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書友:“風起葉落雪”的萬賞!
這番話直接袒露胸臆,頗有些指點江山的味道。∞雜∑志∑蟲∞旁人皆不敢接話,只有阿臺自詡地位高,還敢說些。
“興和伯目光遠,想來陛下更是讓人見之惶恐,小王倒是有些期盼,又有些害怕了。”
一陣風吹過,原先頗有意境的煙霧被吹散,再無一點美感。
方醒笑了笑,面色冷峻。
“什么叫做底蘊?那便是傳承。”
方醒看到那些貴族都在傾聽通譯的話,就緩緩的道:“漢人的傳承太過悠久,已經根植于漢人的血脈之中,骨髓之中,再殘暴、再強大的異族也無法長久統治漢人,因為那傳承會喚醒他們血脈之中的不屈。前赴后繼,永不屈服,再強大的異族也得滾蛋,就如同當年不可一世的蒙元人。”
阿臺再也接不下去了,因為當年的蒙元帝國之中,韃靼人就不少。
方醒笑了笑,自信的道:“記住了,好好的過日子,那樣大家都好。”
這時一個貴族突然喊了一嗓子,方醒看去,通譯說道:“伯爺,他說自己不是漢人,那該怎么辦?”
唐賽兒也覺得這是個難題,就低聲對林三說道:“他們是蠻夷。”
林三點頭道:“嗯,蠻夷就是蠻夷。”
“對,蠻夷就是蠻夷,咱們可是大明人!”
那些軍戶們都自豪的昂首說著,他們在自豪于自己的身份,而不會對戎狄生出半點艷羨來。
這一刻方醒想起了破崗瀆邊那個老人的話:我等世代居于此,日出而作,日落而歸,除去戎狄之外就是咱們,要什么族?
這一刻他想起了那些讀書的孩子,他們對那些方塊字從陌生到熟稔,從握筆艱難,寫出來的字就像是狗爬,到輕松的用柔軟的毛筆寫出一個個或是娟秀,或是剛勁有力的方塊字來。
他想起了那些晨昏定省,想起了再大的高官,在面對自己的父母時也得賠笑躬身…
這就是傳承啊!
劉邦再牛筆,可在面對著年輕時偏心自己大哥的父親時,也只敢拿往事取笑了一句,然后按照老家的模樣給父親修建村落。
方醒笑了笑,說道:“戎狄入了華夏,認可了華夏,那便是漢人。對,就是漢人!”
鴉雀無聲,只有通譯的話在回蕩著。
“戎狄入了華夏,認可了華夏,那便是漢人。”
是的,大明想一手壓住世界,必須得要有一個對外的方針。
所謂的戎狄,那便是異族。
異族歸順怎么處置?
方醒認為應當是逐步同化,當然,有的是不能同化,大部分都無法同化。所以,那些戎狄需要的是疏遠,讓他們在滾滾歷史潮流中沒落,一蹶不振,無法翻身!
“果真嗎?”
那些貴族一聽就喜的不行,方醒點頭道:“歷史上不少威名赫赫的名人也不是漢人,但他們行事皆以漢人自居,所以不管是史書還是百姓,都認為他們是漢人,這個道理同樣可以適用于現在。”
一個貴族小心翼翼的問道:“伯爺,咱們若是歸順了大明,以后會不會有人清算…說我們是蠻夷?”
蠻夷這個詞出現的太早,一直是中原人對自己以外的民族稱呼,帶著貶義。
“不會。”
方醒今天可不是大發善心,帶人來幫忙的,他的目的就是想收攏這些韃靼人的心。
“大明胸懷寬闊,你等只要能以大明人自居,以大明人的行事為準則,此后就是大明人,為陛下和大明軍隊所庇護。”
方醒微笑著,此刻他就是朱棣的代言人,身后的王賀會把他的一言一行及時稟告到朱棣那里,若是朱棣認為他犯了大錯,那么自然會有旨意呵斥或是處置。
可方醒知道朱棣的心思,這就是一位無比渴望著大明能站在世界之巔的帝王,他怎么會放過這等同化韃靼人的機會。
這就是功勞!
看到那些貴族們都面帶喜色的交頭接耳,王賀在心中已經打好了腹稿。
——陛下,興和伯一番話便收了韃靼貴族的心,此后阿臺再想生出異心,首先就得要面對內部的反對,何其難也!
阿臺沉默了一陣,然后爽朗的笑了,伸出手去。
方醒微笑著,同樣伸出手,和阿臺擊掌。
聲音不大,但卻仿佛響徹云霄。
那些貴族們都喜上眉梢,消息傳出去后,那些正在忙碌的韃靼人都放下手中的活計,振臂歡呼。
有人歡喜,就有人煩惱,甚至是仇視。
“明人…果真收了那些蠢貨的心?”
一個帳篷里,靠近里面的地方坐著一個山羊胡的老人,他看著跪在身前的男子冷笑道:“阿臺就是個蠢貨,那些人被那個魔神幾句話就收攏了心,以后他就是個空殼,只能坐吃等死!”
跪著的男子一怔,他覺得坐吃等死是一種自己奢望而不得的生活狀態。
老人的眼中閃過利芒,沉吟道:“我們不能被明人奴役,阿臺已經不適合做我們的王了…”
男子抬頭探究問道:“那…動手?對誰?阿臺還是那個魔神?”
老人淡淡的道:“為何不能同時呢…可有困難?”
“沒有!”
男子感受到了壓力,額上見汗。
老人不屑的道:“阿臺本就是傀儡,原先是阿魯臺的傀儡,如今是明人的傀儡,何德何能統御我們?”
男子低聲道:“是。”
老人瞇眼道:“去吧,我等著你們的好消息,最好是明軍大亂,然后咱們還能進了興和堡去劫掠一番,最后帶著族群遠遁,過咱們的逍遙日子。”
男子的背上全是汗水,帳篷里本就悶熱,此時聽了這話,他的呼吸開始急促,這讓老人有些不滿。
“你在害怕什么?”
男子俯首道:“沒有,我沒有害怕。”
老人沉聲道:“就算是不成,咱們也能去投奔瓦剌人。”
男子再次抬頭道:“可瓦剌人不會相信我們,他們會把我們丟進羊圈里,從此淪為奴隸。”
韃靼和瓦剌是世仇啊!
老人的眼神犀利,低吼道:“那是以前,可現在韃靼作為一個獨立而強大的部族已經不復存在了,懂不懂?!此刻我們和脫歡是一伙的,他不是傻子,傻子也不能統合瓦剌三部,所以咱們的存在他只會歡迎!”
男子顫栗道:“是,我馬上就去安排,可…那個魔神的周圍都有人保護…”
“那又如何?”
老人太陽穴上的血管爆起,咬牙切齒的道:“那是假象!在興和堡內,那個魔神不會防備刺客,明白嗎蠢貨!”
男子點頭,起身道:“那我這就去了。”
老人招招手,男子近前低頭。
老人的眼中閃動著和他年齡不相符的野心,低聲道:“那些家伙不可能都愿意歸順明人,那個興和伯才將又鑄了一個京觀,那個京觀石你可看了嗎?可怖啊!那只眼睛就像是來自于無間地獄…”
男子想起了那塊京觀石,冷汗都出來了。
老人冷笑道:“那個魔神為何只令人雕刻一只眼睛?因為脫歡還在,他想讓另一只眼睛出現在脫歡的尸骸前。可怕的人,從未見過這等明人,不除掉他,誰都無法安枕!”
“等脫歡得到巴根全軍覆沒的消息之后,他將會無法入睡,而我們就是能讓他平靜的良藥,懂了嗎?去吧,我等著你們的好消息。”
男子點點頭,然后轉身。
“等等!”
老人突然招手,男子轉身,看到他在皺眉沉思。
良久,老人說道:“阿臺是次要的,因為只要有那個魔神在,阿臺就算是馬上死去,那個魔神依然可以鎮壓住部族,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