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無妨!”商朝宗尷尬一笑。
見商淑清沒有入席的意思,牛有道也忙邀請,“郡主請坐!”
商淑清輕笑婉拒,“小女面容丑陋,怕影響法師食欲,我在旁為法師撫琴助興。”說罷走向了琴臺旁坐下,調整人和琴的姿勢。
牛有道也承認這女人的容貌的確長的有些嚇人,說不好看都是客套,實際上真的能影響食欲,人家真要坐下食用東西的話肯定要摘紗笠,可不是影響別人食欲么。
不過話又說回來,能這般笑著坦然自認自己長得丑的女人,這內心有夠強大的,兩世為人都難得碰上這種女人,商淑清越發引起了他的注意。
然聽到這話的商朝宗多少有些神色黯然,若妹妹上回去上清宗真的錯過了祛除惡斑的機會,只怕要耽擱一輩子。
見商朝宗走神,“咳咳!”藍若亭干咳一聲提醒。
商朝宗回過神來,舉杯相邀道:“法師,一路奔波未曾好好款待,今日賠罪,請滿飲此杯!”
“王爺此話讓牛某汗顏,牛某敬王爺!”牛有道舉杯就要先干為敬。
誰想袁罡突然一手摁在了他的肩頭,提醒了一聲,“道爺!”
多話就不用說了,別說牛有道,就連商朝宗和藍若亭都聽出來了,這是在提醒牛有道小心這酒有問題,惹得兩人不禁看牛有道如何回。
牛有道什么也沒說,繼續昂頭一杯飲盡,亮了杯底給對面二人看,以示磊落。
見他不聽,袁罡手掌從他肩頭挪開了,也沒再說什么,他只需提醒到位,盡到自己的職責,其他的不需要他多啰嗦什么,相信道爺自有決斷。
對于袁罡的行為,不相信他們,這邊也能理解,畢竟算不上熟悉,突然冒昧請酒,有所懷疑并不為過。不過令商朝宗這邊奇怪的是,這袁罡怎么看都像是牛有道的手下,或隨行護衛,不像是同村兄弟,而從樣貌上看,這袁罡似乎還要比牛有道年長一些。
更令幾人奇怪的是,這一路上,袁罡對牛有道口口聲聲的稱呼都是‘道爺’,同村一起長大的兄弟有必要帶‘爺’字來稱呼嗎?牛有道這般年輕,用‘道爺’二字來稱呼實在是有點過了。
叮叮咚咚舒緩的琴音響起,商淑清撫動琴弦,盡量調出柔和輕緩的調子,將現場的不融洽適時地掩飾了過去。
亭外斜照進來的月光如水銀傾瀉在端坐撫琴的商淑清身上,令其周身隱隱籠罩朦朧月光,那優雅柔美的撫琴側坐身姿令牛有道為之側目之余亦暗暗唏噓,這女人實在是被那張臉給毀了,不求臉蛋多美,但求正常一點不嚇人,憑這份內在只怕也能吸引不少男人,實在是可惜了,這老天爺有時候未免太不公平!
有了優美琴聲助興,氣氛的確活絡了不少。
趁著氣氛好,藍若亭有心用話試探虛實,依然是上清宗的情況,或和東郭浩然是怎么回事,又或修為如何,皆被牛有道搪塞了過去。有些事不是牛有道不地道,還是那句話,上清宗的情況他的確不清楚;和東郭浩然的事情牽涉到那面銅鏡,對外人他也不想多提;至于自身修為,短短五年的進度太快,要說的話他只能講假話,不愿講假話只能是敷衍。
見這家伙依然是口中沒一句靠譜的話,商朝宗心中再次給牛有道一記差評!
藍若亭畢竟老成持重,對牛有道的胡言亂語不以為意,見對方有意回避這些,也不好冷場,遂又換了輕快話題,“聽郡主說,法師才華橫溢,出口成詩,不知法師可愿讓我等一睹高雅?”
牛有道依然擺手含糊道:“郡主謬贊,隨口胡謅的罷了。”
藍若亭哈哈笑道:“法師就再隨口胡謅一回又如何?”
牛有道仍推辭:“詩詞乃是小道,上不了臺面,比不得王爺鐵騎縱橫,不提也罷!”
藍若亭:“此言差矣,詩詞怎會是小道,所謂武能平天下,文能安邦定國…這也許說的大了點,往實在點說,一首好詩興許就能鼓舞將士士氣。再說的俗氣點,在京城一首好詩值千金,足夠普通人一輩子衣食無憂,大俗大雅共通,怎會上不了臺面?”
牛有道眼睛一亮,試著問了聲:“可值千金?這么值錢?”他心中已經在嘀咕,若真如此的話,回頭和猴子的經濟問題有辦法解決了,干‘考古’出身的,別的東西也許沒有,一肚子古代的東西倒是裝了不少,從宋衍青那邊試過貨色,應該還行。
“當然!”藍若亭笑瞇瞇再請:“郡主親自為法師撫琴助興,又值如此良辰美景,想必法師不會掃興!”
“詩詞我真不會。”牛有道仍有心掩飾,但見人家搬出了理來,遂決定勉強應付一下,免得沒完沒了,畢竟吃了人家的,后面有些事還要借用一下,于是手往后一指袁罡,“不過我這兄弟倒是略會一點,讓他代勞好了!”
一直暗暗觀察四周耳聽八方保持警戒的袁罡聞言一愣,愣愣看著牛有道,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讓老子作詩?道爺,你腦子沒病吧?
商朝宗一聽卻來了興趣,他對袁罡的興趣顯然是高于牛有道的,眼睛發亮,難道是文武雙全不成?當即舉杯相邀,“愿洗耳恭聽!”
袁罡一句話就堵了回去,“不會!”
“…”商朝宗又尷尬了,手中酒杯放不是,不放也不是。
氣氛又弄尷尬了,牛有道立馬回頭喝斥道:“我說猴子,你有勁沒勁,你隨便作一首不就完了!”
袁罡瞪著他,想問候他祖宗十八代,我作鬼的詩啊,我就沒這套路,你讓我到哪作去,這是能逼出來的嗎?
“趕緊的!隨便來一首,快點!”扭著頭的牛有道催促一聲,同時使了個眼色。
兩人配合還算默契的,往往一個眼色就能明白對方的想法,袁罡一瞅他那意味深長的眼色,頓時明白了,道爺豈能不知自己不會作詩,如此強迫,敢情不是讓自己作詩,而是讓自己剽竊一首!
袁罡心里暗罵一聲算你狠,左右回頭看了看,目光在外面的江面頓了頓,再扭回頭,面無表情,挑眉瞅了瞅牛有道,眼神飽含深意。
牛有道被他這眼神瞅的有些心驚肉跳,因為實在太了解他了,猴子也不是什么善茬,絕對是個殺人不眨眼的貨色,感覺猴子憋了什么壞,有點后悔這般相逼,有點心虛地回了頭默默品酒。
袁罡忽硬邦邦脫口而出,“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只這一句,“嗯…”牛有道忍不住悶咳一聲,差點沒被嗆住,沒想到猴子倒騰出了這首詞。
“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硬邦邦念完的袁罡閉嘴了,一首好詞從他嘴中念出完全沒有任何韻律和美感可言。
盡管如此,依然把商朝宗和藍若亭給驚呆了,這詞實在是太應景太應景了,稍作品味便讓二人心頭百感交集!
琴聲也已經停下了,詞念到一半,撫琴中的商淑清便下意識停下了細聽,情不自禁地停下了,此時偏頭看向面無表情的袁罡,垂紗下的明眸愣愣走神,盯向袁罡的目光旋即又綻放驚艷神采上下打量,沒想到真的沒想到!
“好詞!當浮一大白!”商朝宗高聲叫好,興奮異常地站了起來舉杯。
藍若亭跟著舉杯站起,搖頭驚嘆道:“沒想到袁兄弟滿腹才華深藏不露!”
“嘿嘿!好詞,好詞!”牛有道也端著酒杯帶著幾分賤笑跟著站起。
袁罡又淡淡來了句,“我哪會作什么詩詞,這詞是道爺以前作的,我只不過拿來一念罷了。”
商朝宗、藍若亭、商淑清一齊愣愣看著牛有道。
“別鬧了,是你作的就是你作的,作首詞又死不了。”牛有道回頭朝袁罡打了下手,還瞪了他一眼,敢情這家伙在這里打著埋伏,回頭又對三人笑道:“的確是好詞,當浮一大白,喝酒喝酒!”埋頭悶酒。
誰知袁罡又冷冷道:“這首詞不但是道爺作的,而且道爺還給譜了曲,彈唱起來還很好聽!我這人一根筋,不通人情世故,從不說假話!”
“噗…”牛有道一口酒硬生生沒憋住,噗了出來,在那連連撫胸咳嗽,差點沒被嗆死,還當猴子的壞使完了,沒想到更狠的招在后面憋著,悔不當初!
對面三人愣愣看著他噗出的酒水噴灑一桌,都有些傻眼,全是這廝的口水,這酒菜估計是沒辦法再吃下去了。
相對來說,三人還是比較相信袁罡的話,對于牛有道的話都覺得不太可靠的。
藍若亭抹了一把臉上濺的酒水,試著問了聲,“彈唱?法師還會樂器?”
袁罡繼續冷冰冰補刀:“豈止是會,古典樂器就沒他不會的,他最擅長的是拉二胡!”
“咳咳…”咳嗽不止的牛有道一時沒緩過來,連連朝他打手,示意他閉嘴。
“拉二胡是何物?”商淑清好奇一聲,這邊沒‘二胡’這東西,誤以為‘拉二胡’是一件樂器,不知‘拉’是個動詞。
這簡直是又補一刀,牛有道“咳咳”不止,差點沒斷氣,趕緊穩住情緒運氣壓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