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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5章 莽撞的朱瞻基,無畏的方德華

  伴隨著春風,春闈的日子也越來越近了。

  “聽說興和伯的知行書院開了?”

  “嗯,聽人說好像是今日開學。”

  “嘖嘖!那興和伯可是瞞得夠緊的,居然今天才放出夏先生任教的消息。”

  “聽說知行書院教授儒學的時間只有兩成,就算是夏先生在那,一般人也不敢去啊!”

  “真的?那可真是太…離經叛道了,到時候那些學生估摸著會悔青了腸子吧!”

  兩個書生在吃早餐,邊吃邊扯個閑漢指著外面的一隊人馬說道:“太孫殿下這是要出城嗎?”

  這里靠近聚寶門,所以大家一聽都湊過去看熱鬧。

  那兩個書生面面相覷的,其中一個的眼睛一亮,“知行書院難道是殿下的…”

  另一人遺憾的道:“對呀!怎地都沒人想到殿下在其中的作用呢?”

  而胡廣也接到了消息,他陰著臉道:“陛下難道也不管太孫胡鬧嗎?”

  楊榮在邊上苦笑著,知道胡廣這是影射朱瞻基在培養自己的勢力。

  胡廣猛的起身,自言自語道:“不行,本官得去陛下那里分說分說。”

  一片田地的中間,此時那些工匠正在砌圍墻,整個書院區域看著很是簡陋。

  三十九名學生看到這等冷清的景象,不禁在操場上有些愣住了。

  方醒就站在操場邊上的高臺上,看到朱瞻基打馬過來,就對身邊的黃鐘點點頭。

  “殿下萬安!”

  這一聲呼喊嚇得那些不知情的學生們都心驚不已。

  “此后在書院內免禮!”

  朱瞻基大步上了臺子,對方醒笑道:“德華兄,今日第一天,小弟來遲了。”

  方醒點點頭,兩人站在上面,看著下面稀稀拉拉的三十九名學生,朱瞻基低聲道:“德華兄,不是五十多人嗎?”

  方醒淡淡的道:“被其它書院拉走了十二人。”

  此時那些學生看到太孫居然來了,心中的疑慮早就煙消云散,興奮的不能自已。

  不能科舉的疑慮依然存在,可有朱瞻基在,那么大家的未來起碼不會沒有保障。

  這些學生大多都是寒門子弟,能見到皇太孫就覺得祖墳冒青煙了,更何況看朱瞻基那架勢還準備講話。

  “說幾句吧。”

  方醒退到后面,負手而立,心中卻是很不平靜。

  下面的這三十九人將會是他的第一批試驗田,只要成功,那么新學將會在大明扎下根基。

  朱瞻基的套話已經說到了尾聲,方醒許久都不曾參加這種儀式了,倒是聽得津津有味的。

  “…你等當勉勵好學,此處有你等從未知曉的學識,那便是方學!”

  方醒瞪大了眼睛,解縉在后面也是一怔,而田秀才已經是想跪了。

  在大明誰敢用自己的姓氏冠名自己的學說?目前好像是沒有吧?

  而下面的學生們更是懵逼,如果講話的不是朱瞻基,估摸著都有人要質問了。

  方學?好大的題目!

  這其中就數解縉的感受最為復雜,他知道朱瞻基這話絕對沒有事先和方醒溝通過,那這代表著什么?

  殿下啊!你這可真是莽撞了!

  而方醒則是一愣之后,就把那些擔憂拋到了一邊。

  難道大明就只能有儒家嗎?

  難道大明只能靠著八股文來決定誰能當官、誰能享受各種特權嗎?

  朱瞻基已經講完了,他有些忐忑的瞟了方醒一眼。

  方醒對著他頷示意,微微一笑后走到了前面。

  下面的學生們在成功被錄取后,哪怕再放心,可家人還是通過各種手段去了解了方醒這個人。

  軍功封爵,在這個年紀沒人能比方醒更出色了。

  可在文事上卻被人詬病不已。

  少時人稱神童,科舉場上春風得意,等方鴻漸被牽連進大案中后,這條路就斷了。

  可接下來這位伯爺居然改弦易轍了,從此在雜學的道路上開始了義無反顧的狂奔。

  在獨尊儒學的大明,按理這等人就該是過街的老鼠。

  可誰曾想到,這貨居然用雜學把朱瞻基給迷惑了,從此大明的未來繼承人就成了他的鐵桿支持者。

  而今天由朱瞻基親口說出‘方學’二字,在場的人都可以肯定,一場風暴正在積蓄能量中。

  方醒看著下方那些表情各異的學生,緩緩的道:“作為山長,我歡迎大家來到知行書院。”

  “知行!”

  方醒笑了笑,心中默默的道了聲歉,然后說道:“這名字蘊含著我對大家的希望,我希望大家能做到以下三點。”

  解縉拋掉了糾結,仔細聽著。

  田秀才眨著眼睛,看著方醒的背影,心中有些嘀咕。

  “第一是先知后行,我不希望大家變成無知者無畏的那種愣頭青!第二就是邊知邊行,學而用之,這才是正確的求學之道!”

  在場的人都在思索著這兩句話,想起不少文官只懂文章詩詞,對民生純屬一竅不通。

  關鍵是這些文官他們根本就不懂牧民之道,只知道從那些圣人教誨中去尋覓答案,結果十個里面有一個能磨礪出來就算是不錯了。

  可百姓就應該做你文官的磨刀石、試驗田嗎?

  而學而用之,這話里的含義可就深了。

  解縉的表情有些糾結,他聽出了里面的含義。

  你儒學能學了就能用嗎?

  不能吧?

  最多只能用在打嘴炮上面,把圣人的一句話掰開揉碎的辯論,但圣人自己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否有這些含義,估摸著他自己也不清楚。

  田秀才已經是大汗淋漓,他是農家子弟,靠著父兄的支持才走到了今天。

  可方醒的話里直指儒學的痛處,這讓他糾結萬分。

  我應該要勇敢的站出來,和他辯駁一番才對啊!

  儒學的既得利益者田秀才在進行著激烈的思想斗爭,那邊的方醒繼續在闡述著自己的治學思想。

  “第三就是知而必行!”

  方醒說話的節奏不快,可咬字清晰,聲音清朗。

  “知而必行,我不奢望大家都做文山公,可在此我勉勵大家都能知而必行,乃至于知行合一…”

  看到大家都茫然不解,只有解縉幾人面露訝色,方醒輕嘆一聲,覺得自己把這玩意兒往方法論上靠,真是再正確不過了。隨即他對著側面臺階下招招手。

  馬蘇捧著一張紙上來了。

  這等歸于哲學范疇、含有一些佛理的理論對于這些學生們太過晦澀,連解縉都有些懵,所以方醒懶得把那四句話放出來,干脆直接搞啟蒙班的訓導好了。

  馬蘇捧著紙大聲的念道:“弟子規…”

  解縉看到方醒退過來,就低聲道:“德華,你剛才的話中似有未盡之意,給老夫說說。”

  方醒低聲回答道:“不說了,不然我擔心您會鉆牛角尖。”

  這玩意兒每個人的理解角度不同,方醒擔心解縉真要是鉆進去了,弄不好會更加的肆無忌憚。

  我本善良,你奈何?

  解縉在這里牙癢癢,而馬蘇的聲音在持續著…

  “衣貴潔,不貴華…”

  “執虛器,如執盈,入虛室,如有人…”

  “小人進,百事壞!”

  馬蘇把紙卷好,轉過來恭恭敬敬的遞還給了方醒。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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