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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4章 誰的責任?

  江西右布政使魏青差點就殉國了。

  在把他從自己打好的繩套里解救出來后,王岳欽佩的道:“魏大人忠義無雙!”

  欽佩的同時,王岳感受到了一股壓力。

  是的,有這么一位敢于殉國的同僚在,王岳覺得自己屁股下面的位置有些不大穩當。

  想想,等魏青自盡未遂的事被報上去之后,朝中的重臣們會怎么想?關鍵是皇帝會怎么想!

  忠臣啊!

  魏青悠悠醒轉,第一句話就是…

  “腳滑了…”

  瞬間王岳的心情就變得美好起來,而魏青睜開眼睛之后,腦子一轉,連腸子都悔青了。

  “走,去看看!”

  王岳意氣風發的當先出了房間,威嚴的道:“食君之祿,為君分憂,都跟著本官去王府看看,切記不可退縮!”

  “如何收場?”

  當看到被兩名軍士看守的朱權時,王岳就問方醒的去向。

  王府中的人已經被控制住了,人不少,特別是朱權的子孫,這些龍子鳳孫都嬌貴,方醒安排了武川去勸告了一番,果然就安靜了不少。

  方醒坐在一叢綠竹的下面,看著面色委頓。

  王岳看到他這副模樣,以為是后悔了,就拱手道:“興和伯,大錯已經鑄成,本官的奏章已經出了,若是有對不住之處,還請興和伯見諒。”

  方醒抬頭,皺眉道:“你急什么?”

  王岳微笑道:“興和伯,本官知道你在期待著什么,可是那道觀嗎?”

  方醒的面色有些古怪,王岳面露惋惜之色,說道:“就在半個時辰前,那道觀起火了,燒的很厲害。”

  “你在說什么?”

  方醒還有些吐意,他從地上端起水壺,打開蓋子,一股子橙汁的味道傳來。他喝了一口,舒坦的道:“冰凍的橙汁,安逸。”

  橙汁的味道讓人心曠神怡,王岳暗自吸吸鼻子,說道:“此事已成僵局,興和伯,回京吧。”

  “多謝你了。”

  方醒站起來,身體晃了晃,然后頷首說道:“那點木材燒不化那些鐵料,最多是變形,一切都用證據說話。王大人,王大人…”

  王岳的身體同樣在晃動著,面色煞白。

  方醒的人去了道觀,王岳以為里面有什么糧食或是龍袍,如今一聽是鐵料,他幾乎可以判定:自己,包括江西布政司上下都有罪責。

  方醒微笑道:“本伯明日就會北上,王大人,王府這邊本伯會留人看守,一應供給還請配合。”

  方醒緩緩離去,腳步有些發飄。若是往常,王岳肯定會暗自譏諷一番,可如今他卻站在綠竹下…呆若木雞。

  鐵料,誰敢囤積鐵料?

  囤積來干嘛?

  這些不用思考的問題從王岳的腦海中閃過,旋即就是一陣心灰。

  南昌前衛難辭其咎,可陳慶年已經付出了代價,成為階下囚。

  布政使司呢?

  該承擔什么責任?

  “收攏人手!”

  隨著方醒的命令,王府各處都傳來了驅趕人的聲音。

  那些仆役丫鬟被驅趕成兩隊,然后一一甄別。

  王岳呆呆的看著這一幕,喃喃的道:“昔日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宦海何其難啊!”

  曲勝有些頭痛,金陵戶部上下被他驅趕著到處跑。

  天氣熱,曲勝頂著大太陽去了工部。

  錢均驊也不輕松,見到曲勝就說道:“那些工匠有的都分到別處去了,如今寶船要出海,這是逼著本官去尋人啊!”

  曲勝扇著扇子,扯著衣襟,煩躁的道:“有陛下的旨意在,尋人就尋人。我戶部上下都快瘋了,鄭和那邊要貨,要貨,要貨,整日本官的耳邊就是這個,還說什么誤了出海的時機,到時候誰耽擱的誰負責,你說這不是亂來嗎?”

  “那些貨物事先都沒準備,那些作坊的人早就散了,本官那邊也是找人,找到人還得要重新采買原料,重新安排生產,焦頭爛額啊!我說這是你工部的事吧?為何落在了戶部的頭上?”

  錢均驊苦笑道:“工部還好,只是抽調些人手去幫忙,你的戶部…這事還分什么工部戶部,都好生的去找人吧。”

  曲勝說道:“錢鈔全都要金陵戶部出,說是從稅賦里直接撥付,哎!這一趟虧本啊!”

  錢均驊搖頭道:“不會虧本,本官聽鄭和說了,此次出海不尋求那些珍禽異獸,要的是交換,金銀為主。回頭你這邊的虧空自然就能填補,你再上份奏章,給本官的工部弄些錢鈔來,來年就修路!”

  “修路?”

  曲勝隨口道:“修哪的?”

  “金陵到北平。”

  “哎喲!”

  曲勝身體一滑,差點就滑到了地上。他重新坐直了身體,問道:“是修整還是重新弄?”

  錢均驊說道:“重新弄,先要建造水泥窯,慢慢的修,本官估摸著少說要修十年。”

  “這是一項大支出啊!”

  曲勝穩穩心神道:“這肯定是興和伯的提議,他這是嫌我戶部的錢鈔太多了嗎?北平的夏元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居然不阻攔。”

  錢均驊詫異的道:“為何要阻攔?這條路修成之后,大明南北溝通更便利了,加上運河和海運,不管是物資還是人員,想走就走,省多少事。”

  曲勝皺眉道:“好容易攢了些家底,這一下子又要出去好多,以后遇到大事了怎么辦?”

  “錢不花用就是廢紙,留著干嘛?”

  曲勝一驚,抬頭就看到了風塵仆仆的方醒。

  “興和伯。”

  方醒點點頭,錢均驊和曲勝趕緊讓座。

  “本伯剛到金陵,錢大人,水泥窯的事辦的怎么樣了?”

  錢均驊眉飛色舞的道:“本官已經召集了不少人手在弄了,等水泥窯建成之后,本官準備請旨催發民夫,咱們要大干一場!”

  方醒點點頭,說道:“本伯已經上了奏章,讓瀛洲和朝鮮那邊多征發些民夫,本地民夫盡量自愿,錢大人,切記切記!最好是在農閑時節征發本地民夫。”

  錢均驊拱手,肅然道:“是,本官知道了。”

  “還有…”方醒皺眉道:“本伯知道你剛正不阿,眼睛里揉不得沙子,若是有人克扣民夫的報酬,你盡管拿下,讓錦衣衛和東廠的人馬上動手,誰敢包庇,本伯發誓要將他全家流放到山里去!”

  這話殺氣騰騰,曲勝卻點頭道:“興和伯此言大善,那等人就該這般處置。”

  錢均驊難道兇狠,他眼神凌厲的道:“這可是陛下給的恩典,那些民夫在工地上比種地還掙得多,誰敢貪腐,就算是皇親國戚,本官也要割了他的肉!”

  方醒贊賞道:“金陵工部若非是有錢大人掌舵,本伯必定要建議陛下更換人選,否則那些錢糧就是長生肉,人人都想咬一口。”

  曲勝心中一震,他在判斷著方醒這話是否在吹噓。

  方醒面色如常,甚至還在微笑。

  是吹噓嗎?

  曲勝一點兒都沒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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