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燕飛來說,一個能隨便在任何一本雜志上,發表一篇文章的人就是大大的牛人了。
那么,能出版雜志的編輯部,在他心中,簡直就是一個神圣無比的地方了。只要一想,就覺得那里面肯定都是有大有學問的人,簡直就是無所不能無所不曉,否則怎么能有權利,決定發什么樣的文章出來呢?
所以燕飛來編輯部之前,真的是懷著忐忑帶著期待,帶著一種類似朝圣般的感情,尋找到了這個叫農業科技的雜志社的。
然后,似乎一切,又一次和他想的不太一樣了。
老舊的街道,一個雖然干凈卻因為人來人往的人太多,而顯得有些狹小的小院。四周都是老舊的小樓房,到處還挺了不少的自行車,連摩托車都不多見。
院子門口還有個門崗,當他過去問這里是否是農業雜志社的時候,那個老大爺也挺熱情:“沒錯,你是來找人的嗎?”
燕飛納悶,怎么一來人家就知道自己是要找人的,點點頭:“是啊!”
“就那邊!”大爺熱情地給他指了一下,那邊的二層小樓房就是。別的地方是另外的雜志社,和他們不是一起的,你找錯地方就問不到人了。”
謝過了大爺,燕飛心里的那種朝圣感又不知不覺地丟了不少。
怎么就能在那么一座小破樓里呢?就這么個小院,居然還不全是雜志社一家的,還只占了一個小角落,這真是太讓人意外了點。
懷著一絲失落一絲期待,到了那座小樓前,更失望了。
也是他倒霉,現在正是月底,馬上就又是月初,這個時間,人家編輯部也是真忙。
連問了幾個人,都是答非所問,直到遇到了一個挺熱心的小伙子。
人家先是仔細問了那篇文章所在的版塊,得虧燕飛記憶力好,回憶了一下想起來了。然后就給他指點了一個房間,讓他去找那里面的人問去。
進了那個房間,人家也在忙,里面幾個人看起來都是焦頭爛額的。
燕飛簡單把來意說了一下,有個三十來歲的女人頭也沒抬地就告訴他:“經常有人來這里問這些消息,我們這里只負責發稿的。都是兩三個月前的稿子,肯定是不好找,要不你先去財務室問問。他們那里負責發放稿費,肯定都有記錄的。”
好吧!
再去財務室。
“哎哎哎,你找誰?有什么事兒嗎?我們這財務室,不能讓外人進的,你就站那兒說吧!”
“找人?我們這里的發放記錄都是保密的,不說能不能給你查,就是人家作者的財務信息,我們也必須給人家保密的,你還是去問編輯那邊去吧!”
得了,財務室這邊連門也沒進,又去編輯那邊了。
這次燕飛換了一個年齡大點的編輯問了,然后這編輯想了想,給他說讓他留個文章的標題,哪一期發表的等等。
信息留完就告訴他可以走了,等著過幾天有空了幫他找一下,讓他過半個月再來問。
等到重新走出大門的時候,那看門的大爺還親切地和他打了個招呼。
可惜這聲招呼也溫暖不了燕飛那顆受傷的心了,他隱隱覺得,似乎…可能…也許…自己好像是被人家糊弄了!
至于說過半個月再來,他已經有了確切的不祥的預感——就算自己到時候真來了,多半也是沒有結果的。
可以想見,到時候人家兩字就打發自己了:忘了!
然后說不定還承諾讓自己再過半個月再來…
算了,看來只能還用自己的笨辦法了,繼續去慢慢問吧!
天下就沒有不透風的墻,就不信這個叫王大富的人寫了這么篇文章出來,就沒有一個人能知道。
就算是用的筆名,就算他藏在旮旯角落里,自己也一定要把他給找出來。
下定了決心,抬頭看看天都已經有點晚了,估計徐小燕姑娘的學校也放學了。
他連公交車也不去找了,反正省城的路他來的時候飛了幾圈,都記得差不多了。奔著徐小燕所在的學校就跑了過去。
路上人有點多,他也不敢跑太快,就慢悠悠地小跑著,全當是散心了。
那編輯部的人們還不如直接告訴自己找不到呢!何必這么糊弄自己,弄的自己心情這么不爽!
省城的街道上綠化還是做的不錯的,有的大路上是什么法國梧桐,每一棵都是一人合抱都抱不住的大樹;小街道里有的也是這種梧桐,不過更多的是國槐;泡在這樣的林蔭路上,倒也算是愜意。
“哎!有小偷,抓住那個人,他割我的包…抓小偷啊…”
正在跑著,忽然背后傳來一聲大喊。
省城也有小偷啊!
這么想著,燕飛回頭一望,只見一個年輕人,正飛快地沖自己的方向跑了過來。在他后面不遠處,還有一個中年大媽在一邊跑,一邊揮著手朝四周喊話幫忙。
這小偷跑的還挺快,一眨眼就跑到燕飛身邊了。眼看就要超過燕飛了,覺得腳下一絆,整個人嗖的一下,就干脆利索地飛了出去。
小偷跑的是真快,所以這一絆,也是飛得真遠。
噗通一聲摔在地上,只覺得渾身上下骨頭都被摔散了架,更慘的是摔了個狗啃泥,估計牙齒都掉了幾顆。
忍住疼痛咬緊牙關,強撐著剛爬起一半,小偷就覺得有一只腳,極其不厚道地在自己背上踩了一下,直接就把他再次踩得爬在了地上。
這一腳真特么重,趴在地上的小偷,覺得自己的骨頭,這次肯定是真的散了架了。
路邊已經有不少人朝這邊追來,已經絕望了的小偷抬起頭來。只見一個人正慢悠悠地,繼續朝前跑了過去。從后面看去,只能看到那穿著破舊寬大的白襯衫、洗的都變薄了的軍綠色褲子的背影。
還有風中隱約傳來的一句話:“老子在大街上都不好意思跑太快,你一個小偷也敢比我跑得快,還想超過我,哼哼…”
這一聲哼哼,讓小偷真是欲哭無淚,只覺得自己真的比竇娥還冤:我是小偷,不跑快點難道要等著挨打嗎?像你老人家那樣跑,我早就被人打死了!
一邊想著,一邊熟練地在地上把身體蜷縮了起來,用胳膊護起了腦袋。開始迎接道路兩旁剛趕過來的,那些熱心群眾的拳打腳踢。
依舊在慢悠悠小跑的燕飛‘禍害’了一個小偷之后,頓時覺得心情大好,從編輯部出來的帶出來的那一點郁悶,瞬間都不翼而飛了。
看來這人啊!還是得經常偷偷干點‘壞事兒’才行,真是有益身心健康啊!
這么想著,也不顧后面有熱心群眾在喊自己,他心情愉快地加快了速度,腳步輕快地朝著徐小燕姑娘的學校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