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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六章:所以,死吧

  人類世界中存在著不計其數的試煉之地入口,絕大部分隱藏在人類尚且無法涉足的空間亂流中,一小部分卻因種種原因被發現開辟,為人類所用。

  而僅僅是冰山一角的可用入口其實也有上萬個,但為世人所熟知的卻屈指可數,其中便有五個極為重要的試煉之地被喻為“五大階梯”。

  事實上,“五大階梯”指的乃是靈能體系中的五個最主要境界——靈凡境,靈魄境,靈威境,靈域境,靈王境。與之對應的五個試煉之地其實便是限定級別正好符合這五個境界的,最有權威的試煉之地。

  其中,屬于靈凡境的“階梯”,靈凡境最具權威的試煉之地便是九轉超凡塔。

  這也是唯一一個位于夏國的“階梯”,是夏國最著名的試煉之地,更是全世界范圍的靈凡境新人都渴望經歷的一次試煉。

  九轉超凡塔是誰創造的,何時被創造出來,這是早已被歷史的塵埃掩埋的秘密。

  但有史料為證,九轉超凡塔至少存在了一萬年。

  在這一萬年中,經歷過無數批試煉者,程序數據被刷新了無數次,卻依然有幾個特殊的存在不曾被改變過,如同永恒的生命般佇立在每一層世界的頂點,給試煉者們帶來不變的恐懼,它們被稱之為塔層領主。

  九層世界,九只塔層領主,在漫長的一萬年中,除了第四層的領主被英雄王斬殺以及第三層的領主因為某些原因被“替換”以外,其余七只領主依然還是那七只領主。

  雖然這和塔層領主被規定出現的時間有關,越是強大的試煉者碰上塔層領主的幾率越小,因為他們往往都處于領先隊列,但這七只塔層領主能夠存在一萬年不被消滅,已經足見它們的實力對靈凡境的試煉者而已,有多么強大。

  “是的,放在人類世界里,塔層領主未必有多么強大,但相對靈凡境的試煉者而言,簡直是無敵的存在,靈凡境的試煉者不可能戰勝塔層領主,遇到塔層領主必須逃跑,并且祈禱自己有足夠的運氣能夠逃過一劫。”

  以上,便是劉語一開始的認知,同樣也是絕大多數試煉者的認知。

  但這種認知不知從何時開始,漸漸崩壞了。

  是從第三層的塔層領主千眼魔君被石小白“攻略”的那一刻?

  抑或者從石小白接連殺死四只塔層領主的消息轟炸了整個試煉之地的那一刻?

  劉語無法確定,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自己對塔層領主的印象,從“無敵”下降到了“或許有可能戰勝”。

  但他卻可以肯定,此時此刻,他對塔層領主的敬畏徹底崩壞了。

  眼前這位一出場便大放厥詞,公布了一場驚天陰謀,然后自稱是塔層領主,并且要將試煉者們趕盡殺絕的牛比元帥,讓劉語感到了失望,同時也看到了勝利的希望。

  原以為沒有石小白和李無語這樣的怪物助陣,他們幾人會被輕松碾壓,甚至一擊秒殺,但卻萬萬沒想到戰局會是現在這幅場面。

  葉無晴一個人便逼得牛比元帥只能被動防守。

  當他,沐月笙,風元鱗,沐冷溪以及造紙農陸續加入之后,局勢便成了一邊倒的情況,揚言要將他們殺光的牛比元帥,除了一開始揮了一斧子,后面便半跪在地,抱住頭防守了起來,雖然防御能力還算驚人,但被圍攻了數分鐘就已經被打得傷痕累累,一幅搖搖欲墜,隨時都會倒下的重傷模樣。

  劉語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怎么回事?塔層領主怎么會弱成這樣?”

  “我看過的那些資料中,雖然對第七層的塔層領主描述不算詳盡,但卻都說它是前七層中最棘手的領主,怎么可能這么弱?而且描述中的形象與這只牛角戰士的模樣根本不一樣,難道說,這其實是假冒的塔層領主?”

  “不對,形象可以偽裝,實力也可以隱藏,不能斷定它是假的塔層領主。”

  “但,為什么?揭露了那樣的陰謀,甚至自稱殺了石小白來吸引仇恨,卻沒有相應的實力來應對,這不是擺明了作死?難道它是受虐狂?或者只是單純地高估了自己的實力?”

  “不,這說不通,太違和了。”

  “用一下假設法吧,假設它是真的塔層領主,偽裝了形象,隱藏了實力,被動挨打只是假象,搖搖欲墜的模樣也是裝出來的,那么,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它的陰謀到底是什么?”

  劉語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陰謀論者,從來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測的敵人。

  當故事進展得太過順利時,往往只是下一個轉折點前的鋪墊罷了。

  風平浪靜,大多只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劉語一邊扔著符篆攻擊,一邊轉動著腦子思考此刻的局面。

  與心思縝密的劉語正好相反,一向不擅于動腦子的風元鱗完美沒有感覺到此時的詭異,他一邊揮動手里的堅硬盾牌,不斷砸向牛比元帥的后背,一邊興奮地大喊道:“大家加油,再加把勁,這頭蠢牛快要扛不住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牛比元帥已經是風中殘燭了,因為它此刻已經雙膝跪地,口中不斷嘔出腥臭的黑色血液,傷痕累累的身體在承受攻擊的時候不斷顫抖著。

  但除了風元鱗,其他幾人的臉色并不好看,他們雖然不像劉語思考得那么深入,但也看出了事情的蹊蹺。

  他們似乎快贏了,但也贏得太過詭異了一些。

  雖然葉無晴全程開啟劍道之力,使用了最簡單粗暴的殺戮劍法,確實充滿了壓迫感,連遠處正在恢復傷勢的李無語都不得不承認,此時的葉無晴即使是他也必須認真對待。

  但葉無晴一人之力便壓制住塔層領主,還是過于牽強了一些。

  而且由于葉無晴不斷移動的近距離攻擊模式,其余幾人的攻擊為了不波及到她,不免有些畏手畏腳,不敢使出全力,這樣的組合之下,能夠打得塔層領主抱頭跪地不敢還手,不管怎么想都太假了一點。

  除了根本沒有思考的風元鱗和干脆放棄思考的葉無晴,其余幾人都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

  但葉無晴那如暴風雨般一刻也不愿停歇的攻擊卻讓他們根本不敢停下來,唯有跟隨著她的節奏,不停地攻擊。

  這個眼里只有劍和某個少年的青衣少女,在眾人迷茫的時候最為冷靜,最快地做出最正確的行動,但在眾人逐漸冷靜下來的時候卻變得最為迷茫,隨著時間的流逝,擔憂的情緒便會醞釀出更劇烈的焦急。

  青衣少女的每一劍仿佛都在無聲地咆哮著同樣的一個問題。

  石小白在哪里?

  在哪里!

  到底在哪里!?

  “在哪里?”

  當銀白色的長劍終于刺穿了那層被硬化過的青銅色皮膚以及殘破的鎧甲,小半截劍鋒刺進了牛比元帥的胸口,只差毫厘就將刺中那顆骯臟的心臟時,葉無晴終于停了下來,她緩緩吐出一絲冰冷的氣息,以及一句炙熱的話語。

  “石小白,在哪里?”

  葉無晴如此詢問著,微微抖動了一下手中的長劍,其意思十分明顯,如果牛比元帥的回答不能讓她滿意,她會毫不猶豫地用長劍刺碎它的心臟。

  十分鐘前以藐視一切的姿態登場的牛比元帥此時已是徹底的敗者,垂危的生命和死亡的劍鋒,只差毫厘的距離,當真是狼狽至極。

  然而,即使是如此狼狽的局面,牛比元帥依然是那個傲慢的牛比元帥,那張因疼痛而有些猙獰扭曲的丑陋面容上,緩緩浮起了一絲嘲弄的笑意。

  “在哪里?當然是萬劫不復的地獄!悲傷吧!悲哀吧!你所愛的那個少年已經死了!”

  牛比元帥癲狂大笑,眼里充斥著瘋狂,“想要報仇嗎?你還在猶豫什么?一厘米的距離,只要再前進一厘米的距離,你就能夠發泄心中的憤怒和仇恨,還有比這更容易的解脫嗎?來啊,殺了本元帥啊!”

  瘋狂的模樣看不出到底是絲毫不畏懼死亡,還是觸底反彈的歇斯底里。

  無論還是那三萬個早已看呆的觀眾,抑或者眾位試煉者,都忍不住為牛比元帥的癲狂倒吸一口涼氣。

  但葉無晴卻不為所動,那冰冷的眼神和冰封的神情沒有絲毫改變,她沉默了片刻,似是自言自語般說道:“他還活著,以你的實力殺不了他,但你知道他在哪里,殺了你,我將得不到答案,但不殺你,你也不會告訴我答案。”

  牛比元帥戲謔道:“所以呢?”

  葉無晴緩緩抬頭,似乎堅定了某個念頭,“無論殺不殺你,你都不會告訴我,他在哪里。那么,我只能等待,無論他在哪里,無論他遭遇怎樣的危險,我能做的只有等待并且堅信著,他一定不會死。”

  “我相信他,等再久也無妨,你愿意告訴我他在哪里最好不過,不愿意就算了。對我而言,你存在的價值僅此而已。”

  “所以,死吧。”

  一段不算太長也不算復雜的邏輯思考之后,算不上冷靜的少女得出了結論,用最冷酷的答案,回答了那一句“所以呢”。

  所以,死吧。

  這一刻,葉無晴不再猶豫。

  也是這一刻,一直沒有停止思考的劉語從牛比元帥的嘴角捕捉到了一絲笑意,糾纏在一起的思緒如同被解開的死結,一剎那貫穿了所有的疑惑。

  幾乎是吼一般,劉語立刻焦急地大喊道。

  “住手!不能殺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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