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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章 強弱之勢

  天子朱由檢看著山東巡撫王永吉的奏章,眉頭緊皺。

  上個月月底李植一封奏章發到京城,說山東《三王日報》污蔑他,這事朱由檢知道確實屬實。

  《三王日報》是大明的第二份報紙,又是三名親王聯合發行,朱由檢曾有些期待,讓人帶來一份看過。若是三個藩王能振作向上辦起一份有水平的報紙,也能提高朱明皇室的聲譽,讓江山社稷更加穩固。

  結果《三王日報》的內容讓朱由檢十分失望,新聞全是抄的邸報,遲滯落后不說,那上面還滿是對李植的誹謗之詞,說是用詞下作惡毒也不為過。三個藩王和山東的士人聯手辦報,就辦出這樣一份東西出來?

  朱由檢收到李植的奏章后就立即發出圣旨責備了三名藩王,讓他們改正報紙。停止對李植的造謠誹謗。

  當然,朱由檢也知道自己的圣旨沒什么用。朱由檢的圣旨大概能讓《三王日報》老實十幾天,要不了半個月這報紙就會故態復萌。大明朝不以言罪人,這些文人造謠誹謗都習慣了。想想魏忠賢倒臺后閹黨被罵成什么樣子就知道了。李植和天下士紳水火不容,這些文人既然有了報紙這個輿論通道,又豈會放過李植?

  不過李植的反擊,卻讓朱由檢有些惱火。李植又一次率兵攻入濟南城中,城墻上的守兵幾乎是一觸即潰,一百四十六名《三王日報》辦報人全部被李植擒下,刑場斬首。

  不僅如此,李植的五千虎賁師士兵進了濟南城后,就賴著不走了。虎賁師士兵以維護局勢為名控制了濟南城的城墻和道路,儼然成為了這座省城的主人。朱由檢兩次發旨讓李植撤兵,李植都拖著。

  朱由檢把王永吉的奏章往御案上一扔,發了一陣呆。他站起來,走到書房的窗邊,看著窗外那些巍峨的宮殿沉吟不語。

  許久,他才嘆了一口氣。

  王承恩見天子嘆氣,湊上去說道:“圣上,津國公這次草菅人命,確實令人失望。”

  朱由檢看著窗外的景色發呆,好久才說道:“朕失望的,不是李植。朕失望的,是這些不知國家,不明進退的士人們。”

  “我皇皇大明子民萬萬文化璀璨,平日里論起圣人微言一個個舌燦蓮花,各種書籍言論汗牛充棟。但到了關鍵時刻,這些文人中選出來對抗李植的,竟是這樣一群跳梁小丑。”

  “辦報,本是繁榮文化的好事。從大處來說,可以讓百姓懂忠義明事理,知道國家大義。往小處來說,也可以提高山東士紳的名望聲譽。把報紙辦好,可以說有百利而無一害。”

  “李植辦出了我大明第一份報紙,組織樣式排版格式都已經弄好,《三王日報》的文人們只需要抄去便是了。就這樣,他們都做不好事情。既沒有下力氣到各地搜集最新的新聞,也寫不出公正的評論文章。”

  “除了維護自己逃稅權力的陳詞濫調,就是污蔑李植的謠言。最后好好一份報紙,就變成一份造謠中傷的工具。山東士人們到處為貧民們念頌的,就是這樣一份東西?比起處處以公平公正匡正社會秩序,處處以家國存亡激勵百姓忠義的《山東日報》,這士人的三王日報算是什么東西?”

  “怕李植殺人,就拉藩王入伙,想憑借李植對皇家的忠誠行齷齪手段。然而凡事都有個底線,他們這樣下三濫地攻擊李植,除了給李植動手的口實,還能有什么作用?”

  王承恩聽到天子的話,嘆了口氣,說道:“和津國公文化鼎盛的天津比起來,山東的文人確實差了一籌。”

  朱由檢冷哼了一聲,說道:“這些文人讀了那么多書,什么道理不懂?滿口道德卻行齷齪之事,說到底就是滿腹自私自利,根本不知道家國責任!”

  “李植在天津推行公德教育,處處辨明是非,凡事先談公利,朕深以為然。正是憑借這種文化,李植的天津才越來越繁華,李植的虎賁師才那么彪悍善戰。反過來,正因為李植的勢力這么欣欣向榮,所以才有不斷擴張的勢頭。”

  “若是我大明的官員有李植一半的公德心,要是天下文官武官做事有李植一半的責任心,我大明將強盛到什么程度?李植還敢挑戰我大明的秩序?到處殺人?”

  “朕嘆息的不是津國公太蠻橫太強,朕嘆息的是我大明的官員士紳太下作無恥,太弱。”

  王承恩聽到天子的話,一下子竟不知道該說什么,低頭說道:“皇爺圣明!”

  朱由檢轉身看了看王承恩,覺得王承恩終究沒有領悟自己的話,又嘆了口氣。

  朱由檢用手掌輕輕地拍著窗臺,說道:“王承恩,你說朕也效仿津國公,在天下文官士紳中提倡公德,提拔酷吏嚴懲屑小,如何?”

  王承恩躬身說道:“皇爺圣明,天下的儒生士人都是讀儒家經典張大的,滿肚子忠孝仁義,按津國公的說法,這些都是私德。跟儒生士人講公德公利,怕是收效甚微。”

  朱由檢想了想,又說道:“天津日報說得對,只有公德才能強盛國家。王承恩,你說若是朕用酷吏清理官場,提拔一些有公德,有是非的官員會如何?”

  王承恩吸了口氣,看了看左右,小聲說道:“圣上,如今官場上的文官做官講究的是座師門徒,講究的是同年同期,講究的是資歷年歲。平日里廷推重要職位,天子還沒有人選,這些官員就已經私下商量好了。有什么好處,那些文官們私底下都是按個人地位分了,可謂同進同退。”

  “這些文官們已經全部結黨,凡事都要一套潛規則,進退都看全黨的規矩。不結黨的文官鳳毛麟角,還往往是因為被黨人排斥才不得不孤立。圣上一重用,這些原先孤立的文臣同樣結黨營私。去哪里找得到不群不黨,大公無私的孤臣?”

  王承恩說的道理,朱由檢如何不懂。只是看著李植越來越強,朱由檢有些心焦,才說出這種不現實的說法。

  嘆了口氣,朱由檢說道:“如今建奴尚未完全殲滅,闖賊攜十四家流賊又在陜西鬧事,四川、河南也不太平。還聽朝廷調遣的十幾萬邊軍處處救火尚嫌兵少。難道朕就看著李植越來越強盛,我大明越來越衰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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