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幅畫,在陳啞女的手里被徐徐展開,整個展廳里鴉雀無聲,大家都凝神欣賞著這幅畫作。
這是一幅山水,意境深遠古樸盎然,乃是近代一位名家的作品。
白老頷稱贊:“樸存先生的山水,黑密厚重,行筆謹嚴處,縱橫奇峭。此作盡得其真諦,真乃讓人胸襟頓然開闊起來。”
白老都這么說了,大家也都紛紛附和,各有說辭,石磊卻是一句也沒聽懂。猶豫了一下,他還是掏出手機,查了一下樸存,這才知道,原來這位樸存,其實名為黃賓虹,乃是近代歷史上很著名的一位大畫家。
魏星月見石磊低頭翻手機,斜眼看去,眼前又是一黑。心中暗道,這小子不會真的對書畫一竅不通吧?我家老爺子讓我帶他參加這個書畫聚會,到底是幾個意思啊?難不成是想看他出出丑?
陳啞女又展開第二幅畫,這是一位當代畫家所畫的紅色山水,以革命為題材,近些年倒是頗受歡迎。
石磊還是看不懂也聽不懂,只是覺得滿眼火紅,倒是也別有一番趣味。
自然又用手機查了查作者,魏星月看在眼里,徹底放棄,她已經相信石磊對此是真的一竅不通了。
六幅畫,展示的時間并不長,在場也不過二十人左右,其中部分人都已經鑒賞過這些畫作,他們平日之間自然也會有私底下的交流,所以點評之語,也基本上都是白老說完,大家附和幾句,偶爾有人多說一兩句,也就過去了。
大家都明白,今日的重頭戲是白老所得的那幅張僧繇仿作,都把勁頭留在最后。雖說只是仿作,但既然是宋人仿作,白老又說了是形神具備,那么其本身也是一件極有價值的古董了,大家對此自然極為期待。
隨著陳啞女將第六幅畫卷了起來,放進錦盒之中,一名手捧錦盒的男子也從長條桌旁擠了進來,大家頓時把目光都投聚到男子手中的錦盒之上,每一個人都知道,這必然是白老近日所得的那幅張僧繇仿作了。
白老示意男子將錦盒放在長桌之上,這一次,他沒有讓陳啞女動手,而是自己將核桃放進了唐裝的口袋之中,又將龍頭短杖交于陳啞女之手,拿起旁邊早就放好的一副白色真絲手套,不慌不忙的戴在手上,這才神色略顯鄭重的打開了錦盒。
其實對于白老這樣的人來說,這樣一幅畫,從財富價值上而言,并不值得他多么的鄭重,再貴的東西,跟他的身家相比也算不得什么。之所以他如此慎重,是因為張僧繇作為一代大師,卻沒有任何一件作品傳世,這哪怕只是仿作,卻也深得張僧繇的精髓,從文化的價值上來說,有著非同小可的價值。
要知道,在此之前,哪怕是張僧繇的仿作,也唯有那幅五星二十八宿真形圖算是形神具備,而且還被日本人弄走了,這不能不說是一個極大的遺憾。
如果這幅畫作,真的如白老所言形神具備,那么便是一幅能夠跟五星二十八宿真形圖相媲美的作品,其文化價值,其所承載的影響,將填補國內書畫史上的一項空白。
隨著白老將畫軸從錦盒之中取出,眾人更是屏息凝神,只等著欣賞這幅難能可貴的佳作了。
陳啞女接住畫軸的另一頭,和白老一道,緩緩將畫軸展開…
畫卷展開半幅,石磊卻已經能夠聽到一陣陣倒吸冷氣的聲音,他望向那幅畫,看到的一尊佛像,即便只有半幅,也已經能夠看得出來,那是一幅如來佛祖的佛像,腦后一圈光環,環中隱約還有許多小巧精致的佛像。
“定光如來像!”有人已經驚呼出聲。
“居然是定光如來像。”
“這是按照張彥遠曾經收藏的那幅定光如來像臨摹的么?”
“豐腴短艷,雍容傳神,果然得盡了張僧繇的精髓。”
“這就是張家樣啊!”
隨著畫卷完全展開,眾人也都忍不住紛紛開口,他們已經等不及白老的介紹了,都已經被眼前的這幅畫所震驚。
這些人,作為書畫的愛好者,都是曾經去過日本大阪,詳細研究過那幅唐人仿作的五星二十八宿真形圖的人,平日里對張彥遠的著作《歷代名畫記》也是爛熟于胸,這讓他們對于張僧繇的風格手法,畫面表現都有十分深刻的認知。哪怕從未見過張僧繇的定光如來像,也不妨礙他們一眼就看出這正是張僧繇的風格。
見眾人形狀,白老滿意的點了點頭,他當初第一眼看到這幅畫的時候,何嘗不是被驚艷了許久,內心所想,也都跟在場諸人一樣。
足足十幾分鐘過去了,眾人已經不再評頭論足,而是深深陷入到對這幅仿作的欣賞之中去。每一筆,每一處色彩,都讓這些人為之沉醉。
就連魏星月,也是上前一步,早已放開了石磊的胳膊。此刻的魏星月,雙眼之中只有這幅畫作,對于從小就喜歡書畫藝術品的她,受到的震撼也是難以用言語表述的。
“星月啊,剛才我就說,要讓你評點一下。說說看,你對此畫有何見地啊!”白老將目光落在魏星月的身上,含笑說道。
魏星月表情嚴肅,內心組織了一下詞匯,道:“不敢有何見地,只是將心中所想說出。而且,星月見到此畫,只覺得言辭貧乏,恐怕也只能拾古人牙慧了。此畫款落大觀二年,自然應當是宋徽宗趙佶使用的第三個年號時期的作品,作者名不見經傳,想來只是散佚畫匠而已。其后戊子秋也正合了大觀二年的干支,看來確為宋人所作無疑。此畫點曳斫拂合極了衛夫人的筆陣圖,一點一畫,別是一巧,鉤戟利劍森森然,果然是開創了疏體畫法的先驅妙筆。明暗透視,果然是遠望眼暈如凹凸,就視極平,這凹凸花技法,也是大乘之作。張僧繇不愧是得其肉的大師,而臨摹此畫作之人,也是盡得了張家樣的精髓。”
眾人盡皆頷附和,唯有白老微微一笑,道:“星月啊,你這話說的也太討巧了,幾乎全是古人之詞,毫無新意。”
魏星月也微微一笑道:“面對如此佳作,無論說什么都逃不出千百年來名家之口,我也是無奈,著實說不出新鮮之語了。”
眾人盡皆笑了起來,白老也不強求,環顧四周,道:“還有誰愿意評點幾句?”
眾人皆是搖頭,甚至有人說:“此畫只應天上有,我等哪敢置喙,這等佳作,只需要靜靜欣賞學習便可。”
“恭喜白老,此畫足以比肩五星二十八宿真形圖了,我華夏也終于有一幅盡得張僧繇精髓的仿作了。”
“好像也不咋地啊…”一個突兀的聲音傳了出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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