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貝爾的面色微微一變,然后說道:“是的,法蘭克的朋友不能受到傷害,否則哪怕使團覆滅,法蘭克依舊會為朋友討回公道。≒雜﹤志﹤蟲≒”
兩家表態,第三家,也就是今夜動手的那一家也來了。
火光中,多克單騎而來。
這是個聰明的選擇。
我就一人而來,如果你們認為金雀花對你們有不軌之意,那么就殺了我。
阿貝爾的眼中露出利芒,這一刻他只想殺死大膽的多克。
亨利有些意外,不過這對于他來說不算是什么,他更希望能在兩國之間尋找到一個契機,拿到好處的契機。
沒有人會內疚,會內疚的人不適合出現在這里。
但有人會憤怒!
洪保走到船舷邊,看著多克下馬,解劍。
“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多克沒有解釋,而是直接承認是自己的手筆。
很大膽的舉措!
阿貝爾有些茫然的看著神色嚴肅的多克,他先前站在多克的角度想過許多種應對方式,但卻沒有主動認錯的這一種。
他抬頭,看到上面冷冰冰的洪保。
洪保應該會很憤怒,因為大明被人褻瀆了,用潛入這種模式。
作為使者,他應當要咆哮,要金雀花付出代價,否則大明將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這是阿貝爾所期待的,也是亨利所期待的。
金雀花已經強橫的太久了,法蘭克無還手之力。
如果大明能對上金雀花,那么不管誰勝誰負,真正的勝利者將會是法蘭克和里斯本。
而決定這個局勢的人將會是上面那個說話尖利的大明使者。
至于阿貝爾和法蘭克使團,他們早就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至于亨利,在沒有徹底拿下法蘭克之前,金雀花不會傻到再豎立一個敵人。
所以他很淡定,甚至退后了兩步,把直面洪保的機會讓給了其他兩人。
是的,里斯本在這件事上就是過客,打醬油的。
就算是拿到了明人的火藥,他知道自己也有可能會被人坑了。
是的,潛入明人戰船上的兩人,其中一個就是法蘭克使團的。
所以亨利很淡定,甚至在幸災樂禍。
你們去玩吧,我旁觀。
“這是對大明的挑釁!”
洪保的語氣很平淡,可碼頭外的那艘戰船已經全員就位了,火炮窗口打開,裝彈完畢,就等著命令,把碼頭轟擊成火海。
通譯有些緊張,他翻譯完畢后,聽到身邊的多克罵了一句狗屎,然后才換了熱情的話。
“我們只是想看看,看看大明的船是什么樣的。”
“我們已經被困在這里很多年了,出去?那需要更強大的船,所以我們需要好船,而大明的船比我們的好,所以我們想看看,看看這艘船是什么布局。”
多克很坦然,卻沒說是為了火藥。
船只只是運送,而火藥卻是進攻。
若是被大明判定為想進攻,那么別說是火藥配方,瓷器都不會賣給你一只,而且大明的船隊說不定什么時候就來了。
他相信阿貝爾和亨利不敢說,說了他也不會認賬,那只會讓明人以為這是泰西內部的傾軋。
洪保冷笑道:“咱家到這邊一些時日了,覺得金雀花果真厲害,不但法蘭克不是對手,周邊國家都如臨大敵,這是想干什么?”
多克微微低頭,表示謙遜以及歉意。
“這是奇恥大辱!”
洪保退后,然后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去,看著空蕩蕩的桌子,他打了個飽嗝,說道:“來一碗面條,多放辣椒。”
細雨依舊,打傘的人依舊。
甲板上的人都紋絲不動。、
碼頭上的人也沒動。
只是東方和西方的較量。
誰先退?
轟隆!
雷聲傳來,這是要下大雨的征兆。
這邊的大雨會伴隨著降溫,會讓此刻穿著單薄的人苦不堪言。
面條很快就來了,熱氣騰騰。
這是一碗雜碎面。
一碗面條里,羊雜碎占了一半。
辣椒面鋪滿了大碗,還有陳醋的香味沖鼻。
“蒜呢?”
海上濕氣重,以前多吃蒜,現在是辣椒和蒜一起來。
洪保咬了一口大蒜,半邊舌頭和腮部都沉浸在辣的刺激中。
他夾了一段羊腸,細細的吃了。
一陣風吹過,他頭頂上的傘差點被吹飛了。
“拿雨衣來。”
張旺在邊上盯著,他不知道多克的耐心有多少,但卻知道船隊到了此刻,再無退步的可能。
“告訴他們,盯著。”
“把纜繩從咱們這邊砍斷,船帆馬上升起來。”
“大人,公公沒吩咐呢!”
“升起來再說!”
張旺已經是殺氣畢露,他盯著身邊的百戶官,惡狠狠的道:“公公是使者,怎能說話,起帆!大晚上的不離開這里,公公怎么有底氣和他們說話?”
那百戶還沒去,洪保已經派人來傳話了。
“起航,咱們回大明!”
“起航…”
黑夜中幾艘船都開始升帆,同時收回纜繩。
這是要徹底翻臉的意思啊!
“多克,明人憤怒了!他們要回國!”
阿貝爾忍著幸災樂禍,苦口婆心的道:“追回來,否則你們的國王會砍掉你的腦袋去平息他們的怒火。”
多克單手推開阿貝爾,然后走了過去。
“你們想要什么?這里只有金雀花能提供,是的,法蘭克人的未來要看我們的眼色。”
多克微笑著,看著船帆在升起,看著那些明軍正在上船。
“我們在里面,是的,外面有國家,比如說里斯本和他們身后的那個國家,還有許多,他們會看著大明的航線,想突破這條航線,然后貿易…但我想更多的是劫掠,大明做好準備了嗎?”
纜繩已經收上來了,船帆在漸漸升起。
羊雜很好吃,但是一定要配上辣椒和這個湯,那感覺就像是在烈火中穿行了一圈。
洪保吃了一片羊肝,淡淡的道:“要賠償,致歉。”
“同意!”
多克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洪保冷冷的道:“把清單拿給他。”
大雨驟然傾盆,有軍士打著傘下了船,然后拿著清單大聲的念道。
“種羊十對…”
這些都是洪保在交易時被拒絕的東西,此刻被軍士念出來,阿貝爾只覺得心頭大暢。
活該!
可多克卻在微笑著,等通譯翻譯完后,他點頭道:“這些只是禮物,就在后面,在船隊出發之際,會作為國王送給大明皇帝陛下的禮物裝船…”
洪保愕然,隨即贊道:“果然是果決,就憑著這份果決…”
“公公,那他們就是大明的朋友了?”
張旺看到局勢緩和,就打趣了一句。
不過他覺得利用金雀花在泰西攪屎的話還真是不錯。
洪保冷笑道:“果決不是什么國家都能有的,貪婪才是根基,所以…回去要稟報陛下,金雀花在泰西諸國中當為首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