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點半。
克勤除靈事務所的會客室內,山岸榮一愁眉苦臉、衣服雜亂,一副緊張不安的樣子。
端起了跟前桌子上的咖啡,杯子送到了嘴邊,鼻子已經聞到了咖啡醇香的氣味,他卻又嘆了口氣,把杯子放下,一臉焦急地看向會客室的玻璃窗外——他巴不得,舒允文現在就能立刻出現在他的面前。
這兩天,沖野洋子的生活,過的并不好。或者,還可以說是…很差。
星期四晚上,警察十一點鐘的時候才收隊離開,沖野洋子也沒有獨自留在這間剛剛出了人命的房間里的意思,所以讓山岸榮一在附近的酒店開了一個房間。
不過,畢竟是剛剛遭遇了這種不幸的事情,哪怕是山岸榮一陪著,沖野洋子也在半夜四點鐘才睡著。而沖野洋子睡著后沒多久,便在驚恐中醒來,敲響了山岸榮一的房門——在沖野洋子結結巴巴的話里面,山岸榮一大致聽明白是怎么回事兒。
沖野洋子做噩夢了。
她才剛剛睡著,在夢境中,藤江明義就出現了。渾身是血的藤江明義拿著一把刀,在身后追逐著她,大聲地問著“為什么”。最后,她被逼到了死角,藤江明義猙獰地拿到向著她刺了過來,而她也終于從噩夢中驚醒。
在醒來以后,沖野洋子就不敢獨自待在房間里,所以只能吵醒山岸榮一了。
當時,山岸榮一聽著沖野洋子說完,心里面猜測,這應該是沖野洋子受到了驚嚇,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所以才會做這樣的噩夢,安慰了幾句后,也沒怎么當回事。
可是,他不把這當回事,同樣的事情,卻在不斷發生。
因為案件保密的緣故,雖然有一些媒體圍堵,但沖野洋子受到的影響不大,工作依舊得繼續。
周五上午,在廣告拍攝的時候,沖野洋子趁著準備時間,在休息室內打算稍微休息一會,結果才過去沒兩分鐘,就驚叫著逃出了休息室——她閉上眼睛才一分鐘,還沒睡著,眼前就浮現出了藤江明義拿刀的模樣,而且還是直接朝她砍過來的那一種。
下午,沖野洋子出席了一個活動,結束以后,在工作車上迷糊著睡著,然后又驚醒,依舊是夢見了滿身是血、手拿刀子的藤江明義。
周六一整天也是一樣,為此,昨天晚上的時候,他和沖野洋子還一起去看了精神科醫生。那位醫生了解了一下情況后,卻說沖野洋子只是因為驟然遇到了這種牽連到自己的殺人案,所以心理壓力過大,產生了自我心理暗示,才會不斷地出現這種情況。
再然后,心理醫生建議給沖野洋子做個心理治療。結果,舒緩的音樂放著,心理治療才剛剛開始,沖野洋子閉眼沒幾分鐘,藤江明義又出現在了她的眼前,嚇得她從治療椅上跳了起來,沖出了房間。
周六晚上,沖野洋子依舊沒有合眼。
今天早上,因為沖野洋子現在的精神狀態實在是太差了,事務所給沖野洋子放假一天。
山岸榮一對待沖野洋子,就像是新生女兒一樣,所以,哪怕是沖野洋子提出要給山岸榮一放假,但疲憊的山岸榮一還是主動負責照顧沖野洋子。
今天快要中午的時候,沖野洋子和山岸榮一待在事務所安排的房間里面,洋子在衛生間洗臉的時候,詭異的情況又發生了。盥洗池前的鏡子里面,居然出現了藤江明義的虛影——這一次,山岸榮一就站在旁邊,看的是一清二楚。
他可以肯定,這絕對不是什么狗屁的心理暗示或者幻想什么的。
那,就是已經死了的藤江明義!
這是在鬧鬼!
藤江明義死了以后,變成幽靈,纏上洋子了!
也就在那時候,山岸榮一想起了案發現場,舒允文曾經說過的話,想起了那個在案發現場給沖野洋子送名片的克勤除靈事務所松下副社長。
之后,山岸榮一把沖野洋子拜托給了一位事務所的人,自己則按照名片上介紹的地址,親自前來拜訪——他擔心打電話的話,舒允文這邊會不夠重視,有所拖延。
以沖野洋子現在的精神狀態,真的拖不下去了。再拖下去,是要死人的。
山岸榮一心里面正琢磨著,這時候,會客室的玻璃窗外,兩道熟悉的人影閃過,山岸榮一兩眼一亮,連忙站起身來,幾乎是小跑著出了會客室:“舒允文大人,松下副社長,你們好,冒昧來訪,真是失禮了。我是山岸榮一,沖野洋子小姐的經紀人…”
舒允文微笑著點了點頭:“山岸先生,我記得你。我讓松下君給沖野洋子小姐發過名片,不過,名片是你接過去的。”
“沒錯的,允文大人。”山岸榮一連忙點頭,“很抱歉,當時沖野洋子小姐太過傷心。所以,如果她有什么失禮的地方,請您多多見諒。”
“山岸先生客氣了。當時的情況我知道的,怎么會生氣?應該說,在那種情況下,我還給沖野小姐發名片,才是真正的失禮了。”話落,舒允文扭頭,對站在最后面的安達秘書道,“安達君,請給我泡一杯咖啡,謝謝。對了,松下君,你要喝點什么?”
松下平三郎道:“一杯清水就可以的。”
“請稍等。”安達郎平點頭應了一聲,在旁邊準備了起來。
舒允文向著一臉焦急的山岸榮一擺了擺手,示意他先坐下,笑著說道:“山岸先生,請坐下說話。就算再怎么著急,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的,你說對吧?”
山岸榮一連忙道:“不,舒允文大人,洋子醬的情況,真的很危險…”
涉及到了沖野洋子的安危,山岸榮一也顧不得什么失禮不失禮,急匆匆地把沖野洋子這三天的情況說了一遍,最后更是跪在了地上,腦袋碰到了地面,懇求道:“…所以,允文大人,請您務必要出手,救一救洋子!只要洋子醬能沒事,我、我們愿意付出任何代價!”
舒允文微微一笑,道:“山岸先生,您這話說的,好像我們會提出什么非分的要求似的…我們是正規的除靈事務所,只要你們支付報酬,我們一定會幫你們解決麻煩的。”
山岸榮一立刻道歉道:“很抱歉,允文大人,我太著急了,所以言語不當,請您見諒。”
舒允文點了點頭,然后端起身前桌子上的咖啡,喝了一口:“山岸先生,請容我問一句,洋子小姐目前只是在鏡子里面看到了藤江明義,對吧?”
什么叫“只是”?這明明已經很恐怖了好不好?
山岸榮一心里面吐槽著,連連點頭道:“沒錯的,允文大人。我覺得,這已經很危險了。繼續這樣下去,藤江明義的惡靈,很有可能會對洋子醬…所以,拜托您了,允文大人!”
舒允文笑著解釋道:“山岸先生請放心,洋子小姐絕對不會有事的。”
話落,舒允文抬手看了看手表:“現在是兩點十五分,在今晚十二點之前,洋子小姐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的。至于今天除靈的最佳時間,是在下午四點五十分…所以,你看這樣如何,你現在先回去,我們也需要為除靈做一下準備,等到時間的話,我們再碰面,如何?”
“這、這個…”山岸榮一猶豫,但和舒允文的眼神一接觸后,生怕不同意的話,會被直接拒絕掉,咬牙答應下來,“…好吧。允文桑,這是洋子醬在事務所的聯系電話,還有,這是我和洋子醬的拷機號碼和手提電話號碼。一切,都拜托您了!”
“放心,我會為你們解決的。”舒允文扭頭,“松下君,把我們的拷機號碼也告訴山岸先生吧。”
“是,允文大人。”
松下平三郎把兩個人的拷機號碼都告訴了山岸榮一,幾個人又客套了幾句后,山岸榮一站起身來,鞠躬后匆忙離開。
他也需要回去做一下準備。
另外,除靈的事情,也需要告知事務所一聲,讓事務所有所準備。
萬一那些無孔不入的媒體知道這件事情后,大肆報道的話,也不會出現什么不良的影響。
山岸榮一離開后,松下平三郎才開口問道:“允文大人,山岸桑說,那個藤江明義的惡靈,已經能在鏡子里面出現了。您…能解決掉嗎?”
舒允文不屑地撇了撇嘴:“松下君,你知道什么叫惡靈嗎?惡靈,是那種能夠直接出現在普通人的跟前,進行攻擊的。而惡靈想要形成,也是千難萬難。藤江明義僅僅只死了三天而已,哪怕把他放在陰氣極重的地方,也不可能成為惡靈。”
“…他現在,只是一只稍微強大一點的新生鬼而已。至于能在鏡子里面顯形,應該只是假象罷了。”
“只是假象?”松下平三郎驚訝。
舒允文點了點頭:“山岸榮一不是帶沖野洋子去看過心理醫生嗎?那個心理醫生至少有一點沒有說錯。他們看到的,都是虛假的。人的眼睛會看到什么,不是取決于眼睛,而是取決于大腦。藤江明義的靈魂力量因為執念而逐步增強,起初只能影響沖野洋子,而現在連山岸榮一也被影響到了。”
“…他根本就沒有出現在鏡子里。他只是以自己的靈魂力量影響了沖野洋子和山岸榮一的大腦,讓他們產生了,藤江明義在鏡子里的假象而已。”
“如果他真的已經能夠在鏡子里面顯形的話,現在,沖野洋子和山岸榮一已經死了!”
能夠顯形的惡靈,可不是他這剛入門的巫師能對付得了的。哪怕鬼巫師對任何鬼怪都有天生的克制,他也得成了初級巫師以后,才能對付得了這種惡靈。
松下平三郎張了張嘴,不再多問。
舒允文這回答,真是高大上啊!
嗯,他有種不明覺厲的感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