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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一章 房俊是個忠臣

  子面對太子妃蘇氏,李承乾也漸漸冷靜下來。★雜*志*蟲★

  他也覺得房俊不至于無聊到閑著沒事戲耍自己,可是為何偏偏又將自己應得的那一份私自做主贈給了父皇?

  李承乾皺眉苦思,百思不得其解。

  剛巧這時張玄素與蘇世長結伴前來覲見。

  太子妃蘇氏與二位元老見禮,吩咐侍女奉上香茗,避于后殿。

  李承乾請二位喝茶,奇道:“二位先生神色匆匆,可是有事?”

  張玄素一臉振奮之色,拍了一下大腿,未來得及喝茶便贊道:“殿下此舉大善!”

  一旁的蘇世長也面帶微笑,身是欣慰。

  李承乾一頭霧水:“孤也沒干什么啊,怎地便受到先生夸贊?”

  張玄素的官職是太子左庶子,乃是東宮署官之首,以此對比侍中、中書令。按說,這樣的位置自應是太子近臣,不僅掌管東宮一應事務,亦有教導太子之責,一旦太子登基,妥妥的龍潛舊臣,簡在帝心。

  可是以往李承乾行事乖張,張玄素苦勸不聽,自是破罐子破摔不管太子之事。現在總算是守得云開見月明,儲君之位漸漸穩固,張玄素焉能不盡心盡責,全力輔佐?

  張玄素笑道:“今日恰逢休沐之日,一大早老臣與世長兄相約前往南山賞雪游玩,便得到殿下將江南所得之財貨盡數獻于陛下之事,一時歡欣鼓舞,便前來東宮覲見。殿下終于知道以往只所為多有不妥,亡羊補牢,尤未晚也!”

  蘇世長也哈哈笑道:“殿下仁厚懷德,正當以純孝面對陛下,以孤直立于朝中。只是此事為何老臣等從未聽殿下提及?”

  兩個老家伙很高興的樣子,似乎對于將財貨盡數獻于父皇之事身為贊同?

  李承乾這下子覺得房俊果然別有深意了,想了想,試探著問道:“此舉…做得不錯?”

  “豈止不錯?”

  張玄素毫不吝嗇溢美之辭,夸贊道:“簡直就是神來之筆,舉重若輕之間,仿似羚羊掛角、天外飛仙!”

  李承乾咬了咬牙,老家伙就不能明明白白的說話?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

  又不好意思細問,只好又看向蘇世長。

  蘇世長捻須微笑,說道:“殿下難道還不明白?吾等勸誡過殿下多次勿要私下里與朝中大臣過多接觸,可殿下總是不以為然。您是太子,是國之儲君,這是天下矚目的位置,是潛龍在淵,但更是如履薄冰、半點不容犯錯。您為何不想深一層,若是您與陛下易地而處,會有怎樣的擔憂和不滿?”

  李承乾凝神靜思。

  以往聽到這樣的勸解他都有些不高興,這種話不僅是他倆說,于志寧和房玄齡也隱晦的提了兩次。

  難道朝中大臣主動示好,孤這個太子反而要刻意疏離么?

  以往自己為何在于魏王李泰的爭斗中盡落下風?還不就是那時候滿朝文武都站在魏王李泰的身后鼎力支持,自己身為太子卻孤家寡人,獨自為戰?

  現在朝局穩定,為何就不能趁機將親近自己的大臣籠絡在身邊,以免將來又重蹈與李泰相斗時的覆轍?

  但是今天現有房俊的古怪舉動,又有兩位老臣的勸諫,李承乾覺得自己應當好好反思一下了…

  張玄素喝了口茶潤潤喉嚨,耐心的說道:“多做多錯,不做才能不錯。陛下現在對您很是認可,更多的是因為您純孝、至誠,其實您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對兄弟友愛、對大臣和善,您的地位就牢不可破,做得多了,反而適得其反,畫蛇添足。”

  他這話并沒有說得太淺顯。

  李二陛下是什么人?

  眼里不容沙子,掌控欲極其強大。太子是一個蔫兒了吧唧的角色他可能會失望,但太子若是一個聲望鼎盛能夠一呼百諾的存在,他怎么能夠安心?

  陛下春秋鼎盛,最忌諱的就是太子自立門戶!

  可李承乾最近完全沉浸在朝中大臣的奉承之中不可自拔,許是以往備受冷落才使得物極必反,但是繼續如此跟大臣親密往來,陛下會怎么想?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的太子之位不太穩固,所以想早點拉幫結派跟朕對抗,使得朕若是想要廢黜你都做不到?更有甚者,若是陛下以為你耐不住寂寞想要早日搶班奪權,那后果更嚴重,估計離死也就不遠了…

  李承乾算是徹底明白自己這一陣子都干了些什么蠢事!

  他渾身冒汗,嚇得臉都白了,埋怨道:“孤以師禮相待,二位先生何以坐視孤行差踏錯差點貽誤終身卻始終不曾言明?”

  以往的勸誡,身邊的近臣也都只是點到即止,從未這般說得透徹,是以李承乾一直不以為然。若是早早的說明了其中關竅,自己怎么可能一意孤行,差點跌進深淵?

  蘇世長老神在在,笑道:“有些時候,別人的勸諫是聽不進去的,只有自己參悟明白了,那才重要。時局未到緊要之時,何必杯弓蛇影?”

  李承乾一頭黑線。

  這幫可惡的老頭!

  就由著孤傻子一樣上躥下跳,未到惹惱父皇的程度你們就在旁邊看熱鬧?

  李承乾想發火,運了運氣,忍住了。

  “不過這與那筆錢貨又有何關系?”

  李承乾問道。

  張玄素奇道:“殿下不知?”

  李承乾茫然搖頭。

  張玄素愈發奇怪了:“那殿下為何要如此龐大的一批財貨獻于陛下?”

  李承乾尷尬道:“是房俊那廝自作主張,孤根本不知情…”

  張玄素與蘇世長面面相覷,皆露出不可思議之色。

  良久,張玄素方才慨然一嘆,語重心長道:“殿下,這房俊…是個忠直之臣吶!”

  李承乾抬頭瞅了瞅雕梁畫棟的房梁,心里道:呵呵…

  這筆錢分到孤頭上的那一份估計得有五十萬貫吧?

  孤長這么大都沒一次見過這么多錢,那混賬特么從半路上做主就給孤送人情了…

  還忠直之臣?

  孤都恨不得掐死他!

  蘇世長瞥了一眼太子殿下的神情,就知道這位殿下這會兒怕是當真是未明白房俊此舉背后的用意,心里還在埋怨房俊呢。

  唉,房俊真是個委屈了,做了好事,還要受埋怨,好孩子啊…

  蘇世長以往對房俊是不大看得上的,如此跳脫任性,但凡生性嚴謹的人難免不入眼。但是經此一事,蘇世長方才知道房俊不僅僅是有撈錢的能耐,對于政治上的手段已然達到一個舉重若輕、渾然天成的境界!

  “殿下可曾想過,現如今您將所獲財貨盡數獻于陛下之后,那些跟您一同得到財貨的世家勛貴們會有何反應?”

  蘇世長循循善誘,有些事不要一次性點明了,自己悟出來的才更深刻。

  李承乾愕然道:“孤獻孤的那一份,與旁人何干…哎呀!不好,房俊誤我!”

  大家都是派出家將部曲成立水師的“沖鋒隊”,故此才得到這筆錢財。現如今太子殿下將所得錢貨盡數獻于陛下了,那其他人難道就能心安理得的將錢貨收入庫房?

  如果那樣做,皇帝會怎么想?

  好嘛,你們只是出了幾個家將仆役就得了諾大一筆錢財,這是撿了大便宜,就跟大風刮來的沒說明區別。朕的兒子都將這筆錢獻給朕充為國用,你們就好意思耷拉著眼皮都收到庫房里了?

  不用說,有太子殿下坐了榜樣,那些世家勛貴哪怕一萬個不愿意,也不得不將這筆錢也都獻出來。

  這么多錢誰拿出來誰都心疼,更過分的是大家出了血,好處卻是太子殿下的。皇帝只會滿意太子孝順,難道還會記得被逼無奈方才獻出錢財的這些世家勛貴的好兒?

  錢沒了,好處沒得到,對于這些世家勛貴來說等同于賠了夫人又折兵,怎么可能對太子殿下沒有怨氣?

  這還不止!

  若是有人認為這其中乃是太子在算計大家,逼得大家不得獻出錢財為太子的功勞薄增光添彩…

  這豈不是將那些世家勛貴全都給得罪了?

  李承乾倒吸一口涼氣,怒從心頭起,大罵道:“豎子,膽敢欺我焉?”

  張玄素微微一笑:“殿下,這您可冤枉房俊了,那是為您好哇!”

  李承乾鼻子都差點氣歪,拍桌子怒道:“屁的為我好!他就是欺負老實人,以為孤是個好脾氣的不會拿他怎么樣,故此才陷害于孤!”

  此刻的太子殿下即將暴走,恨不得提著三尺青鋒將那坑害于他的小人就地擒拿,凈身之后圈禁宮中為奴為婢,永世不得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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