獲悉五萬人馬強渡滾龍江頃刻間折損兩萬之眾,又四千人馬強行阻擋十萬大軍半個時辰,這哪一樁不是去送死啊,宮臨策等人亦動容不已,方知這些人這一仗打的有多慘,方知這些人為這一仗發揮了多大的關鍵性作用。
“宮掌門,郭獻福和孫高天為此戰立下的功勞,老夫為他們兩個向朝廷請功封侯,要兩個侯爵的虛名不為過吧?”蒙山鳴盯著宮臨策問了聲。
宮臨策頷首,“有功當賞,應該的。”
蒙山鳴:“只是老夫人微言輕,向朝廷進言,朝廷怕是會有疑惑。”
宮臨策懂他的意思,對方開口,商建雄能答應才怪了,當即允諾道:“這事我來辦,即刻就辦,三天內必有答復。”
蒙山鳴:“五萬壯士用命!我還有一請求,希望戰后朝廷能在滾龍峽以巨石立碑,將五萬壯士的大名銘刻在上,我要他們千秋不朽,為我大燕男兒千秋楷模,為我大燕后世子孫之驕傲,鑄我大燕軍魂!”
宮臨策:“若大燕能僥幸無恙,此事包在我身上,決不食言!”
這種事對他來說,壓根不損失什么,遂當眾做了保證,自然也沒了反悔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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