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北平顯得有些蕭瑟,帝國的主人遠征未回,氣氛有些低沉。
朱高熾已經接到了大勝的消息,正在安排人出去廣為宣傳一番。
楊士奇很樂意接受這個任務,他覺得大明南北均安,此后就該安穩度日了。
和金幼孜會和后,楊士奇說道:“陛下北征大勝,已經擒獲了阿魯臺,此后大明再無外患,我輩大顯身手的時刻到了。”
金幼孜冷靜的道:“楊大人千萬別以為萬事大吉了,還有瓦剌呢!”
楊士奇是很樂觀:“此戰之后,瓦剌必然惶恐,內部的分化怕是能打好幾年,等到那時候…”
金幼孜點點頭道:“是這么回事,只是那人必然不肯罷休,在他的蠱惑之下,太孫那邊怕是會樂此不疲啊!”
楊士奇皺眉道:“既然無外患,若是他還要蠱惑君王,到時候彈劾就是了,不管是誰,總不能一手遮天吧!”
金幼孜唏噓道:“此次他和太孫冒險一擊成功,又擒獲了阿魯臺,這名氣肯定會越發的響亮了,文武雙全,多少人的夢想,卻被他如此輕松的實現了,這置我輩于何地啊!”
楊士奇搖搖頭道:“本官這就去了,此事還得再斟酌一二,陛下班師想必也快到了,都謹慎些。”
這種類似于暗語的話,金幼孜很明白,他笑道:“你去吧,陛下到了,就是封賞的事麻煩幾日。”
朱高熾交代了事情后,就問了朱高燧的情況。
梁中說道:“趙王殿下近日經常去禮佛,據說是在為陛下祈福,每次都要呆半天,很是辛苦。”
“是嗎?他有心了。”
朱高熾面色不變的道:“聽說漢王倒是殺了個痛快,可喜!”
梁中賠笑道:“漢王殿下估摸著早就想這般殺敵了,此次跟著陛下去,后來被派到了野狐嶺去掃蕩,可惜了。”
朱高熾點頭道:“瞻基此次也歷練了一番,也算是死里逃生,想必以后會長進些。”
“那是,太孫殿下英武,據說陛下很是歡喜呢!”
“嗯,興和伯此次倒是不錯,只是父皇那里卻不會再給升爵,只望他別有怨言才是。”
梁中聽到這話,馬上就笑道:“殿下倒是可以放心,興和伯自己說的,家中有兩個伯爵就已經感到惶恐了,兩個兒子都有了保障,不敢再多求,否則就是自取禍端。”
朱高熾淡淡的道:“他倒是知道進退,可有的人卻是跋扈!跋扈!”
梁中知道他說的是誰,上個月有一位老朱家的姻親來訪,求了朱高熾,說想讓家中的一位子弟去知行書院讀書。
按道理這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可誰曾想解縉卻一頭就頂了回來,硬邦邦的說書院有規矩,招生不得特殊化。
這下可是讓滿口答應的朱高熾下不得臺,于是就派了梁中去,可卻吃了閉門羹。
老解的脾氣一上來,當年可是連朱元璋都沒轍,最后只能讓他爹來領人。
梁中小心翼翼的道:“殿下,那個書院確實是不大破例的。”
梁中記得好像就只有那個岳保國破例得以進去,可岳保國的遭遇讓人同情,誰也無法指責。
朱高熾冷哼道:“罷了,他既然鐵了心要在書院里打混,那本宮就成全他吧!”
未來的儲君發話,老解這輩子大抵就別想再穿上官服了。
解縉也對此很不滿,正在沖著呂長波狂噴。
“只知道徇私,皇族就了不起嗎?而且還只是裙帶,這等人若是進了書院,可想而知,老夫必然會氣得吐血!”
“此事以后就成為定例,不許開了此門!”
解縉氣呼呼的,呂長波苦笑道:“解先生,可以后山長的兩位公子咋說?還有方家的那些人。”
這話頂到了老解的肺管子,他瞪著呂長波道:“那可是裙帶?”
臥槽!
呂長波無語了,這是典型的雙重標準啊!
看到呂長波不服氣,解縉就說道:“書院本就是德華弄的,他的子孫必然近水樓臺,入學時怕是都能當老師了。”
這個呂長波是服氣的,他點頭道:“是了,別人的子弟都可以去學儒學,可山長的人卻不行,那就是在活生生的打臉!”
解縉面色稍霽,說道:“德華這幾日就該到了,讓學生們都老實點,那些從沙場上回來的人大多脾氣不好,到時候發怒了,老夫也保不住他們。”
呂長波點頭道:“其實也沒事,就是打過幾次架而已,山長不是說,只要不是欺壓同窗,只要不是蠅營狗茍,關于學識方面的,打架的事可以睜只眼閉只眼嗎?”
解縉搖搖頭道:“你是沒看到,德華當時征伐回來,有一陣子那眼珠子都是紅的,殺氣騰騰啊!等他回來老夫得勸勸,讓他去廟里待幾天,化化戾氣。”
呂長波沒想到解縉的話題轉的那么快,正在哭笑不得時,解縉卻急匆匆的起身道:“對了,悠悠昨夜有些隔食了,老夫得回去看看,有事叫人去喚我。”
呂長波無奈的看著解縉一溜煙就跑了,想起解禎亮還在書院,不禁有些擔心悠悠的未來。
祖父太過寵愛可不是好事啊!
不過相比皇家來說這真的只是小事。
解縉到了方家主宅外面,正準備進去,就聽到了馬蹄聲。
回身,解縉看到了方醒,還有家丁們,可每個人的臉上都沒有歸家的喜悅,顯得有些沉重。
誰戰沒了?
解縉看了一眼,發現少了方三,就嘆息一聲,先進去了。
這個是方家的家務事,外人不好插手。
留守的方七和方八看到少了方三,而辛老七抱著個壇子,頓時就低頭哽咽。
在大門外,方醒和家丁們下馬,迎出來的張淑慧和小白看到辛老七手中的壇子,臉色煞白了一下。
“方專呢?”
這種時候不適合夫妻之間敘舊情。
張淑慧知道了,就說道:“在他伯父家中。”
方醒對方杰倫說道:“杰倫叔叫人去把他接回來,以后讓他跟著平安。”
方杰倫一跺腳,老淚縱橫的道:“這是怎么弄的!這是怎么弄的啊!”
方醒說道:“方三戰死,沒丟人,阿魯臺活不了多久,到時候我會去取了他的腦袋來祭奠方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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