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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7章 傷逝

  硬闖都查院,譏諷了一番御史之后,方醒成功的被禁足了,而且還罰俸兩年。

  都查院就是個馬蜂窩,從未有人敢這般挑釁過。

  這幾乎是自殺式的壯舉很快就傳遍了京城。

  而朱棣輕描淡寫的處罰更是讓人瞠目結舌。

  御史們呢?發飆啊!

  都查院的御史們不負眾望的發狂了,彈章雪片般的飛進皇城。

  ——方醒當年和太孫不是偶遇,而是設局,此賊所謀盛大!

  ——所謂的科學,這是在挖大明的根,其心可誅!

  ——其人所到之處,京觀林立,動輒滅國,竊陛下之威福,擅專跋扈,恐以后難制!

  外面物議沸騰,方家卻很安靜。

  “我原先有些擔心夫君不喜呢!誰知道無憂那么討人喜歡,一家子都喜歡。”

  天氣涼爽,張淑慧的月子坐的也瀟灑。她頭上纏著毛巾,腳上一雙襪子,仰躺在被子上,懷中抱著無憂。

  小丫頭已經褪去了剛出生時的皺巴巴,臉蛋漸漸的白嫩起來。

  “夫君在干啥?”

  方醒回家交代了自己被禁足半個月的事,習以為常的張淑慧等人也沒在意。

  秦嬤嬤說道:“好像是在給小姐準備玩具。”

  鄧嬤嬤笑道:“全天下也難見到這般疼愛女兒的父親,夫人好福氣。”

  “哪有什么福氣,只是兩個小子頑劣,讓夫君煩了吧,所以就偏愛女兒。”

  張淑慧自矜的說道,兩個嬤嬤都忍不住在偷笑。

  “娘,我和平安來了。”

  門外傳來了土豆的聲音,張淑慧急忙道:“娘好著呢,你們乖乖的啊!”

  “娘,妹妹長白了嗎?長大了嗎?”

  “長白了,還沒長大。”

  “哦!那我們先去和爹給妹妹做玩具。”

  “去吧去吧!”

  張淑慧得意的親了還在呼呼大睡的無憂一口,說道:“小無憂,娘的小無憂,你爹和哥哥們都喜歡你呢!”

  小無憂吧嗒一下嘴,皺皺眉,把腦袋偏過去,又開始睡覺。

  書房里,方醒正在折騰一個大熊玩偶——清理商標。

  “爹!爹!”

  家里有兩熊孩子,大人做事得小心些。

  方醒趕緊把桌子上的碎屑收起來,然后一臉糾結的看著大熊。

  這東西看著…會不會太兇了些?

  “爹…”

  土豆進來看到桌子上的大熊,馬上就移不開眼睛了,連平安都是。

  “咳咳!你們是男娃,就不要和妹妹搶了,還有,男娃不要玩這種東西,土豆不是開始學騎馬了嗎?好好的學。平安也是,閑下來就多陪妹妹玩。”

  方醒不厚道的打擊著兒子們的愛好,地上的大蟲和小蟲都仰頭看著他,顯然還沒有徹底的熟悉。

  每個孩子的父親,他的抽屜一定是通往異世界的寶箱,讓孩子充滿了好奇。

  方醒就從‘寶箱’里摸出兩根雞腿,“一人一根,去喂你們自己的狗。”

  看到雞腿,兩只狗明顯的有些饞了,可卻坐著不動。

  “去吧!”

  方醒笑瞇瞇的趕走了兩個兒子,一人一只狗,畫面看著很和諧。

  臥槽!

  方醒覺得不對了。

  “我怎么忘了給無憂留一條狗呢?”

  感覺虧待了自己閨女的方醒,馬上又消失了,再出來時,手中多了不少女孩子玩的玩具。

  磨啊磨!剪啊剪!

  “方醒!方醒!”

  聽到這個聲音,方醒手中的銼刀一抖,差點兒銼到了自己的手指頭。他趕緊把東西收起來,可朱高煦的速度更快。

  “怎么了?”

  方醒看到朱高熾一臉的急色,手上就慢了半拍。

  可朱高煦卻沒心思去管這些,一把揪住方醒就往外拖。

  “我兒子不行了,快去看看!”

  方醒本準備反抗來著,聽到這話,就想起了臉色老是蒼白的朱瞻壑。

  漢王府,當方醒和朱高熾到時,就聽到里面一片哭嚎聲。

  “晚了!晚了!”

  朱高煦一屁股坐在大門外嚎啕大哭。

  大名鼎鼎的粗魯王爺,居然和個孩子般的坐在門檻上大哭!

  方醒看到他的臉上全是鼻涕口水,不禁心中惻然。

  作為漢王世子來說,朱瞻壑很不錯。

  而作為朱高煦的兒子來說,經常給他背鍋和善后的朱瞻壑更是孝順孩子的典范。

  幸而這條巷子都是漢王府的,不然被人看到后,朱高煦的形象馬上就會陡然一變。

  ——傻子!

  王府看門的人都蹲在地上嚎哭著,一雙手在地上摳著。

  這是作什么孽啊!老子混賬,兒子出色和氣。

  朱高煦哭的不能自己,突然抬頭問方醒:“方醒,你可能還能救回瞻壑?我知道你能的,啊?”

  方醒無力的搖搖頭,朱瞻壑和朱瞻基的關系不錯,他這一去,朱高煦這一脈以后和朱瞻基的關系就會冷下去。

  “他的身子骨不好,御醫說要養著,可前幾日有人叫他出去…對,是誰?是誰叫瞻壑出去的?”

  “漢王叔,是我。”

  朱瞻基來了,面色凝重。

  朱高煦捶打著臺階,厲喝道:“為何瞻壑回來就病倒了?”

  朱高煦的神色猙獰,方醒已經做好了出手的準備。

  “漢王叔,他早就油盡燈枯了,只是一直在熬著,不想讓您知道。那日我帶著他去了宮中,御醫說也就是這些時日了。”

  “狗屁的御醫!”

  朱高煦站起來,嘴角帶著白沫,嘶吼道:“都是庸醫!都是該殺的庸醫!”

  “瞻壑昨日還說讓我以后少飲酒,少得罪人,今日怎么突然就去了?是有人下毒!抓住他,快去!”

  常建勛被朱高煦揪著衣領喝罵,他黯然道:“殿下,世子去了,讓他安心的去吧。”

  “我不信!”

  朱高煦一甩手,把常建勛推開,身體踉蹌著往里面走。

  朱瞻基和方醒也跟了進去,一路上看到的人都是面帶戚色。

  等到了朱瞻壑的住所,就看到了一片白茫茫。

  “我的兒!”

  朱高煦看到這片白色就捶打著自己的胸口,發出噗噗噗的聲音,然后沖上去瘋狂的撕扯著布幔。

  “滾!都滾!”

  朱高煦把布幔扯下來,跌跌撞撞的走進去,看著躺在床上,面色蒼白的朱瞻壑,不禁拍打著床架。

  “我的兒,你這讓為父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方醒和朱瞻基站在外面,聽著里面傳來朱高煦的哽咽聲,不禁心中發酸。

  朱瞻基回身交代道:“逝者為大,去準備吧,讓瞻壑好好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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