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鮮雖然占地面積沒有惠慶樓大,可生意卻極為火爆。
方醒和婉婉到時,正好午飯的高峰期剛過,所以很是從容。
“想吃什么,自己點。”
在房間里坐下后,方醒愜意的靠在椅背上,想著今兒一定要大吃一頓,填補一下近期寡淡的味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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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婉捧著菜譜津津有味的看著,小嘴噼里啪啦的說出一堆菜名,然后把菜譜遞還給方十一,雙手托在下巴,對著方醒甜笑道:“方醒,我連你的一起都點了。”
方醒正想著那些重口的美味,聞言就頹然道:“婉婉,是不是淑惠叮囑過你了?”
婉婉還是甜笑:“沒有呢,不過我都問過御醫啦,他們說不許你吃那些東西。”
方醒悄然對方十一使了個眼色,可方十一卻一本正經的躬身道:“老爺郡主請稍待,馬上就好。”
嗯!這個家里究竟是誰說了算?
那個婆娘真是算無遺策啊!居然把最后一條路都給堵死了!
等菜上來后,方十一上前說道:“老爺,夫人有交代,不許您飲酒。”
方醒已經是渾身無力了,他看到婉婉小大人般的起身給自己夾菜,就坐直了道:“吃飯!”
一頓飯吃的婉婉眉開眼笑的,連聲贊著第一鮮的菜好吃,讓在邊上侍候的方十一眼睛都笑沒了。
回到家中,張淑慧急忙上前給他換衣服,只是在過程中不時的嗅著方醒身上的味道。
“沒喝酒,沒吃那些東西。”
方醒好笑的說道。
張淑慧皺起眉尖,哼道:“可妾身聞到牛肉干的味道了,還是放了辣椒的。”
方醒當然是大叫冤枉,然后洗漱出來,就見張淑慧在寫著什么,過去一看,原來是在準備中秋節的食物。
月餅、石榴、西瓜、核桃…螃蟹。
張淑慧覺得身后有些熱,回頭一看就笑道:“夫君,可有想吃的嗎?”
方醒看著有些單調的清單,就說道:“月餅加一個火腿餡的,我再去看看倉庫里面有什么。”
內院有一個小倉庫,基本上都是方醒在進出,張淑慧從不進去,也不許別人進去。
小倉庫就在書房的后面,每個月都有個聽不到、也不會說話的男子趕著馬車來送貨,而卸貨的就只有方醒。
打開倉庫的門,方醒進去后就反手鎖上。
過沒多久,門開了,方醒用一個手推車拉了好幾趟,這才把幾百斤的東西拉到了書房的門口。
“老七…小刀!”
等辛老七和小刀進來,方醒指著那些東西說道:“莊上的每家給一斤糖,剩下的東西交給夫人處理。”
大堆的水果,大堆的干果,大堆的肉類…
張淑慧看到這些東西也有些欣喜,急忙就叫來家丁們,把東西全都搬到前院去。
“淑惠,為夫就不去了吧…”
方醒想起坐在那里裝菩薩的滋味就不舒服。
張淑慧馬上就不干了:“夫君,這可是主家的恩德,您怎可不去呢!不行,必須要去。”
小白正在看守著鈴鐺,不許它去搶那些肉。可鈴鐺懶洋洋的臥在地上,對于那些凍肉根本就沒興趣。
方醒了無生趣的坐在屋檐下,下面就是一群仆役丫鬟們,每人在領東西之前都得給他磕頭。
這種滋味不好受啊!
方醒面無表情的看著這些人,當看到他們拎著、抱著食物,滿臉喜悅之情后,覺得心中微微一動。
民以食為天,老百姓只要能吃飽飯,那么這個國家就會穩如泰山。
而進一步的就是倉稟實而知禮節,孩子的教育、勞役的減少、生病了能付得起藥費…
當這些一步步的完成后,百姓才會去關心整個國家的未來。
在沒有完成這些之前,想進行上層改良,那難度會很大。
有產者有恒心,當大部分百姓家徒四壁時,他們只會對下一頓飯的來源感興趣。至于什么廟堂之事,還不如研究一下晚飯是否多放點米更實在。
不能急啊!
方醒垂眸想著這些事,覺得這個老大帝國的未來還很艱難,只能是且行且珍重吧!
朱棣近些年對四書五經越發的重視了,這對方醒來說是一道難關。
如果說第一本數學是他對大明的試探,那么這個試探已經失敗了。
雖然發行量頗大,而且朱棣對此并未加以干涉,可第一冊依然只能是在百姓和小吏中間傳播,讀書人和官員們對此大多是嗤之以鼻。
夏元吉這種官員還是少數啊!
當時方醒想著要是能為外界接受,那么他會緩緩的,一步步的把后續的教科書放出來。
可現在看來,這一步還是沒邁出去。
“夫君,夫君…”
“啊?”
方醒抬頭,才發現東西都發完了。
“夫君,去歇一會兒吧。”張淑慧以為方醒是身體不適,就有些后悔要他來坐鎮了。
方醒微微一笑:“不礙事,我只是在想些事情。”
就在方家莊人人感念家主又發了好東西的時候,方醒今天的那首詩已經傳到了不少人的耳中。
“慨當初,倚飛何重,后來何酷。”
楊榮看著抄本,不禁失笑道:“胡學士算是惹到方德華了,被譏為秦檜第二。”
坐在他對面的金幼孜皺眉道:“豈是功成身合死,可憐事去言難贖。最無辜,堪恨更堪悲,風波獄…”
把抄本放下,金幼孜說道:“這是在暗喻我等會像那秦檜一般的壓制武人立功呢!”
楊榮笑道:“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何必自擾之!”
金幼孜憂心忡忡的道:“可是太孫和他走得近,要是…”
而胡廣也在擔憂這個問題。
今天方醒的譏諷和那首詩并未對他造成多大困擾,這是宰輔必須有的心態。
怎樣才能讓太孫不受方醒的影響呢?
胡廣在深思著,直到有人告訴他,宮中往方家莊送了中秋節的禮物,而方家也還禮了時,他才覺得這種關系真的不能在持續下去了。
“來人!”
“更衣,老爺我要進宮!”
等胡廣匆匆的進宮時,正好堵住了太子。
“胡學士今日不是休沐嗎?”
朱高熾有些疑惑的問道。
胡廣躬身道:“殿下,臣敢問太孫殿下的學業以何為主?”
朱高熾的眼睛一瞇,就想起了今日在惠慶樓發生的事,梁中說方醒可是給了胡廣好大的沒臉。
這是要逼宮嗎?
“瞻基的事本宮也無法插手。”朱高熾淡淡的說道。
這是事實,朱瞻基的教育一直都是朱棣在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