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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8章 錘煉于謙

  滿街的尸骸,讓人無處落腳。

  “興和伯,本官罪不可赦。”

  錢暉面色慘白,手一松,雨傘就掉到了地上。

  方醒在城中被截殺,這事皇帝肯定會勃然大怒。

  濟南城中要掉多少人頭?被流放多少人?

  方醒卻安撫道:“此事不是你的責任,你拖住了姜旭澤,這就是功勞!”

  錢暉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解釋道:“常大人遇刺之后,姜旭澤來的太快,本官本沒想干涉,可建議他全城戒嚴卻被推拒,本官就覺得不大對勁,卻不能壓制,只能拖住他,幸而您及時趕到,否則這濟南城怕是要出大事啊!”

  “李維還沒來?”

  方醒只是淡淡的問了一句,錢暉卻從中聽到了殺機。

  “本伯臨走前叮囑他要看著城中,有異變馬上要增加人手巡查,人呢?”

  李維是山東都指揮使,被方醒委以重任,但從方醒進城到現在,卻沒看到一隊軍士。

  守門的軍官正帶著人去追捕逃跑的那個中年男子,這個方向實際上已經失去了防御力量。

  “砸開一家!”

  方醒指著邊上一家店鋪吩咐道。

  “嘭!”

  店鋪被撞開,小刀進去看了一眼,說道:“老爺,沒人!”

  “有趣!”

  方醒進了店鋪,有衙役去燒熱水,然后他說道:“把老七的傷口處理好。”

  換衣服,消毒,方醒在邊上看著辛老七腰部的那道傷口,不禁后怕的道:“若是再進去幾分…告訴他們,指使者,本伯要活的!”

  黃祿也來了,一進來就跪下請罪。

  方醒算是欽差,他若是認定黃祿有罪,那么現在就可以軟禁他。等一道奏章進京,按照皇帝對方醒的信任,黃祿只有舉家流放的結果。

  方五和小刀用紗布裹住了辛老七的腰部,只要不劇烈運動,影響不大。

  “姜旭澤呢?”

  方醒仿佛是隨意的問道。

  錢暉也仿佛是隨意的說道:“姜大人已經回到了布政司衙門,剛才消息傳去時,他說要去看看常大人。”

  辛老七站起來動了動,方醒喝道:“你且消停些,先去歇息。”

  錢暉想起剛才那些尸骸,目露異色的看著辛老七,心想這等悍勇之士,換做是以前,那就是貼身之人啊!

  方醒進去換了衣服,出來就問道:“查出來沒有?”

  門外已經跪著一個人,方醒卻看都沒看一眼。

  于謙走路有些撇腳,他拱手道:“興和伯,那些賊人原先是馬賊,濟南城中的豪紳丁耀是他們的頭領,長山人尚茹在中間牽線,先前就是尚茹帶著賊人截殺我們。”

  “尚茹…”方醒想了想,問道:“可是長山那些士紳們說的那人?”

  于謙點點頭,說道:“尚茹和丁耀是老相識,此次截殺起于楊彥的謀劃,尚茹施行,丁耀出人。”

  “兵器呢?”

  這時有人送來了姜湯,方醒端起來喝了一口,皺眉問道:“那么多長刀,他們從哪拿到手的?”

  于謙看了跪在門外的都指揮使李維一眼,說道:“不清楚,興和伯,下官覺得應當要先接手城中的軍隊。”

  方醒漫不經心的看了李維一眼,說道:“本伯事情多,無法分身,你,可敢去一趟?”

  于謙一怔,旋即振奮的道:“下官愿去。”

  方醒感覺有些餓了,他盯著于謙說道:“國之大事,首要在軍,若是激起兵變,你可知道后果?”

  方醒這是要錘煉于謙,于謙對此心知肚明,他拱手道:“若是出事,下官愿自盡謝罪!”

  方醒揮揮手,說道:“帶些衙役去。”

  衙役自然不能和軍隊相提并論,只是去助威而已。

  于謙去了,方醒隨后吃了一碗面條,然后靜靜的等待著。

  于謙一路去了軍營,此刻天依舊黑著,只是雨已經停了。

  風吹的人骨縫里往外冒寒氣,地上有不少積水。

  營門緊閉,里面靜悄悄的,哨樓上面的明哨喊道:“哪來的?”

  于謙疲憊的抬起頭來,喊道:“本官乃是吏科給事中于謙,奉興和伯之令前來,讓營中的人出來說話。”

  這下哨樓上的人不說話了,營地里面一個看似平地的地方突然凸起,然后一個軍士起身。

  偽裝的不錯!

  于謙心中有些惋惜,他在惋惜著李維的結局。

  李維如今還跪在方醒那邊,按照于謙的理解,方醒饒不了他,多半是要被拎著回京算賬。

  驗證了身份之后,營門大開,一個將官迎了出來。

  “本官陸豐。”

  陸豐看著有些不怒自威,他拱手道:“于大人何事?”

  于謙看了一眼營中,發現依舊是死氣沉沉的,就說道:“下官奉興和伯之令接管你部。”

  陸豐的腳猛地踩了一下,鞋底有些陷入泥中。

  他磨了一下腳底,目光冷漠,問道:“興和伯的文書可在?”

  于謙愕然,這才發現方醒沒給自己手書。淋了一夜的雨之后,他的大腦有些昏沉,居然也忘記了此事。

  陸豐拱手道:“報歉得很,軍營重地,不便交通外人,于大人請回吧。”

  興和伯是忘記了還是…

  這個念頭在于謙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他強硬的道:“本官要進營監督!”

  陸豐冷笑道:“誰能證明興和伯的軍令?”

  軍令二字他說的很重,是在警告于謙:軍中的事,沒有軍令,你想憑著一張嘴忽悠我呢?

  于謙冷冷的道:“本官要進營!這并不違反你們的規矩。”

  他只帶了幾名衙役,無法對軍中造成影響。

  而且他算是半個欽差…

  可陸豐卻只是搖頭,他的身后站著幾十名軍士,人人手握刀柄。

  嗆啷!

  長刀出鞘,于謙刀指陸豐,喝道:“本官于謙,吏科給事中,奉陛下之令前來濟南,昨夜興和伯遭遇圍殺,而你們…你們昨夜無動于衷,這是要謀逆嗎?”

  文官提刀,森然的威脅著一位武將,這事兒怎么看就怎么詭異。

  “圍殺?”

  陸豐的面色一變,回身,沉聲問道:“為何沒人給本官說此事?”

  “大人,李大人出營前沒說。”

  李維是都指揮使,陸豐是都指揮同知,上下級的關系…

  陸豐的面色有些難看,于謙喝道:“李維現在就跪在興和伯的面前,你等如何?”

  臥槽尼瑪的李維!

  李維這是把他們給賣了!

  他要是主動袒露消息,說自己要去請罪,那么陸豐定然不會坐視,肯定會清理本部,然后等待方醒派人來檢查監督。

  他后怕了,剛才幸好他比較謹慎,如果直接把于謙轟出去,不管這事他有沒有責任,都逃不脫一個跋扈的罪名。

  畜生!

  陸豐瞬間就決定了立場,側身肅然道:“本官不知此事,于大人請進,本官馬上令營中戒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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