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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七十二章 打不過呀

  周道務今日將姿態放得很低,不在乎旁人說他“阿諛逢迎”“毫無骨氣”,只想著若能討好房俊,使其將過往恩怨一筆勾銷,往后提攜自己一二,那么縱然被人恥笑也生受了。

  而他當眾自降身份,幾乎是以“卑躬屈膝”的姿態向房俊示好,換來的卻是房俊如此直接、如此不講情面的拒絕…

  無論如何,這都與當眾打臉無異。

  他本就氣量狹窄,當即怒哼一聲,再不說話。

  旁人雖然也都知道房俊這是不給周道務面子,卻也不當回事兒,真以為房二如今官居高位、大權在握,就能胸襟寬廣、既往不咎了?呵呵,人有取錯的名字,卻無叫錯的綽號。

  “房二棒槌”豈是浪得虛名…

  旁人見房俊不肯作詩,難免失望,不過轉頭又吆五喝六的喝起酒來,氣氛重新熱烈起來。

  房俊看都不看周道務,根本不曾揣摩他的心思,更不在乎是否讓周道務下不來臺…話說咱倆有什么交情?我怕你生氣么?當年我敢當著李二陛下的面摁著你周道務往死里揍,今日你敢說出半句不好聽的話語,照樣收拾你。

  拉著身邊的執失思力、薛萬徹連連敬酒。

  另一邊的柴令武心中感慨,即佩服房俊的超然灑脫、隨心所欲,又糾結與自家妻子與房俊之緋聞,有心上前與房俊喝上幾杯,賠個不是,重歸于好,卻又擔心旁人認為他“賣妻求榮”,心情極其難受。

  話說自己當年怎地就失了智,不管不顧的往這廝腦袋上拍了那一磚?

  若打死也就罷了,反正左近無人,死無對證,除去這個禍害自己也舒心得多。

  偏偏那一磚卻好似將這廝給打“開竅”了,蘇醒之后大異往常,換了個人一般,不僅文韜武略當世無雙,更是博得太宗皇帝之青睞寵愛,從此青云直上,升官立功的速度讓旁人望塵莫及。

  老天不開眼啊…

  宴會進行得很是順利,無論私底下藏著怎么樣的心思,最起碼當著李承乾面前都恭恭敬敬,連續兩次兵敗被挫敗,許多人都不得不忌憚于李承乾的實力,畏懼的同時,也要給予尊敬。

  當然,這并不影響私底下搞什么小動作…

  宴會之后,李承乾與皇后蘇氏又賜下了一些御用之物,不一定值多少錢,但象征意義很大,代表著皇帝對于這些皇親國戚、達官顯貴們的尊重。

  君臣盡歡。

  宴席散去,各自領著御賜之物告退而出,出了太極宮。

  很難得有這般聯絡感情、交接關系的機會,紛紛將御賜之物交給自己的隨從帶回府去,自己則三三兩兩拉幫結伙,或尋一處僻靜之地、或找一個煙花之所,繼續喝酒尋樂。

  房俊與執失思力、薛萬徹早已約好,出了太極宮,便共乘一車揚長而去,使得等在宮門處想要再努力一把的周道務徹底死心。

  這棒槌看似疏狂大度、胸懷寬廣,實則小肚雞腸、睚眥必報,是個記仇的,自己想要與其改善關系,難如登天…

  正巧柴令武走出來,周道務擠出笑容,邀請道:“譙國公若是無事,不如找個地方好生喝幾杯?方才宴會之上,未能盡興。”

  最近幾年他與一眾駙馬的關系疏遠了很多,這很不好,使得他無法掌握中樞的態勢,很是吃虧,他才不想始終坐鎮營州那等苦寒之地,必須調回中樞。

  柴令武如今再駙馬當中名聲很不好,都覺得他“賣妻求榮”沒有骨氣,私底下倒也經常往來,但明面上卻不肯與他親近,弄得他很是煩悶,周道務主動示好,他倒也受寵若驚。

  正待答允下來,便見到一群人自承天門出來,數位宗室親王、郡王簇擁著李神符,柴令武與周道務忙避讓路旁,讓李神符先行。

  孰料一群人到了近前,李神符笑著將讓眾人先行,待到一群親王、郡王都走了,他才笑呵呵對周、柴二人道:“老夫雖然年歲大了,卻最喜歡與年輕人一起,能讓老夫感受到朝氣。若二位賞臉,不妨去老夫府上坐坐,小酌兩杯?聽聞方才酒宴之上受了房二那棒槌的氣,跟老夫說說,老夫給你們討個公道。”

  周道務頓時受寵若驚,連忙應下:“固所愿也,不敢推辭。”

  他現在最是欠缺在中樞的跟腳,李神符雖然無權無勢,卻是李唐皇族現存輩分最高之人,聲望、資歷無人可比,身邊自然有著一群人簇擁左右,能夠與他攀上關系,就算是走通了宗室這條路,可以借力。

  柴令武卻猶豫片刻,婉拒道:“多謝襄邑郡王青睞,只不過吾家公主已經備好酒菜,闔府上下歡慶佳節,晚輩要趕回府中,實不能赴郡公之約。”

  李神符并未因被拒絕而生氣,依舊笑容滿面,頷首道:“你們柴家如今遭受重創,損失慘重,是應該韜光養晦、低調行事,不應與我這宗室之臣多有來往,還是要多多靠向陛下與房俊那邊…呵呵,了解,譙國公不必為難。”

  言罷,與周道務一并登車離去。

  柴令武看著兩人的車架遠去,哼了一聲。

  真以為他傻啊?

  現在宗室之內風云凝聚、引而待發,雖然并不知真實情況如何,可一旦發動,目標必然是皇帝與房俊為首的“帝黨”,一場巨大的風波或許就將爆發。

  可問題是如今宗室還有什么能耐?就算想要兵變,卻是連兵馬都湊不齊…

  柴家之所以墮落至今日,連執掌左屯衛的兵權都丟了,還不就是因為連續兩次兵變都沒有站在陛下一邊,導致兩次都與房俊正面為敵?

  兵強馬壯之時尚且被房俊打得落花流水,現在就能行了?

  打不過,真的打不過…

  他現在早已沒有了當初的雄心壯志,不想如同大兄那般被流放瀚海的冰天雪地之中,就老老實實承襲譙國公、老老實實的當一個駙馬,無論誰上位都能安安穩穩的享受榮華富貴,足矣。

  何必跟著那群人瞎折騰?

  歷經波折打擊,他明白了一個道理:不作死,就不會死。

  平康坊,醉仙樓。

  老鴇見到一身錦袍、氣度軒昂的房俊與執失思力、薛萬徹走進大堂,只覺得腿肚子都有些轉筋,趕緊上前賠著笑:“原來是安國公、越國公、武安郡公當面,當真是蓬蓽生輝,快快,里邊請。”

  雖然醉仙樓的老鴇、龜公早已換了不止一茬,但房俊在此留下的“威名”卻廣為傳承,時至今日,房俊已然成為當朝宰輔、大權在握,卻始終留名在醉仙樓“最不歡迎名單”之榜首,畢竟這廝幾乎每一次前來,最終都鬧得沸沸揚揚、雞飛狗跳,也就是此間背后東家河間郡王著實硬挺,若是換一個東家怕是老早就倒閉關門了…

  然而“最不受歡迎名單”只能說榜單上之人不好侍候,卻不代表可以拒之門外,甚至恰恰相反,榜單上越是排名靠前,越是要小心翼翼的服侍,以免橫生波折,壞了生意。

  房俊負手走進大堂,上下打量這老鴇一眼,奇道:“新來的?”

  老鴇年歲不大,也并無太多風塵氣,看上去居然有幾分端莊味道,著實令人驚奇…河間郡王從哪里弄來這樣人物?

  “承蒙東家信賴,委以重任管理此間生意,但卻素聞越國公大名,今日能夠服侍您,著實三生有幸。”

  臉上帶笑,言辭真摯,好像當真仰慕房俊的威名,并未多少諂媚之態,讓人如沐春風。

  房俊便頷首贊道:“你們東家有眼光。”

  一旁的執失思力道:“安排一處僻靜點的樓舍,讓你們頭牌過來彈個小曲、唱個小調,莫要太多人打擾。”

  老鴇連忙應下:“三位武勛卓著、當世豪杰,自當最好的姑娘前去相陪…請雖奴婢前往后院。”

  心里卻暗暗叫苦,這醉仙樓的頭牌可是讓房俊給禍害了好幾個,尤其是當年艷冠長安的明月姑娘,直接就杳無蹤跡、生死不知…

  但是這三位聯袂而來,她連半句搪塞的話語都不敢說,將三人領去后院,又將樓中頭牌浣紗姑娘叫來,安排了酒菜,便憂心忡忡的躬身退了出去。

  薛萬徹的目光則一直追隨著老鴇并不纖細的腰身,直至消失在門口處…

  “怎地,有興趣?”

  房俊看著薛萬徹有些失神的模樣,感到好笑。

  那么多鮮嫩水靈的小姑娘一個不入眼,卻看上了風韻猶存的老鴇?

  有品位…

  薛萬徹搓搓手,哈哈一笑,小聲道:“我覺得很好。”

  房俊翻個白眼:“好不好那是你自己的事兒,想干啥就干啥,我與安國公定然守口如瓶,但若是事后走漏消息,別想我們倆去丹陽公主面前給你頂罪。”

  執失思力也笑道:“旁的也就罷了,你家那位…我得罪不起。”

  薛萬徹頓時蔫了,正所謂一物降一物,他沖鋒陷陣勇冠三軍,唯獨對上家中丹陽公主,卻是乖順得緊,根本不敢說半個“不”字。

  醉仙樓的頭牌捧著一個琵琶,看著這三位談笑甚歡卻連眼尾都不看她,頓時自信心遭受打擊,有些憋屈…自己風華正茂、柔美多汁,卻是連自家老鴇都比不上了?

  你們三個,沒眼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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