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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2章 你相信誰?

  離過年不遠了,宮中處處都在忙碌著,皇后也說了,大明如今風調雨順,自然會惠及宮中,今年過年會比去年更好。

  這就是錢啊!

  于是大家都勤快了幾分,猜測著皇后娘娘會多發多少錢。

  幾個重臣腳步匆匆的被引著往暖閣來了,幾個太監見他們腳步匆匆,面色凝重,都在竊竊私語。

  誰都希望年前能安安靜靜的,可往往事與愿違。

  “這是要攪亂大明!”

  “這是離間君臣,該殺!”

  一個太監走出暖閣,目光左右掃過,那些太監急忙退了回去。

  “陛下息怒。”

  暖閣里,楊榮已經看了奏章,不禁心中叫苦。

  “喜怒?朕要請這位林詹息怒才是。”

  朱瞻基冷冷的道:“王彰來了沒有?”

  俞佳出去問了一下,稍后就帶著王彰來了。

  王彰滿頭霧水的進來,行禮后,上面就砸了一本奏章下來。

  皇帝刻薄的道:“看吧,別跟朕說你不知道。”

  王彰看了奏章,只看了那個名字就心中叫苦。

  等他看完全文后,心中不禁涌起殺機,恨不能馬上趕回都查院,一刀剁了林詹。

  可立場啊…

  王彰不同于劉觀。

  劉觀對皇帝是近乎于諂媚的服從,而王彰卻不行,他的性格和官職都不允許他變成個應聲蟲。

  他抬起頭道:“陛下,臣萬死,只是言路不可阻攔,否則百年后,臣恐大明再無人為朝政發聲,再無慷慨赴死的臣子。”

  連楊榮都在暗自為王彰叫好。

  皇帝現在對都查院的壓制是越來越深了,而他的打手就是劉觀。

  楊榮本來就擔心皇帝會借著這次彈劾方醒和方政的風潮再次出手,到時候朝堂上下都是一個聲音。

  所以王彰的堅持在這種時候就顯得極為難得。

  朱瞻基冷笑道:“這么說朕還得要多謝他了!”

  王彰說道:“陛下,林詹在都查院多年沉寂,原先臣建議把他調離都查院,只是…”

  那是吏部的鍋,蹇義說道:“陛下,臣記得當年都查院想調動三人,其中兩人已經出了都查院,吏部發現其中一人為官懶散,尸位素餐,就壓了下去。”

  “尸位素餐?那為何不動?”

  朱瞻基覺得有人占著茅坑不拉屎,就該全部趕回家吃老米飯。

  蹇義對此有些印象:“陛下,那林詹當年也曾一月彈劾五名官員。”

  “有趣。”

  朱瞻基說道:“一個躊躇滿志的御史,后來怎么變成了尸位素餐…”

  方醒隨后也收到了消息,甚至是一字不差的把那份奏章都復制了過來,但并不是他的手段高超,而是林詹已經瘋了。

  “德華,如今這份奏章被傳的到處都是,外間不少人都在起哄,說什么你要陳橋兵變,黃袍加身。”

  張輔都來了,而且神色焦慮。

  徐景昌也來了,這廝竟然在笑,“德華,那奏章里可是說你出征的次數太多,把我等武勛都當做了擺設,以后你就在家歇息吧,哥哥我率軍出征,也讓徐家的旗號在沙場上重新立起來。”

  這話聽著有些刺耳,可徐景昌能親自來,在皇帝還沒表態的當口,已經很見交情了。

  所以方醒笑道:“你率軍出征?我怕會全軍覆沒啊!”

  笑話說完,徐景昌微微瞇眼,冷冷的道:“可要我動手嗎?”

  這話殺氣騰騰的,方醒還沒反應過來,張輔也淡淡的道:“你的人怕是會被盯著,若是不便,為兄這邊也有幾個機靈的手下,不說弄死,打斷他的腿也就罷了。”

  方醒心中感動,說道:“此刻外面沸沸揚揚,我雖然也敢對那林詹下手,可事后陛下那邊卻不好做了。”

  徐景昌大大咧咧的道:“是了,要不就再等一個月,年后哥哥我叫人下手。”

  方醒只是笑了笑,卻沒答應。

  張輔見狀就問道:“你不會是準備自己動手吧?”

  方醒搖頭道:“不會。”

  等送走了兩人,黃鐘才說出了自己的憂慮:“伯爺,雖然您領軍不多,可戰無不勝,在軍中的威望很高,可林詹也正是利用了這一點,由此就能引出許多可能…”

  方醒看到了解縉,一臉急色,腳步匆匆的解縉。

  他微笑道:“那些只是枝節,我幾次都有機會…比如說仁皇帝去時,所以…”

  “德華慎言!”

  解縉的臉有些發青,卻不知是冷的還是急的。一進來就板著臉呵斥著。

  方醒起身道:“這些年若是要較真,機會多不勝數,所以這些只是積怨。”

  解縉顯得有些焦急:“可此次彈劾不只是御史,群情滔滔,陛下會不會趁機…”

  后面的話他說不下去了。

  黃鐘補充道:“泰西新敗,大明水師天下無敵的形象深入人心。哈烈喪家之犬,肉迷遙遠,伯爺,大明目前已無威脅…”

  “飛鳥盡,良弓藏嗎?”

  方醒含笑問道。

  解縉回身看看,再次回頭時,已經換了嚴肅的神色。

  “當年老夫也算是位高權重,可一朝觸怒了文皇帝,轉眼就進了詔獄,若非你和…若非你相救,老夫尸骨早寒。”

  當年的事一直在解縉的心中,漸漸的讓他去審視自己當年的作為。

  “帝王無私情啊!若是把什么都寄托在帝王的看重上,那不是智者所為。”

  解縉毫不猶豫的就選擇站在了方醒這一邊,并抱怨道:“這事你應當早些告訴老夫,好歹老夫多年宦途,早就看透了這些,也能幫你分憂。”

  方醒笑道:“我雖然仇人遍及天下,可卻不乏友人,解先生,伯律,晚上一起喝酒?”

  解縉皺眉道:“先想個應對之法再說,否則也是酒入愁腸。”

  方醒說道:“這一切都要建立在陛下猜忌的基礎上,解先生,可他會猜忌嗎?或是說他會覺得我是個威脅嗎?”

  解縉搖搖頭,“帝王的性子大多喜怒難測,信重和猜忌只是一瞬。”

  黃鐘欲言又止,然后沉默。

  這是贊同解縉的意思。

  “我對他有信心。”

  炭盆里的炭火燒的正旺,方醒用火鉗在邊上的炭灰里刨了一下,俯身抓起幾顆連殼花生。

  花生外殼黃黑,而且滾燙。

  方醒左右手交替丟著花生,最后丟在了桌子上。

  一人一顆,趁著還熱剝殼。

  紅衣的花生米進了嘴里,輕輕一壓,微軟。

  “很香。”

  解縉和黃鐘都覺得別有一番味道。

  方醒吃了花生,意猶未盡的道:“無憂最喜歡跟著我烤東西,解先生,伯律,就算是為了她,我也不會讓那些人得逞。至于陛下,我相信他。”

  “德華…罷了!”

  解縉頹然,黃鐘只有苦笑。

  方醒起身拍拍手,門外出現了辛老七。

  “叫幾個人,咱們去都查院轉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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