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棟前方有噴泉有雕像的別墅門口,馬耶夫斯基臉龐殘留著亢奮地對身邊靈修導師道:“豪斯,這次的感覺很棒,我快接觸到純粹的靈的世界了。”
他不到四十,身材高大,眼窩深陷,鼻梁挺直,眸子呈現淺綠的色澤,輪廓線條較為柔和,是位不錯的美男子,而且天生一種孩子般的氣質,完全不像殺人放火,走私販毒,逼良為娼,無惡不作的黑幫大佬。
靈修導師是位二十多歲的混血青年,頭發染成了白色,眼眸淺褐,幽暗深邃,似乎連通著另一個神秘奇詭的世界,他哪怕與年長自身很多的馬耶夫斯基站在一起,也不顯青澀,反倒愈發高深莫測。
“很好,盡量保持這種感覺,今晚重復冥想,我相信我們能成為同類人的。”豪斯微笑回答,身上透著解放、釋然、輕松、寧靜等感覺。
另一位靈修四十來歲,眼神暗藏癲狂,似乎還在回味剛才的狂歡,以及因狂歡擺脫了束縛,抒發了心靈的生命刷新感。
他和豪斯分別站在馬耶夫斯基左右兩側,于幾位專業保鏢和黑幫槍手的簇擁下,登上了一輛防彈轎車。
別墅一樓的某個房間內,臉頰潮紅難消的珍妮弗搖晃著酒杯,眼神明亮地看向精神全然放松的黃熙雯道:
“感覺怎么樣?”
“感覺輕飄飄的,身體都好像沒有了重量,我的壓抑和痛苦也隨著大喊大叫發泄了出去,很快樂很開心。”黃熙雯眸子隱含少許迷離地回答,身體雖疲憊,精神卻滿足。
不過她畢竟是初次參加類似的派對,很快泛起了擔憂道:
“珍妮弗學姐,這會不會上癮?”
“你可以放心,這是某個靈修社團的秘藥,確實有一點大麻的成分,但你也知道的,也可以搜索到,這比香煙的成癮性還低,你看我,平時有表現出成癮的跡象嗎?”珍妮弗聲音柔媚地解釋,循循善誘。
“對,學姐你看起來很健康,精神也很充沛。”黃熙雯半是肯定半是艷羨地說道。
學姐輕輕松松就應付了課程和派對,不像自己,充滿了壓力。
珍妮弗嫣然一笑,轉而說道:“羅拉,你知道二樓剛才還有場派對嗎?”
“知道。”黃熙雯對此早有好奇,但不拿邀請,無法通過樓梯口的彪形大漢。
“那是的隱秘派對,能幫助你更好地釋放壓力,擺脫外界和身體的束縛,真正地看到與眾不同的自己,看到自身寶石般璀璨的心靈,這不僅能有助你放松,獲得美妙的平靜,還可以讓你體驗到極致的快樂,從而打破‘監牢’,獲得溝通純粹精神世界的機會。”珍妮弗用一種夢囈般的語氣描述道。
見黃熙雯還有所保留,謹慎不言,她又換了種說法:“這是上流社會最盛行的派對,里面有議員,有律師,有教授,有各種公司的CEO,之前你遇到的那位靈修,就是他們的導師,非常厲害,比超能力者厲害很多。”
光聽到“上流社會”四個字,黃熙雯就怦然心動,但她對此還是頗有疑慮,沒敢多問,顧左右而言他。
別墅門口,在馬耶夫斯基和兩位靈修上了防彈轎車后,幾名專業保鏢沒立刻抽身,乘坐后面的黑色車輛,而是分立四扇門邊,戒備周圍。
隨著防彈轎車緩慢開動,他們按住車門,小步快跑,維持剛才的位置,直到對方徹底起速,才收回手臂,飛快掉頭,鉆入同樣前行卻敞開著門的第二輛小車,整個過程,專業有范。
就在這時,別墅外面的陰影里躥出來一道人影,頭戴壓得很低的棒球帽,鼻梁上架著黑框眼鏡,遮住了半個臉龐,而露在外面的部分,閃爍晶瑩,混亂了色澤,肌肉緊貼,瘦削異常。
說時遲,那時快,樓成僅僅一撲,便縮地成寸般欺到了防彈轎車旁邊,氣血一抱,旋即炸開,膨脹了右臂,張開了手掌,于火焰繚繞里猛地按在了后備箱上。
吱吱吱!
尖銳刺耳的摩擦聲瞬間發出,防彈轎車的后輪被死死壓在了地面,先是瘋狂旋轉,接著迅速變慢,飛濺出一顆顆金色的火星。
而樓成的雙腳有所內抵,肌肉塊塊夸張,將全身之勁絞成了一體,四周裂縫一道道凸顯,往外蔓延。
他直接按停了一輛已然起速的轎車!
當此突變,后車下意識做出急剎,搖晃了幾名保鏢,讓他們沒第一時間從窗口內伸出大口徑手槍。
而前車的豪斯已然反應過來,眼中暗火一閃,身前浮現出一團扭曲不定的陰影。
這個時候,樓成沒做多余的動作,左臂一抖,探了出去,五指張開,鼓脹了細小肌肉和筋脈,呈青黑色夾暗紅火地抓在了車輛油箱的門上。
喀嚓的鋼鐵破碎聲里,那道“小門”被硬生生扯起,樓成借助這個勢頭,往后一退,避開了穿透車門襲擊而來的陰影,和后車保鏢砰砰砰的射擊。
他們穩住了身形,從窗口彈出槍械,完成了一輪急射。
一退,再退,這個過程里,樓成右手忽地前甩,將一團高度凝練的沉重火球射了出去準確點燃陰影,鉆入了油箱!
“不!”目睹這一幕,馬耶夫斯基和保鏢隊長發出了驚天的叫聲。
轟隆!
巨大的爆炸聲旋即響起,將其他一切聲音盡數吞沒,恐怖的火球從防彈轎車內部騰起,翻滾往外,撕裂了鋼板,破碎了玻璃,燃起熊熊的赤紅,壯麗到了極點,也可怕到了極點。
后車的保鏢們短暫愣住,忍著對二次爆炸的恐懼,紛紛下車,分成兩組,一組將往樓成方向射擊,一組試圖救人。
這時,完全覆蓋了前車的火焰忽然詭異分開,被憑空刮起的陰風推向了四周,染上了幽綠。
只剩骨架的車內,“靈修”豪斯眼現暗芒,衣衫破爛,臉色蒼白地踢開破爛車門走出,左手纏繞著陰影,右臂拉著馬耶夫斯基。
這位黑道大亨口角溢血,身上多有可怕燒痕,傷勢雖不致命,卻相當嚴重,險些就當場昏迷,而另一位靈修和他做司機的得力屬下,即使實力較強,也同樣狼狽,幾乎失去了戰力。
樓成轉折如意,已是退到了花壇后方,在保鏢下車,豪斯驅火時,左手已探入口袋,抓出了一枚硬幣,屈指彈出。
那枚美分扭曲變形,摩擦出一溜金紅的火星,電射向馬耶夫斯基。
豪斯低罵一聲,將馬耶夫斯基丟在了腳下,雙掌前伸,結出更多陰影,迎向了那枚“爆破彈”。
砰!硬幣炸開,四分五裂,穿透了層層陰影,終于褪去了力量,而保鏢們則向樓成位置進行了火力覆蓋,逼得他不得不再做退避,遠離了現場。
就在這時,眾人的后方,一顆子彈自消音器里射出,無聲無息打入了馬耶夫斯基的腦袋,讓他陡地睜大了眼睛,凸出了眸子,身體失禁,死不瞑目。
噴泉內的巨大石雕上,潛伏許久的黑影拋出幾根細線,粘住了別墅的墻角,嗖得一聲就不見了。
樓成見狀,迅速退走,不再逗留,幾個起伏間,便將眾人遠遠甩開。
風馳電掣了一陣,他忽然頓步,“心靈冰鏡”內映照出了一道跟蹤自己的陰影,它如同一張臉龐,隱約間呈現豪斯的模樣。
對身體異化的非人來說,小范圍內使用“超能力”是很簡單的,但長距離的情況下,根本沒法控制,而“靈修”卻仿佛不受限制。
樓成不動聲色,于腦海內勾勒出古形“兵”字,將它的血煞之感化作尖刺,射向了那道陰影。
這是他“冰鏡”突破后才能完成的操作,同樣屬于“九字訣”的簡化,同樣用威力降低換取快速使用。
噗的一聲,“尖刺”擊中了陰影,一下將它泯滅。
“啊!”別墅門口,豪斯忽然發出一聲慘叫,捂住腦袋,痛苦倒地,身體一抽一抽,極為駭人。
保鏢們面面相覷了幾秒,就要開始救人,可這時轎車火焰又盛,產生了二次爆炸。
轟隆!
巨響嚇得別墅內的男男女女臉色慘白,有人報了警,有人試圖窺視外面。
“不用怕,有豪斯先生在,沒什么問題的。”珍妮弗寬慰著黃熙雯,“還有扎耶爾先生,他是有頭有臉的強力人士…”
扎耶爾是馬耶夫斯基的化名。
“豪斯先生很強嗎?”黃熙雯戰戰兢兢地反問。
“非常強,他是很有天賦的靈修。”珍妮弗做出確認。
等了幾分鐘,見外面爆響與槍聲已停,他們小心翼翼從窗戶望了出去,只見一輛豪車燒成了骨架,馬耶夫斯基和豪斯被搬到了一旁,沒有了動靜。
別墅內徹底安靜,一片壓抑,黃熙雯搖了下頭,覺得這將是自己揮之不去的夢魘。
兩個街區外,樓成與史密斯會合,換掉了外賣服和運動鞋等,將它們弄成了灰燼。
看著樓成骨頭發出陣陣聲響,變大變高了不少,臉龐肌肉鼓起,重又變得輪廓分明,史密斯不由驚嘆道:
“噢,真是神奇啊。”
“一點小技巧。”樓成微笑回答。
“虛空遇神”后,自己對身體的掌控足以完成縮骨。
史密斯開動轎車,駛向了遠方,沉默一陣后,他猶有余悸地說道:
“我真是瘋了,竟然被你蠱惑,參加了這件事情,我違背了蜘蛛俠的信條,我不配再做蜘蛛俠,樓,你知道嗎,這是我第一次殺人,我當了五年特工,沒參與過什么危險的任務,也沒做成幾件‘超級英雄’該做的事情,這還是我第一次經歷,一顆子彈射出去,一條生命就這么沒有了,馬耶夫斯基和他身邊的靈修是該死,但還沒有定罪的情況下,我覺得我在犯罪…”
樓成瞥了眼史密斯,嘴角抽動了下道:
“史密斯,冷靜,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話這么多…”
“明白,明白,冷靜,冷靜。”史密斯吸了口氣,找回了特工的職業素養。
樓成沉吟了下道:“你覺得馬耶夫斯基不該死?如果能找到有力證據釘死他,別人早辦到了,要是沒有,就算抓住他,他一樣能輕松離開法庭。”
“我知道。”史密斯側頭看向樓成道,“我只是感覺自己不再是蜘蛛俠,需要找到真正適合自身的觀念,樓,你為什么這么鎮定?你沒有內心的掙扎嗎?”
這不廢話嗎,最后動手殺人的又不是我…樓成想了下,認真回答道:
“大概是我法律意識比較淡薄吧。”
“…”史密斯茫然以對。
他沒再多說,繞了段路,將槍支“放回”了馬耶夫斯基的對頭的手下身旁,最后將樓成送到了康城北區。
進了屋,樓成看見等待于客廳未換睡衣的嚴喆珂,微笑說了一句:
“搞定,y。”
“具體情況。”嚴喆珂松了口氣,目光閃亮地問道。
樓成正待描述,忽然聽到了肚子的嗡鳴,訕訕笑道:“我先弄點吃的吧,這么一場,肚子都餓了。”
“我來做!”嚴喆珂躍躍欲試地揚了下手臂,“你想吃什么?”
“想吃面條有嗎?”樓成隨口笑道。
“有面粉啊可以自己做面條。”嚴喆珂小步快跑,進了廚房,接著呼喊了樓成,指著面粉道,“我和好了,你來揉!”
“不是你做嗎?”樓成失笑出聲。
嚴喆珂抿了下嘴唇,一臉無辜地回答:
“你手勁比較大!”
“好吧。”樓成笑著穿上了圍裙。
等到黃熙雯等人接受完警方的詢問,他正好將一盆面條端了出去,看著嚴喆珂熱了之前的剩菜,作為澆頭,倒入進去,然后痛痛快快地吃了起來,間或給女孩講述之前的事情。
真是一個美好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