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老唐喜得貴子,兒女雙全。
回到京城后,方醒去找朱瞻基匯報了工坊如今的規模和成績。
“這么說工坊的產出占據了大半嗎?”
朱瞻基的神色看不出喜怒來,但方醒依舊感受到了些猶豫。
“是。”
工坊的所有權是屬于宮中,但朱芳在里面起到的作用太大了。
方醒在琢磨著什么時候讓朱芳也脫離了方家。
朱瞻基笑道:“金英在外面倒是做出了一番事業,可見不管是官員還是宮人,蠅營狗茍終究沒出息。”
俞佳聽到這話心中微跳,他偷瞥了一眼皇帝,見他不像是在說自己,這才釋然。
朱瞻基看了一眼方醒,說道:“國子監偃旗息鼓,那些學生如今都在為自己找出路。朕就這么看著,看他們怎么上躥下跳。”
想到那些學生和家人不知道自己的舉動都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方醒就覺得好笑。
許多事情不是不知道,只是知道了暫時壓下而已。
朱瞻基又問了工坊的幾件事,最后說道:“各地陸續都來了消息,那些人無一逃脫,后續的處置朕讓楊榮他們斟酌。”
他說的是科學子弟被整的事。
而讓楊榮他們去整理資料,并給出處置和補償意見,想必會很難受。
“馬蘇和李二毛也沉寂了許久,特別是馬蘇,在吏部漸漸的得了不少人的支持,可依舊在低頭做事。”
方醒沒問怎么安排,他希望十年后能在京城看到更加老練的他們,而到了那時,方醒就可以退居幕后了。
他真的喜歡躲在后面看著各種紛爭,然后再看著自己這一邊慢慢的取得優勢,直至獲勝。
朱瞻基見他有些走神,就轉了個話題。
“玉米怎么樣?”
方醒想了想,說道:“很大氣的孩子,這很難得,真的很難得。”
朱瞻基點點頭,帶著些自得的道:“玉米做事從來都不畏縮,這一點像朕。”
不想搭理給自己臉上貼金的朱瞻基,方醒說道:“儒家經典當然要教,可數學也要同步,那些有趣的物理化學知識,包括一些動植物的介紹,這些都要慢慢的教給他,不求精通,但是要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太子的教育歷來都是皇帝心中的大事,所以朱瞻基和方醒又探討了一陣,最后以方醒阻攔了給玉米太多作業為終結。
“孩子首先要玩,這是天性,強行壓制他的天性是有好處,可更多的卻是壞處,對他的性格塑造也沒有半分好處。”
“性格啊!”
朱瞻基有些好笑的道:“朕小時候跟著皇爺爺也學的很刻苦…”
“所以你長大后就有些方面缺失,玉米不一樣,這是個好孩子,把他變成和那些讀書人一個模子,這是在暴殄天物。”
“一個好太子多難得?難道非要把他變成一個所謂的謙謙君子才行嗎?”
俞佳靜靜的站在那里,稍后方醒告退后,他送了出去。
他就站在臺階上,目視著方醒消失。
“公公。”
一個小太監悄然走到了他的身后。
俞佳說道:“在教導太子的事上,只有興和伯能改變陛下的主意。”
小太監微微彎腰,然后消失在側面。
稍后他出現在了一個偏殿的側面,和一個太監錯身而過。
“姐姐。”
玉哥不喜歡瘋跑,更喜歡坐著玩。不管什么九連環還是撥浪鼓都能玩一會兒。
而明月卻很有姐姐的風范,時常帶著玉哥玩耍。
兩個孩子并排坐在一起,案幾上是拆散的九連環。
“娘娘,說是興和伯能改變陛下對太子的主意。”
一句話被傳幾遍,幾乎都會走形。
王振仿佛不知道這話里的含義,說完后就含笑看著兩個孩子,甚至帶著些慈祥。
孫氏也在看著兩個孩子,她低聲道:“去吧。”
沒有看法,沒有意見,沒有想法。
這就是孫氏目前的狀態。
不惹事,不鬧騰!
王振躬身告退,等他出去后,孫氏看著一對兒女笑瞇瞇的道:“一個公主,一個皇子,都很健壯啊!”
王振到了外面,嘴角微微翹起。
那個傳話的太監還在,見他出來就說道:“王公公,那人說俞公公看著很和氣。”
王振點點頭,然后給了太監幾張寶鈔。
他目送著太監出去,一雙眼睛緩緩垂下,然后雙拳微微握緊。
“俞佳,你以為咱家是你那等沒體驗過卵子的貨色嗎!”
“王振怎么說?”
俞佳有些倦意,就靠在殿外打了個盹。
小太監低聲道:“公公,說王振感激零涕。”
俞佳的呼吸聲有些重,看著很疲憊。
他揉揉眉心道:“那個蠢貨還以為那邊能翻身呢!那就讓他去做夢吧。”
小太監未曾想到俞佳居然會給自己說這些機密的事,不禁心中歡喜,就諂媚的道:“公公英明,那王振可不就是個傻子嗎。”
俞佳搖搖頭有些昏沉的腦袋,眼中有利芒閃過。
“你很好,去吧。”
小太監得了夸贊,就歡天喜地的走了,居然還蹦跳了幾下。
俞佳招招手,身后來了個太監。
他指指前方,低聲道:“魯青好似生病了,咱家看像是不好治的模樣。”
太監微微低頭,“公公放心,奴婢看魯青像是得了絕癥,大概是活不過中午了。”
俞佳打個哈欠,轉身進了大殿。
就在進去的一瞬,他喃喃的道:“要管住自己的嘴啊!”
大殿里,朱瞻基說道:“吏部考功清吏司的主事馬蘇,這幾年做事兢兢業業,蘇州知府剛好出缺,讓他去。”
吏部終于走了一個瘟神。
蹇義心中一松的同時,就出班問道:“陛下,是幾品?”
馬蘇現在是六品,知府卻是正四品。
連升四級嗎?
這個也太過分了吧!
若是在明初或是永樂朝,連升四級也不算事。
可現在是宣德朝。
太平盛世哪能任由君王隨意提拔廢黜官員?
朱瞻基淡淡的道:“從四品。”
那就是低配。
蹇義無話可說,在場的官員也無話可說。
方醒的這兩個得意學生已經沉寂的太久了,而且考成時都是上等,今日一朝官升三級,那也是理所應當。
馬蘇升官,但卻是外放。
李二毛得等一陣子吧。
朱瞻基繼續說道:“李二毛在都察院和詹士府做事兢兢業業,有胸懷,順天府少了個治中,讓他去。”
蹇義心中嘆息著,他感受了一下袖口里的那份名冊,然后退了回去。
這一下大抵就是借風使帆,接著國子監的叩闕理虧,一下就提了馬蘇和李二毛。
但是這遠遠不夠,皇帝肯定還會要其它東西。
果然,朱瞻基繼續說道:“各地污蔑科學子弟之事都有回報,這等事朕不會容忍,所以已經令人把犯官全家拿下。”
這個是應有之意。
群臣沒意見,也沒臉皮有意見。
不要臉那是對付同僚和下屬,你對皇帝不要臉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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