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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4章 痛打落水狗

  林群安緩步過去,當先的百戶官拿出一個木匣子,兩人配合把血衣裝了進去。

  百戶官用布把木匣子包好系在胸前,然后沖著走來的方醒拱手道:“伯爺,小的這便去了。”

  方醒拱手道:“這一路要護著霍大人的衣冠,哪怕丟了性命也不能損壞。到了京城直接呈送陛下。”

  百戶官身體一個挺直,大聲道:“人在衣在!”

  “好!馬上出發!”

  方醒的長篇奏章已經給了他們,于是眾人矚目之下,這隊騎兵打馬而去。

  “居然不把郭候解送京城?”

  人群竊竊私語,但郭候卻面如白紙。

  他在看著方醒,看著這位傳聞中手段殘忍的佞臣。

  方醒緩步走過去,郭候不禁往后退,直至被兩名軍士擋住。

  “你…你想干什么?”

  郭候先前慷慨激昂,此刻面對著方醒那冰冷的雙眸卻怕了。

  方醒近前,皺眉道:“為何要驅趕野狗啃噬霍大人?”

  郭候眨巴著眼睛,恐懼漸漸增生。

  他板著臉,努力想給自己增加些氣勢,說道:“那狗官往日多有冒犯老夫之處,老夫造反,至少一半是為了他,官逼民反,不得不反啊!”

  “一半是霍大人,一半是本伯,不,是陛下,你眼中的昏君,可對?”

  方醒哪會做無用功,既然霍嚴的衣冠去了北平,他此刻頂著太陽問話,不過是要徹底打掉那些人的氣焰而已。

  郭候毫不猶豫的點頭了,他覺得自己很有勇氣,將來必定會在史書上留名。

  “老夫會青史留名,而你等將會身敗名裂,遺臭萬年!”

  這時李秀來了,他滿頭大汗的下馬說道:“興和伯,已經準備好了。”

  方醒點點頭,“那就在這吧,馬上架起來!”

  李秀應了,回身叫人。

  郭候停止腰說道:“來吧,有什么手段就來吧,老夫若是眨個眼就…”

  “就什么?”

  方醒冷冷的問道,然后目光在周圍尋索,最后指著一個帶著孩子的老漢說道:“請那位老人家來。”

  有人過去低聲說了,那老漢有些慌,然后王賀過去說道;“你且來,只要實話實說,稍后咱家…這是你的孫兒吧,看著靈氣足啊!”

  王賀跟著方醒好歹也學會了些招數,通過夸贊老漢的孫兒成功的化解了他的顧慮和緊張。

  “見過伯爺。”

  近前后老漢就想跪,方醒一把扶著他,說道:“當年文皇帝和當今陛下去民間都沒讓人跪,方某算什么?哪有這等資格,快站直了。”

  邊上的人一聽就覺得舒坦,只是老漢有些惶恐的道:“您可是伯爺,小的見了那些大老爺都要磕頭的,不然…”

  方醒扶著他,對那個有些怕的孩子笑了笑,看了邊上的那些官員一眼,說道:“您這般年紀還給他們磕頭,他們可有那命受?也不怕被天打五雷轟?”

  老漢不敢說,方醒看著那些官員說道:“想要別人跪,那就回家讓自家妻兒跪給你們看,滿足你們那等想做人上人的齷齪心思!”

  那些官員都有些尷尬,覺得方醒這人真的是個愣頭青,都潛規則了還要去撞一下,怪不得滿天下的官員都恨他。

  方醒一手扶著老漢,看著大家說道:“別說方某故作姿態,這下跪也有說法,天地君親師,可如今一個小吏就能折辱百姓,就能作威作福,這樣的大明,它的百姓會是什么樣的?”

  那老漢被方醒扶著不敢掙扎,但心中惶恐,渾身都顫抖起來。

  “現在還好,等哪日見官就跪,那些百姓都成了唯唯諾諾的性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要有糧吃,就恨不能縮在家里,那是什么?豕!”

  沒人敢駁斥,但許多目光中都帶著不滿。

  當官做老爺,這是那些讀書人的夢想,興許好些的還想著忠君報國,但當他們看到自己的前方跪著治下的百姓時,心中怎么想的?

  牧民!

  牧豬吧!

  方醒問那孩子:“可去社學了嗎?”

  孩子低頭不敢說話,老漢納悶的道:“伯爺,社學…社學的先生病了,沒人了。”

  方醒無奈的道:“大明開國至今,每代帝王都在興學,當今陛下登基之后也多番撥下錢糧到各地,只求社學能再次興旺。可社學興旺了嗎?”

  興旺個屁!

  社學的錢糧被上下其手貪污了大半,后來被殺多了,那些官吏不敢明著貪,可暗地里刮油是免不了的。

  至于社學,也就是個招牌,花點錢糧雇個先生,然后招些童子,每日之乎者也,這便是政績了。

  而普及教育就是目前的國策,至少朱瞻基和方醒都認為這是國策。

  但目前看來不容樂觀,反而是科學在民間的勢頭不錯,幾乎是自發的在野蠻成長著。

  李秀有些尷尬的道:“興和伯,社學的報酬低,不好找先生啊!”

  方醒哦了一聲,看著那些讀書人說道:“為何不好找?天下的讀書人七八成都在家坐吃等死,為何不好找先生?”

  這話刻薄惡毒,有人就忍不住說道:“興和伯,我等在家讀書!”

  “讀懂了什么?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嗎?然后手無縛雞之力,于民生半點不通,讀了什么?狗屎!”

  方醒勃然大怒:“清理了田畝你們說沒活路,可教書育人算不算活路?為何不愿去做?誰來告訴本伯,為何不愿去做!?”

  人群寂靜,這便是強者的碾壓,從地位和名氣上的碾壓。

  百姓們自然會思索其中的細節,和讀書人相比,他們當然更愿意相信弄出了土豆和科學的方醒。

  那么這些讀書人真是在混吃等死?

  可他們是文曲星啊!

  然后科學就漸漸的冒頭了。

  而讀書人們卻忍不得這等指控,有人就壯膽喊道:“我輩效命君王,只等一朝中試就能為君分憂…”

  方醒指著郭候問道:“如他一般的為君分憂嗎?還是每日蠅營狗茍,只想著去收取投獻。”

  “可咱們是大明的根基!”

  有人嘀咕道,卻底氣不足。

  百姓那邊也有人喊道:“科學也能教孩子!還聰明,不傻了!”

  “對啊!我家那大兒子學了科學,懂了許多東西,上次有大老爺來村里說挖渠,我那兒子就看了看那圖紙,然后寫寫畫畫的,就說多挖了。那大老爺還不信,就呵斥他,等那渠修好之后,果真是和我兒子說的一般多挖了一小半…”

  一個中年男子幸福的說著自己兒子的驕人過往,周圍不少人都在艷羨,也有人漸漸開始說著科學的好處。

  一時間郭候已經被遺忘在一邊,大家都忘情的說著。

  “這便是他的最終目標啊!”

  汪元和幾個老儒站在一起,低聲的感慨著。

  “那人深謀遠慮,一個霍嚴的死就變成了科學的好處,這借風使舵的本事無人能及!”

  “斗不過他!”

  一個老儒搖頭道:“他有武力,而且那科學老夫也看了,雖說是雜學,可好歹也有些可取之處。”

  “他才三十余歲就走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十年后呢?我輩何人能當?”

  汪元的眼中全是懊惱,他在痛恨自己當年下錯了注。那文方太過肆意,最終把張茂也一起拉下了深淵。

  若是只下注張茂該多好啊!

  他看向舉手讓大家安靜的方醒,說道:“這人文武雙全,戰功赫赫,此次若是壓下士紳的反抗,只怕再也無人能制他了。”

  沮喪的情緒籠罩住了他們,有老儒嘆息道:“若是早知道他是這等人,當年就該發動南方的士紳官員一起動手,好歹把他趕下去,至少要讓陛下厭惡了他。”

  那邊的方醒在說話了,他大聲的道:“田地賦稅是大明的,什么時候變成是士紳的了?”

  汪元聽到這話覺得粗魯,可卻只能苦笑道:“這話糙,可卻直指要害,那些賦稅確實是朝中的…”

  氣氛漸漸的起來了,而隨著一群匠人的趕到,這里馬上就熱鬧了起來。

  那些匠人帶來了不少材料,很快就臨時搭起了一個臺子。

  這就是行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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