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的行事風格就是雷厲風行,在叫人賞了差點被他砸中的夏元吉錦袍后,宮中就出去了幾人,分赴各處。
隨即北平城中的幾家勛戚都打開了大門,家主全身品級穿戴,代表著尊榮的奢華馬車也拉了出來。
“去戶部!”
“去戶部!”
“去戶部!”
和其它部門相比,戶部的事情要多不少,整個大明的錢袋子就掌握在這里,而夏元吉就是朱棣握著錢袋子的那只手。
夏元吉正在看著一份最新的分析表格,這是按照書院教的辦法做的,看著一目了然,腦海中自然浮現了一幅對比圖。
大明目前的財政狀態出奇的好。至于以前,可以這么說,從夏元吉擔任戶部尚書開始,就是在拆東墻補西墻。
“終于舒坦了呀!”
夏元吉愜意的準備瞇一會兒,昨晚他看那個數學書睡晚了。
尚書大人打瞌睡自然是無事,可外面卻來了個草莽。
“夏元吉呢?”
這般大膽的直接稱呼名字,夏元吉不用猜,睜開眼睛道:“本官在此。”
別人夏元吉還可以遲緩一下,可朱高煦他卻不敢,這廝比朱棣還火爆,不對頭就是一頓馬鞭。
門外,朱高煦用卷起來的馬鞭敲打著手心,看到夏元吉出來,就說道:“城外的大市場可是方醒的意思?”
夏元吉不懂他的用意,只得點頭道:“正是,此事乃興和伯首倡。”
朱高煦的手一動,馬鞭就消失在了袖口中,然后大大咧咧呃道:“本王要幾個店鋪和倉庫,馬上就辦吧!”
夏元吉一怔,強笑道:“殿下,這不妥吧。”
朱高煦看到邊上的兩個侍郎都面露懼色,不禁惱怒道:“本王又不是不給錢!多少?”
原來你要給錢啊!
夏元吉頓時對朱高煦的印象大好,同時也對外界傳言說漢王與方醒的交情不錯的話深信不疑。
這人居然就憑著大市場是方醒建議的,就敢下手提前購買,這份交情確實是很難得。
而且有了漢王開頭,此事容易多了呀!
“有有有,殿下請進,下官給您介紹一下店鋪以后的位置和價錢。”
有人送錢上門,夏元吉總是很親切的,這不就邀請朱高煦進去看看目前還在保密狀態的沙盤。
沙盤是方醒建議做的,目的是在預售中能讓客戶看到立體形象的大市場景象。
朱瞻基不耐煩的道:“本王沒那功夫,諒你也不敢騙我,就弄三個地段好的店鋪,倉庫也要,趕緊算賬。”
常建勛出前幾步,把手中的布袋亮了亮,看樣子全是寶鈔。
夏元吉使個眼色,左侍郎干咳道:“殿下,地段最好的當然有,至于價錢嘛…只能租,不賣…呃,這也是興和伯建議的。”
看到朱高煦有發怒的跡象,左侍郎趕緊解釋道。然后暗自后怕,心想下次漢王的事咱可不敢多嘴了。
“大人,外面來了幾位侯爺,說是要租店鋪和倉庫。”
這時有小吏進來稟告道,看他的神色,分明就是被嚇壞了。
這戶部啥時候這般熱鬧過啊!
夏元吉眨巴著眼睛,表情有些古怪。
“誰敢和本王搶?!”
夏元吉的感慨被打斷了,他哭笑不得的道:“殿下莫急,您是先到的,肯定是得您先選。”
“這還差不多。”
朱高煦悻悻的道:“本王正想活動一下筋骨,可惜了。”
戶部的熱鬧很快就被有心人傳了出去,慢慢的,北平城的那些權貴和豪商都知道了此事。
等戶部被人團團圍住的時候,作為始作俑者,方醒被朱棣派人揪進了宮里。
“說說吧,你這個法子若是用于騙人如何?”
朱棣看向方醒的眼神有些古怪,欣賞中帶著無奈。
方醒尷尬的道:“陛下,這法子用之于正則正,用在歪路上,打個比方吧,若是有人能把一地的官民都給騙了,那法子想必也不差。”
朱棣點點頭,不置可否的道:“例如…”
皇帝學騙術,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
可方醒還不敢忽悠,只得舉個例子道:“陛下,假如說臣是個騙子,去了大明的某地,首先大把的花錢,買豪宅,買美婢,然后邀請地方豪商和官員到家聚會,那肯定是奢華無比。”
朱棣已經聽出味道來了,他說道:“來幾次這般奢華的招待,想必此地的官民都以為此人身家豐厚,然后呢?”
方醒說道:“然后選擇的法子可就多了,比如說要在此地建一座集吃飯娛樂于一體的超大酒樓,那造價最少得二十萬兩銀子起,往上一百萬兩封頂,然后…開始吹噓,并讓人悄然出去引導輿論,就說這酒樓建起來后,每年少說能賺十萬兩吧,最后…”
方醒不說了,朱棣冷哼道:“最后肯定是把當地的官吏拉攏了,開始騙錢吧!”
“是的陛下,那時候的官員估摸著都已經深信不疑了,再給些好處,馬上就找不到北,此時放出話去,他們也敢擔保,于是那些百姓和有錢人都敢投錢!”
“隨便找個借口,比如說自己要從南方調集錢鈔,路程有些遠,但建造不等人啊!就想暫時借貸一些,利息定高一點,然后找幾個人,就像是今日的那幾位勛戚來做戲,保證那些百姓趨之若鶩,投不了錢的還會捶胸頓足…當然,一定要建造,至少在把錢騙到手之前,招工匠,搭工棚,該干的事情千萬別停。”
方醒偷瞥了朱棣一眼,看到這位老大面無表情,就不敢再說了。
剛才他只是泛泛而談,其中的細節根本就沒說。這種團伙詐騙在以后多的是,那演技能甩所謂的影帝幾條街。
“此事不可聲張,那幾個勛戚朕自會敲打,若是外間有此等手段的騙子,朕只管找你的麻煩!”
方醒無辜的道:“陛下,臣一心為公啊!”
朱棣的眼中居然有些得意之色:“朕無需管這些,你且去吧。”
等方醒走了之后,朱棣難得的笑了笑,然后說道:“高煦那里如何?”
大太監知道朱棣問的是什么,就說道:“漢王殿下那邊不知道此事,只是覺著興和伯有陶朱公之術,既然是他首倡的,必然能賺錢,就去找到了戶部。”
“嗯…”
近來朱棣經常召朱高燧進宮,此時想起朱高煦乖了那么幾年,還親自出馬去辦理賺錢的事,可見是想過踏實日子了,就說道:“告訴他,在家莫要偷懶,不能斷了操練。”
大太監一怔,這是要重新啟用漢王的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