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秘書這時候悠悠然開了口。
“王局,我堂哥還是很有誠意的,凱旋集團也很有誠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么,何必為了已經生的事情,再去糾纏不清呢?秦淮元這個人,是有些瑕疵,可瑕不掩瑜,他為大華電子做的貢獻也是有目共睹的。市里的領導,對他這十年來的貢獻還是看在眼里的。你看是不是你們單獨交流一下?”
楊秘書說這番話的整個過程,都沒有看石磊一眼,在他看來,石磊之所以能有這樣的底氣,坐在他身邊不知身份的韋卿固然是個原因,但主因還是有王華安的力挺。否則,一個平頭老百姓家里的孩子,又怎么可能非要把一個年薪百萬的職業經理人搞進監獄里去。
王華安笑了笑,喝了口茶說:“楊秘書,這個案子我真的不方便插手,分局那邊已經掌握了足夠的證據,檢察院也已經準備提請公訴了。咱們終究是為民辦事,不能違背原則和程序么。凱旋集團的誠意,我當然看得到,可石先生是否接受,這是他的事情。更何況,這是一起刑事傷人案,而且是故意傷害,也不是說石先生放棄就放棄的。否則,還要檢察院的同志干什么?我倒是覺得,您跟我說,倒是不如問問老李和老趙的意見。”
楊秘書皺了皺眉頭,十分不悅,把眼神投向老李和老趙。
老李老趙苦笑對視,不過這個案子,是他們檢察長交待下來的,而且公安局一把手,同時兼著政法委書記的也表了態。真要是市委那位大秘,他們還得小心翼翼的應付,可楊秘書,就連老李和老趙都覺得這貨太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老李清了清嗓子說:“楊秘書,這個案子證據相當明確,雙方當事人都說的很清楚,而且周圍鄰居也都做了證,影響也極壞。我們檢察院已經定了性,是檢察長親自定的,只怕我們是沒辦法更改什么。要不然您直接找我們檢察長?當然了,石先生的態度才是關鍵。”
繞了一圈,又繞了回來,楊秘書找他們可以,找檢察長?他還真不敢那么造次。
一時間,楊秘書也有些騎虎難下,倒是接不上話了。
看到楊秘書眼神陰鷙,楊瑞才趕忙開口替他解圍:“石先生,還是那句話,冤家宜解不宜結,你看,何必非要搞出…”
石磊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他的話:“當初秦淮元如果能像楊總這么想,也就不會生這些事了。合著你們集團的高管犯了錯,你就跑來跟我說冤家宜解不宜結,當初你們怎么就沒想過,我父親五十多歲的人了,慘遭此橫禍。不用說了,我的態度不會變,秦淮元我絕不會放過!就算你們能量再大,真讓檢察院最后不予起訴,我也會把這事兒繼續到底。我倒是要看看,這天底下還有沒有公道!”
楊瑞才頓時吃癟,他又把目光投向一直悠哉游哉仿佛置身事外的韋卿身上。
“這位先生不知怎么稱呼?”楊瑞才算是看出來了,石磊的倚仗并非王華安,而是這個年輕人,而且王華安似乎也對他有所倚仗,所以才敢對楊秘書如此針鋒相對。
韋卿輕描淡寫的擋了回去:“哦,我就是個局外人,你們聊你們的。”
楊瑞才十分尷尬,宋淼淼卻開口道:“石磊你不用擔心,這事兒絕不會有什么變故。韋卿你怎么那么無聊?你就告訴他你是誰不得了?唧唧噪噪,煩死了!”
這就是直接開罵了,楊瑞才縱然再如何有涵養,也頓時變了顏色。
剛想說“你是個什么玩意兒”,可突然想起宋淼淼喊出的那個名字,韋卿?
楊瑞才急忙再度打量韋卿,心說不會是同名吧?不過韋姓已經很少見了,韋卿這個名字就更加少見。
“您是韋少?”楊瑞才遲疑著問。
韋卿裝不成了,也只得點點頭道:“我是韋卿。”
這就無疑是承認,他就是韋家的少主了。
在魔都,韋家算不得什么一流的家族,但也絕非楊瑞才這種人可以輕易得罪的,就算是他們凱旋集團的董事長,見到韋卿也只能笑呵呵的叫一聲小卿。凱旋集團雖然幾百億規模,可股權構成十分復雜,董事長作為個人占股最大的股東,也不過擁有百分之十左右的股份而已。可是韋家,那是個幾百億規模的家族,韋卿這一支,就占到了一半以上。而且韋家在魔都人脈極廣,人緣也極好,在最上層的那個圈子里,哪怕在某個業務上是競爭對手關系,也不會針對韋家任何人。
“楊總,這件事呢,石磊已經表過態了,他是絕不會放棄的。我是他的朋友,我無條件支持他的一切決定。”這就是蓋棺定論了,楊瑞才縱有不服,也只能咽下這口苦水。
隨即,韋卿又對楊秘書說:“楊秘書,你是政府方面的人,你可能會對投資比較敏感。我不知道你跟的市長是分管哪個口子的,不過這不重要。投資也得比比規模,我想,我們韋家在潤州的投資,大大小小加起來,應該不是一個大華電子可以比較的。所以,今天喝茶聊天,我們很開心,可是繼續談這件事,那就沒什么意思了。”
一個正常點兒的政府官員,到這個份上,連正主都偃旗息鼓了,他就該呵呵一笑,哪怕心里有火也只能掩飾下去。
可是,楊秘書一貫就是那種比較剛愎之人,他說穿了,不過是個副處級的干部而已,連王華安都不如,卻一直用一種居高臨下的態度俯視王華安。他知道他跟著的那位副市長用不了兩年,就會排眾而出成為潤州市的二把手,到時候他這個秘書水漲船高,區區王華安還不在他的眼里。
這也是他最大的倚仗,總覺得從現在開始,市里上上下下這些官員都該對他禮敬有加。
是以,聽到韋卿的話,他又完全不知道韋卿是個什么來頭,頓時怒了:“你這是在用投資威脅一個政府官員么?”
所有人都愣住了,韋卿的話說的很隱晦,就仿佛楊瑞才對王華安暗示的那樣,可是楊秘書卻不管不顧的全都揭開來了,而且,還怒氣勃勃的樣子。
楊瑞才急了,趕忙說道:“別別別,別說的那么嚴重,大家就是閑聊天么!”
換成其他人,無論如何也該好好琢磨一下了,連楊瑞才的態度都變了。
可楊秘書,卻瞪著韋卿,再次說道:“我問你,你是不是在用投資威脅一個政府官員?”
這時候,包間的大門被推開,從包間門外傳進來一句話:“誰要威脅政府官員吶?”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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