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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1章 你也配做人嗎?

  金幼孜懇請致仕的的消息一下就引爆了京城的官場。

  這不只是兩個官位的空缺,而是許多。

  當胡濙盯著其中一個位置時,閆大建就在盯著他的禮部尚書的位置,而右侍郎就在盯著閆大建的位置,更下面的官員在盯著右侍郎的位置…

  這是一個類似于多米諾骨牌的連鎖反應。

  前方的一動,后續的全部跟著動。

  所以官場上為啥會忌諱空降?

  本來大家都在等著排排坐,分果果,人人都可以往前一步,卻因為空降失去了機會。

  這要得罪多少人啊!

  而方醒正準備著截斷閆大建的夢想。

  “伯爺,閆大建并無差錯啊!”

  黃鐘覺得閆大建和方家并無恩怨,而且其人做事兢兢業業,為何要弄他呢?

  “看不慣。”

  “看不慣?”

  黃鐘覺得方醒是在開玩笑。

  不出意外的話,那可是大明未來的禮部尚書。

  一句和孩子般玩鬧的看不慣就要去弄他?

  黃鐘哭笑不得的道:“伯爺,此事還是要再三思慮才好。”

  “就這樣了。”

  方醒也說不清為什么會厭惡閆大建。

  安綸嗎?

  安綸一直對閆大建抱著警惕的心態,東廠盯著閆大建父子已經很久了。

  安綸為何要執拗的盯著閆大建父子?

  方醒覺得這里面怕是有些不為人知的東西。

  而這些方醒都沒必要管。

  “再過一年,土豆就能出武學,而在此之前,希望大家能記住他這個爹。”

  方醒終究還是不肯讓孩子孤獨的去打拼,只是閆大建卻成了方家立威的炮灰。

  “另一人最有可能是誰?”

  黃鐘在琢磨著這次官員調動,還有戶部尚書的人選等等。

  宣德七年是個不祥的年份。

  年初開始,國朝的老臣們就紛紛倒下。

  最先去的是夏元吉。

  朱瞻基真的很悲傷,為此罷朝三日。

  方醒去了夏家。

  白茫茫的一片中,他站在靈前,回想著和夏元吉這些年的交往。

  夏瑄行禮后過來,方醒問道:“家中可有差池?”

  夏瑄說道:“多謝興和伯,家中都妥當。”

  這一批老臣都是柄國之臣,再往后就見不到了。

  再往后的臣子就越發的不堪了。

  方醒不知道為何亂世能孕育出無數人杰,而盛世卻只能培養出蛀蟲。

  他對夏瑄說道:“尊父功績無雙,你好生做,大家都在看著呢。”

  夏瑄和夏元吉不同,他更喜歡武事,可大多都是紙上談兵。

  朱瞻基已經下了旨意,萌蔭夏瑄為尚寶司丞,這就是死后哀榮,蔭及后人。

  出了夏府,正好徐景昌來祭拜。

  “德華你等等哥哥,稍后咱們一起喝酒。”

  徐景昌壓根就沒有半點悲戚的進去走了程序,出來時夏府的人都是木著臉,同樣沒什么敬意。

  一代榮耀之后,后輩大多數都會漸漸平庸下去,漸漸的泯然眾人矣。

  徐景昌和方醒來到了神仙居。

  徐景昌也有了些老態,喝酒也不能如往日那等爽快,只是慢慢地喝,小口小口的喝。

  “德華,看著你年輕,哥哥我羨慕啊!”

  徐景昌的話也多了不少。

  “定國公府的那條街叫做定府大街,可能定什么?如今出缺三個位置,哥哥我只是建言而已,被陛下差人呵斥了一通。真是的,防誰也不能防我吧?”

  徐景昌巴巴的看著方醒,想得到一個安慰或是幫助。

  “為何要去插手這事?”

  方醒平靜的看著他,覺得這廝做事越發的沒分寸了。

  “那不是你該插手的事,別說是你,我那位大舅哥這幾日都閉門謝客了,為的就是不攪合這趟渾水,你卻是迫不及待的跳了進去,這是找死呢!”

  方醒覺得徐景昌不該這么不智,所以語氣就重了些。

  徐景昌喝了一口酒,眼神茫然的道:“哥哥覺得活不了幾年了。”

  方醒盯著他,打量了一番說道:“你少喝酒,少玩女人,保證還能再活二十年。”

  徐景昌靜靜的看著他,就在方醒以為他會聽從自己的建議時,徐景昌卻嘆息了一聲。

  這是遺憾的嘆息。

  也是心滿意足的嘆息。

  他舉起酒杯,仔細的看著那些青色的線條在酒杯上蜿蜒,正如他多年的生存之道。

  我只是匍匐著在生活。

  他的目光從酒杯上移開,看向了方醒。

  他嚴肅的模樣仿佛是參破了什么大道。

  “可是不喝酒,不玩女人,那男人還活著有什么意思?”

  方醒愕然,卻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去駁斥徐景昌的觀點。

  每個人活著的目標都不一樣,大多都是為了‘活著’。為了活著,為了兒孫而忙碌著,直至奄奄一息時,才開始總結自己的一生。

  若是沒有修來世的說法,會不會出現消極的人生態度?

  吃完飯,他留在神仙居和莫愁母子說話。

  歡歡已經漸漸大了,方醒準備看看情況,把他丟進書院去。

  莫愁卻有些擔心孩子的自理能力。

  “你不去主宅,可孩子平時可以去那邊歇息吃飯,下午放學后就回來。”

  這樣可以兼顧莫愁不打擾張淑慧和小白的想法,也能方便方醒教導孩子。

  莫愁微笑著:“嗯,這樣也好。”

  她總覺得自己是多余的,是搶奪了張淑慧和小白的東西,所以她不想去主宅,那會讓她覺得自己是在得寸進尺。

  方醒起身準備回去。

  “要經常回去。”

  他最后叮囑道。

  莫愁點頭應了,卻不知會不會付諸實施。

  到了門口時,莫愁低聲問道:“老爺,他們說京城都在為了那些官位鬧騰,弄不好就要見血,您…”

  “我沒摻和!”

  方醒睜著眼睛說瞎話,卻很是理直氣壯。

  出了神仙居后,方醒問道:“閆大建還是沒去跑嗎?”

  最近幾天有希望的人都在跑,連一直顯得有些游離于官場的胡濙都去了方家,可見競爭之激烈。

  而禮部尚書的官職顯然值得去跑關系。

  朱瞻基會觀察群臣,但他同樣會就此事詢問群臣。

  這是宣德年間最大規模的一次官員調動,錯過這次機會,以后穩定的朝政會讓一切都變成程序,令人乏味,難以找到漏洞。

  老臣們將漸漸退出舞臺,誰會上臺?

  “老爺,閆大建先前去找了楊榮。”

  “公公,閆大建剛才去求見楊榮了。”

  安綸微微低頭,好似在打盹。

  室內檀香陣陣,味道卻重了些,有些悶。

  安綸坐在椅子上,緩緩抬頭,那雙眼中多了血絲,問道:“多久?”

  來人稟告道:“一炷香多些。”

  安綸伸手在桌子上拈起一根檀香,說道:“盯著他。”

  等來人出去后,安綸冷笑道:“你也想做尚書嗎?喪盡天良的狗東西,你也配做人嗎?”

  纖細的檀香被折斷,然后彈起,落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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