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這話不是形容還在寒冷的春季,說的是大明的青樓事業。
太祖高皇帝極端反感官員沒事玩女人,文皇帝也是一個樣。
只是到了仁皇帝朱高熾時,皇帝仁慈,加之海外不斷涌入女人,青樓事業就這樣一發不可收拾的壯大了。
“說是瀛洲那邊生女孩就歡喜,生兒子就惱火。”
陳默道貌岸然的坐在方醒的身邊,給他說著瀛洲這些年來的變化。
這是一個大房間,進來的都得脫鞋。
沒有椅子,只有矮桌。
跪坐是不可能的,方醒盤膝坐著,對面的是曹斐和常宇、錢暉。
常宇有些尷尬,他原本只是想請方醒來聚一聚,而曹斐是宮中的大太監,想來不會和地方官太過親密。
可他沒想到的是,曹斐竟然來了,而且還興致勃勃的在等著女人。
這個閹人!
常宇心中暗罵著不合時宜的曹斐,笑道:“這里都被清空了,興和伯,,金大人和閆大人他們…”
“他們在工地,應該差不多了吧。”
兩排案幾相對,方醒和陳默坐在一起,對面是常宇三人。
一個女人在門口徘徊著,不時探頭出去看一眼。
“來了來了!”
女人就是這里的老鴇,她喜氣洋洋的迎了出去,稍后就聽到那夸張的聲音。
“哎喲!二位大人這是為了國事奔忙,這一身的塵土都還在呢!人呢?姑娘們,趕緊出來,給諸位大人洗塵了。”
方醒看了對面的三人一眼,嘴角微翹。
金幼孜和閆大建此刻大抵最想做的就是用針線縫住了老鴇的嘴。
老鴇認得常宇,就以為這幾人大抵是山東的官員,于是她就想抬抬自家的身價。
常宇的面色微微發黑,邊上的右布政使錢暉就干咳一聲道:“少說話,上酒菜。”
老鴇剛轉身,聽到這話也不氣餒。
她笑吟吟的把金幼孜和閆大建帶進來,說道:“諸位大人且坐著,來人,送酒菜來。”
“辛苦了。”
方醒起身拱手,常宇等人更是前行相迎。
金幼孜和閆大建的身上略微有些塵土,不過精神還好。
大家寒暄一番后坐下,女人就依次入內。
第一批是送毛巾和水的。
洗臉凈手后,第二批又進來了,這是送茶水的。
第三批還是女人,送酒菜。
這些女人身姿綽約,走動間腰肢輕擺,胯部微微扭動,讓人不由自主的看著那曲線。
那老鴇見了心中歡喜,就拍拍手。
啪啪兩聲后,琵琶聲緩緩傳來。
一排女子穿著月白色的薄裙進來了。
一陣香風襲來,這些女子進來后站成一排,齊齊低頭說道:“見過諸位老爺。”
這些女子大多二十左右,身材各有不同,環肥燕瘦,但肌膚白嫩。
“老爺?”
方醒想起了以后的老板稱呼,進了那種地方,不管是誰,一律稱呼老板。
老鴇不知道方醒和曹斐的身份,就走過來笑道:“諸位大人都是人中龍鳳,若是用俗世的稱呼豈不是玷污了?”
說著她就跪坐在方醒的身邊,才坐下,半個身體就靠過來,嬌笑道:“老爺,老就尊貴,爺就是敬重,奴家對諸位老爺可是又尊重又敬重啊!”
老鴇三十余歲,正是渾身都滴水的年紀。
她這么一靠,方醒就干咳道:“那就開始吧。”
老鴇聞言心中一驚,就坐直了身體,然后緩緩起身,用滿月般的髖部在方醒的手臂上磨蹭了一下,這才站起來。
她看了常宇一眼,心想到底是誰做主?
如果是常宇的話,那么一切照舊,如果是方醒的話,她就要重新判斷這一場宴席的味道了。
作為青樓的老鴇,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是最基本的素質。
若是發現不對味的地方,那就別摻和,還得要暗示這些瀛洲女人,讓她們裝聾作啞。
常宇點點頭:“開始吧。”
老鴇心中稍定,但是對方醒的身份大為好奇,就拍手道:“請諸位老爺挑選姑娘。”
曹斐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覺得很有趣,就壓低了嗓門說道:“隨便。”
老鴇這下就更不知道誰大誰小了。
“各自去!”最后還是讓女人們自己找客人。
老鴇不敢離開,就坐在了方醒的左手邊,然后給他斟滿一杯酒,笑道:“老爺慢用。”
一個女子在方醒的右邊坐下,然后輕柔的拿起筷子給方醒夾了一塊蘑菇。
“老爺,這蘑菇是用這邊的海參和多種藥材配料做出來的,對身子再好不過了。”
方醒隨手夾著吃了,果然味道不錯,咸鮮把握的很是出色。
酒過三巡,金幼孜干咳一聲道:“這條路要抓緊修,天氣一暖和就得動手。”
閆大建目光微微轉動,見到方醒并不急色,就笑道:“是啊!早一日貫通,南北交通就早一日便利,功在千秋啊!”
常宇笑呵呵的舉杯道:“山東境內的路,肯定會成為最快、最好的一段路!”
這是政治表態!
常宇說完先看了曹斐一眼,那老太監卻摟著自己的女人喝酒,無師自通的學會了怎么和女人調笑。
他目光再轉,看向了方醒。
方醒對那道炒蘑菇的興趣頗濃,已經吃了半碟,然后舉杯喝了一口酒,抬頭見常宇注視著自己,就說道:“這是好事,曹老爺今天就帶著耳朵來了。”
曹斐會把你們的表態帶回京城,稟告給皇帝,所以有話就說,別再來找我匯報工作了。
方醒撂挑子了。
曹斐摟著身邊的姑娘,老家伙半邊身體都靠在了那姑娘的身上,尖聲笑道:“諸位大人有話就說嘛,常大人盡管說,金大人隨時都能說,嗬嗬嗬!”
說著他瞟了老鴇一眼,可惜老鴇并未聽出他的畫外音來。
那位金大人可是皇帝身邊的重臣!
金幼孜笑了笑,他對常宇安排的地方很不滿意。
作為輔政學士出入秦樓楚館,這要是傳出去了他還有臉待在皇帝的身邊?
老鴇趁著剛才的機會審視了在場的人,常宇和錢暉自不必說,她覺得那個笑聲尖利的曹老爺有些陰測測的,不是好鳥。
那位金老爺年紀大了,明顯的對身邊的女人沒什么興趣,只是偶爾一個眼神掃過來,讓她覺得有些腿軟。
閆大建可以忽視,笑面虎一個,這種人老鴇見多了,壓根不想搭理。
只有方醒,老鴇看了一眼左邊伸手在女人腰間活動的陳默,然后給方醒倒滿酒杯。
“老爺貴姓?”
老鴇覺得在場的就數方醒最從容,不管是面對常宇還是金老爺,或是那位陰測測的老家伙,他都顯得游刃有余。
陳默百忙之中說道:“那個…你不會想知道的,還有,不該問的,別問。”
陳默很猥瑣的把手放在鼻下嗅了嗅,見老鴇發怔,就說道:“這位老爺不是你能惦記的,不然你小心回頭被丟去了海外給那些野人享用。”
這貨想拍方醒的馬屁,可言辭之間卻嚇到了老鴇。
方醒微微一笑,陳默被嚇到了,急忙補充道:“那個…要不你過來。”
這話越說越沒譜了,曹斐見陳默的額頭見汗,顯得極為慌亂,就想起他得罪自己后的插科打諢,不禁就冷哼了一聲。
方醒還是微微一笑,說道:“老爺家中的孩子不多,可看著都不錯。”
“是啊!”
常宇等人的心中一緊,連金幼孜都放下了筷子。
閆大建暗自觀察著方醒,他知道方醒是大皇子和皇后的最堅定支持者,為此差點和皇帝翻臉,所以…
誰是二皇子的支持者?
方醒看了老鴇一眼,眼中含笑,可老鴇卻被嚇得失魂落魄的堵住了耳朵。
方醒這次是真的笑了。
“外間多有傳聞,也不是什么忌諱的事,老爺家中的少爺漸漸大了…”
他的目光忽略了陳默,從閆大建掃過來,直至錢暉。
“你們覺得哪位少爺好?”
如果說金幼孜等人在方醒那里的表態是想借機謀求升官的話,那么方醒的問題就是反擊。
你們一直在表態,那么老爺的繼承人誰合適,是不是也該表個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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