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洞庭湖,尚是煙波浩渺千里浪濤,大多數湖畔盡是野獸出沒的無人區。先秦時代起,便有巴人東遷、糜人安居,都以湖區為目的地。楚人南遷,經營湖湘,這里成為糧倉。以后歷朝歷代,只要北方戰亂,即伴生大量流民南移。永嘉之亂后,“流入荊州者十萬余家“,湖區成為僑立州郡最多的地區之一,在洞庭湖北部、西北部專門設立南義陽郡、南河東郡,
然而,對于龐大的兩湖地區來說,開發的地區十不足一。
直至安史之亂以后,北方民眾逃亡,流向湖南又形成,“襄鄧百姓,兩京衣冠,盡投江湘。故荊南井邑,十倍其初。“大詩人杜甫即在這一時期流寓到湖區,最后病死在湘江的小船上。
到了明代才正式重視兩湖地區的耕墾,移民大增,以經濟性移民為主,難民開始減少,時有江西填湖廣一說,自此,兩湖地區才成為天下矚目的大糧倉!
只需要持續不斷的將兩湖的耕地開發出來,加上玉米、地瓜、土豆這些高產糧食,以及林邑國的稻米,“湖廣熟,天下足”的場景將會提前幾百年出現在大唐!
以目前大唐的人口基數,獲得了足夠的糧食之后,輔以廣闊的地域,人口必然迎來瘋狂的爆發!
“槍炮局”的火器研發已然取得了長足的進步,簡易車床可以將一根鋼棒鉆成槍管,火槍的制造瞬間躍上一個新的臺階。水力鍛造彈殼并不復雜,只需要有合適的模具就行了,現在唯一欠缺的便是底火,只要發明出底火,并且給槍管拉出膛線,燧發槍就將徹底告別時代,熱兵器時代徹底來臨。
熱兵器時代的戰爭,人口數量、國家實力將占據最主要的地位,以個人勇武為主的騎兵將會退出戰爭主導的舞臺。擁有龐大的人口、強大的國力、遼闊的戰略縱深,大唐幾乎可以立于不敗之地。
換句話說,自有大唐打別人的份兒,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有覆滅大唐的能力!
只要火器成規模的裝備部隊,騎兵的戰略地位就將無限度的下降,帝國主義就將降臨大唐!
而全新的戰爭方式,必將帶動商業經濟的大跨度發展,進而使得政治體制不得不與之相應改變,達到契合之目的。
至高無上的皇權,將成為歷史。
房俊并沒有對李二陛下、李承乾父子懷有什么愧意,他現在做的事情固然正在掘斷皇權至上的根基,卻也使得李氏皇族千秋萬代“家天下”的模式有可能保存下去,畢竟當生產資料達到一種飽和的程度,沒有人會在意頭頂上還頂著一個擺設一般的皇帝。
否則,在封建制度之下,大唐縱然再是強橫一時,也難免有分崩離析的那一天。
某種程度上來說,李氏皇族應該感激他。
多么美妙的前景啊…
然而如此令人振奮的展望,房俊也只能憋在心里,即便他說出去,這個世界上的人也會如懷疑高產糧食那樣懷疑他,沒有任何一個人會相信,整個天下的社會結構會發生那般天翻地覆的改變。
在這個年代,妻與妾的地位是全然不同的,說是天然之別亦不為過。
妻是家主,而妾卻只是家中的財產,與貨殖無異…
新婚之妻,有三日回門的規矩,丈夫要一同前行,且要備下禮物。妾也有回門之說,但丈夫不必同行,這就能夠體會地位上的差異。房俊不在乎蘭陵蕭氏乃是當世豪門,但來自后世的他非是那等不將妾侍當人看的古人,所以蕭淑兒回門兒之日,房俊特意沐浴更衣,并且備好了幾大車的禮物,隨她一起前往宋國公府。
在這個年代,這個舉動是不可思議的…
于是,當早上房俊開始沐浴之時,蕭淑兒就開始哭,眼淚刷刷的往下流,連帶著兩個陪嫁的侍女也陪著掉眼淚。
待到房俊沐浴更衣之后回到臥房,便見到主仆三個相顧垂淚,嚶嚶不止…
房俊莫名其妙,一腦袋霧水,奇道:“嘿嘿,怎么了這是?是禮物備得少了?多大點事兒,再添補一些不就行了?咱家庫房里頭天南海北的寶貝多得是,放在那里都快發霉了,為夫這就吩咐家仆多多挑揀一些,給你回娘家漲漲臉面。”
自古以來,出嫁從夫,但是誰家的閨女不想在回娘家的時候,展示一下生活的富足呢?
尤其是世家門閥的閨女,平素里相互攀比勾心斗角,出閣之后誰嫁的好,誰的夫君有出息,誰在夫家受到寵愛,更是時不時的拎出來比較一番,得意者洋洋自得趾高氣揚,失意者難免心中凄苦黯然神傷。
似蕭淑兒這般身份高貴卻自幼失怙,在蘭陵蕭氏這樣的門庭之中,所受到的排擠嫉妒是難以想象的,這會兒意欲多送一些禮物,展示一番自己在夫家所受到的寵愛和重視,亦算是人之常情。
這算得了什么事兒呢?
房俊想當然的這般認為。
卻不料蕭淑兒只是微微搖動螓首,眼淚依舊一個勁兒的流個不停,哭得房俊莫名其妙,也有些心煩,沒完了是吧?
然后,便見到蕭淑兒盈盈起身,走到面前,微微揚起頭,精致的妝容已然被淚水沖刷得一塌糊涂,天生麗質的容顏卻未損顏色,愈發顯得我見猶憐,楚楚動人。
房俊心中一軟,不忍苛責,柔聲道:“別哭了,要不你自己去庫房里挑,看上哪樣就拿哪樣…”
話音未落,一具香軟纖柔的嬌軀已然撲入懷中,手臂緊緊的摟住他的虎腰,螓首貼著他的胸膛,頂著他的下頜。
“多謝郎君寵愛…妾身只是一個妾而已啊,從未敢奢望郎君以真心相待,別人家的妾侍不過是一個漂亮的貨物而已,淑兒何德何能,唯有此生此世,服侍郎君,以報深恩…”
這還只是個十五歲的小丫頭,縱然天姿國色,但是此刻欣喜感激之下嚶嚶哭泣,依舊令人酸楚疼惜。
房俊哭笑不得,撫摸著她纖瘦的背脊,安慰道:“何必如此?吾家如別家不同,為夫亦非是那些道貌岸然之輩講究古禮、不懂變通,既然嫁入吾家,那便是一家人,妻妾不過是個名份,家人定要相親相愛才是。媚娘亦是妾侍,可是如今掌管了吾家諸多產業,家里家外,誰敢將她當做妾侍而輕賤?淑兒亦當自強自愛,不必妄自菲薄。”
蕭淑兒仰著頭,晶瑩的眼淚依舊止不住的涌出,淚眼朦朧的看著郎君陽光般開朗清澈的笑容,癡癡的說道:“淑兒笨得狠呢,沒有媚娘姐姐那么聰明,性子也軟得多,也從來不曾有那些想法,只想這一輩子服侍郎君,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一生一世,不離不棄…”
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你將木瓜投贈我,我拿瓊琚作回報。不是僅為答謝你,珍重情意永相好!
從古至今,尚有何等詩句,能夠比《詩經》之中純美無邪的字句更能描述愛情呢?
美人傾心,是任何一個男人都欣喜若狂的事情。
房俊低下頭,吻上那兩瓣粉潤的菱唇,輕輕的吮啜著,品嘗著其中的甜美和唇邊淚水的咸澀,一只大手卻靈巧的滑進衣襟,握住一枚秀挺柔軟,輕笑道:“好不知羞的姑娘,分明只是兩只李子,應當是‘投我以木李,報之以瓊玖’才對,哪里有木瓜呢?居然如此大言不慚。”
“嚶…”
蕭淑兒要害被捉,本已渾身酸軟,再聽聞這等無恥之言,頓時羞臊難當,一頭扎進郎君懷里,一張俏臉云蒸霞蔚,鮮紅欲滴。
美人在懷,秀色可餐,房俊又非是道德君子,哪里還管他白日不可宣吟?
此刻已然無關愛情,純粹是荷爾蒙的迸發,當即懶腰將愛妾抱起,反身走入臥房,在兩個侍女面紅耳赤的注視之中,相擁著倒上炕去…
直至日上三竿,窗外已然停了一夜的大雪再一次紛紛揚揚落下,一場大戰方才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